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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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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白礼隔了一个月才回来,听兔总说张景辰已经在方铭的公司里做事了,陈白礼没什么表情地挂了电话,推着行李从机场出来,坐上来接他的车。

      听阿姨说那人走的时候几乎没带什么离开,只带了几件衣服,拿了电脑和几件小东西。都拿走了什么?陈白礼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张景辰的卧室——跟他还住这儿时一模一样。陈白礼进了衣帽间,径直走到内里的玻璃柜前。

      他送的那块表还在。

      丢在这玻璃柜里,就像从来没被收下过。倒是拿走了前年兔总送他的那条画满了菠萝的领带,嗤,又不会系,拿那条领带做什么?

      陈白礼把表摔进盒子里,在玻璃柜旁边立了一会儿。他的这块儿表,从来没在张景辰的手腕上出现过。

      他倒是没告诉张景辰,他也给自己买了块儿一样的。这是什么心理?陈白礼槽自己——他爸教过他,哥俩要平等,一个有的东西,另一个就不能亏欠。所以买两支也没什么不对。

      是两支。

      不是一对儿。

      八成永远也不是一对儿。

      庄晓彤辞职去了上海,虽然小九已经托付到了幼儿园,可也需要人每天接送,一开始她还在一边找工作一边照顾小九,过了一段时间索性全职在家照顾起了张景辰和小九。

      日子忽然过得很平淡,张景辰偶尔觉得有一点恍惚,除了时不时和阿爸打电话,陈白礼完全没找过他。他夜里也不太做梦了,梦里的那张脸开始变得模糊,连对话的声音都像沁进了水里。张景辰在梦里非常慌,可醒来又觉得踏实。

      陈白礼没再理他,真像一个被用过就扔了的消遣似的。张景辰也只能苦笑罢了,这不是就是他想要的吗?结果自己大动干戈地离开家,阿爸没阻拦他,陈白礼甚至连出现都没出现。到现在,快3个月了,除了头几周打过一个一声不吭的电话以外,连一个字都没跟他讲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把陈白礼从自己的生活里刨出去,还是想证明自己是有点重要性的。并没有什么重要性可言,本来以为阿爸会不让他走,可阿爸完全没在意他的离开,他大可以当阿爸疼他,阿爸也的确是疼他,劝了他两句,根本没说重话。可陈白礼呢?

      刨的真容易,顺利得像就没发生过。

      也许陈白礼本来就从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这走还是不走的,陈白礼可能都顾不上,前面还让兔皓轩过来道歉,可谁知道兔皓轩说的那些话里有没有陈白礼的意思,反正兔皓轩把谁都往好的想,讲出来的话也基本都是添油加醋了的。之后兔皓轩都很少来了,两个月见一次的频率,还是跟着那个他喜欢的评弹演员来苏州表演的安排,顺道看他一眼。

      算了。

      张景辰时不时想到这些,觉得这小半年过得太快了。

      “又发呆呢?”

      张景辰这才回神,看到卫生间门口站着方铭,“……我以为你掉到马桶里了呢。”

      张景辰听了,只笑着叹口气,刚才那几个客户实在太能喝了,侥是他这样的酒量也快招架不住了。方铭也带着点醉意,站在门口看着他,像有什么话含在嘴里,半天没有说。

      “我洗把脸,喝的都有点儿上头了。”张景辰抽了纸巾沾脸上的水渍,总觉得北方人爱喝酒,没想到南方人也这么横,几个扬州人竟然是直接用分酒器干杯的,可让张景辰开了眼界。他攥着纸巾擦额头,再一睁眼,却看到方铭已经贴着他了。

      张景辰条件放射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方铭一把搂住了腰,张景辰不自然地往后靠,才让两人拉开了点距离。

      “方铭——”张景辰小声叫了他一句,使力想把人推开,“……这是干什么……”

      方铭笑吟吟的,似乎喝的迷糊,可眼神却是亮的,他探过来,想和张景辰靠地更近,所以手上把企图挣扎的张景辰抱得更紧了,“你唔好挣啊……”方铭喝了点酒,口音变得更重,可语调却像悄悄话似得,“我上次问你嘅话,你现在能给我答案吗……?”

      ……上次。

      张景辰早已知道方铭对他的意思,之前某天夜里加班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在办公室卷着衬衫袖子吃小馄饨,方铭忽然伸手过来抹他嘴角,说,沾到嘴角啦。张景辰放了筷子用手背蹭嘴角,那方铭就盯着他,紧着突然靠过来,不容分说就要压上来吻他,惊得张景辰从沙发上跳起来,馄饨都打翻了。那一次方铭忽然没什么隔阂了似得,伸手过来抓住他,问他,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

      ——试试接受我喜欢你这件事。

      现在方铭在要上次的结果了。张景辰推着他,又不好推狠了。他还没有必要和方铭对立,再说了,方铭是个好人,他不能接受方铭的喜欢,也不必伤了方铭的心。

      “……唉,我没办法……不行的,”张景辰抵着他,不让方铭接着酒劲儿来亲他的下巴,“我真没办法喜欢你,我有小彤,我也……”

      “我不在意,”方铭打断了他,“……我不跟庄晓彤抢你,你只要给我一点点就好,我可以悄悄地中意你……”

      这番话可着实让张景辰惊讶,这是什么意思?而方铭依旧想偷他一个吻,甚至可以说是想抢他一个吻了。

      “……她是你女朋友……那我能做你男朋友…”方铭炽热的呼吸吐在他的唇间,“……我绝对不破坏你们两个……我只求现在能惜你,能尝到你嘅甜……”

      张景辰一用力使劲把他推开了,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放尊重点!”张景辰禁不住觉得有点恶心,“我对男人没兴趣。”

      方铭被推了一个踉跄,再抬眼看他,有点委屈似的,“……你都没试过,点好下结论?”而张景辰只是皱着眉头看他,他甚至看到了张景辰攥着的拳头。方铭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甩了甩脑袋,佯装自己方才是真喝昏了头。他低低笑了一声,很快又恢复了先前和蔼可亲的面貌。

      “好吧……我不强迫你。但你也不能怪我,你知我中意你却还要在你女友面前装开心啊,很——难过的。我都自己消化这些啦,也不敢要你重视我……我就怕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方铭故意拉长了调子,“——别这样皱着眉头了,我是中意你,你大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

      听了这话,张景辰莫名有些吃味,他一不小心体味地太深,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不该对方铭那样苛刻——他总下意识地感觉自己同样了解这求而不得的体会——这种没有地位又不受重视的感受——尽管他都说不清自己在求什么,可他就是知道,悄悄埋着这羞愧又无望的欲念,埋在他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

      “……行了,”张景辰不想追究了,“……回去吧,别让客人等太久了。”

      方铭点了点头,却在张景辰擦过他身边是一把拉住了张景辰的手。张景辰吃了一惊,立即又要后退,而方铭用力牵住他,“……谢谢你。”

      张景辰被紧紧地捉着手指,又被莫名其妙地道了谢。方铭看着他疑惑的样子,接着说,“……谢谢你愿意来上海,也谢谢你让我喜欢你。我知我咁有些讨人厌,可我也没办法,中意你这件事,也完全唔受我控制……我不会打搅你,你也别讨厌我。”

      方铭的眼神里淌着柔光,说话的口气像在求他。鲜少有人这样求过他,也不是求什么大事,反而像在许诺爱他似得。这经历太特殊,让张景辰一下反应不上来,可内里却开始心软了,他也不知该回什么,不好严词拒绝这待他温柔又小心的人,也万不可能答应,只能在最后尴尬地抽出自己的手,慌乱地把眼神放在别处。

      “……没关系,”张景辰说,“没事的,你别多想。”

      兔皓轩在朋友圈里看到张景辰和方铭的合影,虽然是和几个客户一起的照片,兔总还是觉得他嫂子被人下了蛊。

      “哥,你真怂得叹为观止,”兔皓轩翘着二郎腿,扇着一把竹骨儿的折扇,他套着一件大码的棒球衫,脖子上挂了一条能闪瞎人眼的金坠子,急得直扇扇子,“都半年了你都不去跟景辰哥说一句话,你看,方铭都特么翻了盖儿了!我跟你讲我可忍不了了,我下周就走上海,把咱哥押回来。”

      “他爱在哪儿在哪儿,谁管他。”陈白礼说得很随便,伸手拿了罐儿啤酒,走过来坐在兔皓轩旁边。

      “你拉倒吧每个月偷偷跑到上海去看人家一眼,话都说不上,那边儿方铭揽着人肩膀吃香喝辣还照照片儿的,你当我傻啊,你咋不哭鼻子呢。”

      陈白礼实在讨厌兔皓轩说话这么直白。

      戳人痛处实在烦,“我……”陈白礼停顿了一下,“……他说了不跟我来往了的,我干嘛要找他,他都蹬到我鼻子上让我滚了,还要我还伏低做小地求他回来啊?我凭什么我。”

      兔皓轩挑了挑眉毛,“……你不是喜欢他吗?自尊心这么强干嘛?”

      “谁喜欢他了!”陈白礼咣地把打开的啤酒罐砸在桌面上,酒一下溅了出来,兔总赶忙拿扇子挡住,溅的满扇子水点儿,他好半天才把脑袋从扇子后面露出来,他看见陈白礼还皱着眉头,知道陈白礼就是拉不下脸。

      “……这时候这么自爱是不是有毛病啊你……”兔总嘟囔了一句,陈白礼没理他,他把扇子一收,用扇尖儿指着陈白礼,“我跟你讲,咱们都知道方铭是什么货色,大学的时候他不也是一副两类插刀好兄弟的模样儿跟我们一起混?最后呢?□□那两刀你不记得啦?!这事儿必须跟景辰哥讲了,那方铭就不是个东西跟着他做事早晚被坑……”

      “不行!他知道了我爸就得知道,”陈白礼很干脆地挥手,“……行了别说了。……我看着他的,不会出事儿。”

      “哼,”兔总又打开了扇子,他也烦,“……还等着你报仇呢,现在自己人都被圈到仇家去了,你竟然还自尊比天高了。”

      “行了!”陈白礼被说得恼了,“……他现在自个儿过得好好儿的,我腆着脸过去干什么,让他踩个两条船?别他妈痴人说梦了,现在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要是消气儿了……他会理我的。”

      兔总揶揄地噫了一声,很是不信,“你重点不对吧,我在跟你谈方铭呢,不是说景辰哥消没消气,半年了哥,就一充气的都该漏气了。”

      “少他妈贫。”陈白礼被说得很烦躁,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在张景辰这里一点儿尊严都没有,每次都是他急死火燎地要凑着人家,去哪儿都强行要张景辰一起,好在路上、家里、各种地方,和那家伙亲近。

      ……可张景辰倒是越发不愿和他一起了。自从过了16岁,张景辰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像时时刻刻都要走,要抛弃他,也抛弃陈家。

      现在这人的确如愿以偿了,自己该怎么办,求他回来?

      在那家伙指着他鼻子要他滚,说一辈子跟他做陌生人之后?

      陈少爷的脸也是脸。那家伙还跑到方铭那里去了。和方铭,和那个人模狗样的败类一起,他都觉得自己简直要恨张景辰了。真他妈操蛋!

      “……景辰哥是不知道方铭干过些什么才被骗的团儿转,”兔总埋怨着,“你还不让说……”

      “不能说!”陈白礼这次看着兔皓轩了,皱着眉头,“他本来就……”说了一半却咬住了,没再继续说。

      兔皓轩也知道,陈白礼跟他讲过的。

      他的景辰哥本来就觉得陈白礼是个一无是处的祸害,又怎么能让他知道这破事儿呢。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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