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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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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荣谦看着韩源栎的眼睛,继续问道:“若你和葛神医联手,那我母后的毒,有几分把握能解?”
韩源栎思虑了片刻,温声回道:“仍是五分把握,殿下,草民的医术略逊于葛神医,此毒的解法,想必葛神医对皇后娘娘的诊断与草民所差无几。解此毒,解毒过程凶险是其一,其二是,制作解药的天山红昙、千年雪参、千年黑灵芝及其难寻,甚至只在传说中听过,世间罕见。”
“那几种药材,朕已经秘密派人去找了,阿雅,就算举全国之力,朕也会找到那几样药材,不会让你离开朕。”南荣筌的声音从层层白色帷幔后面传来,坚决而有些沉重。
沐梓雅拉着南荣筌的手,虚弱地微笑着,以示安抚。
韩源栎心想,就算举全国之力也不一定能找到啊,世人都没几个见过那些传说中的药材,但这些,他一介游方大夫,自然不会说出来,虽然目前皇上需要他治病,不会对他怎样,但惹怒了当今圣上,自己绝对会没好果子吃,于是他只是静默地站着,一声不吭。
韩源栎想到了今日的悬丝诊脉,有些迟疑道:“草民以后解毒时需要施以针灸,不能隔着帷幔诊治,只能不顾男女大防,还望皇上海涵。”
南荣筌有些没好气道:“针灸之事,可以交给女医,朕可以现在派女医跟你学,到时候你的针灸手法,女医自然能学会。”
韩源栎没说话,南荣谦也没说话。
沐梓雅听了南荣筌这话,则劝道:“皇上,医者父母心,韩大夫作为大夫,臣妾作为病人,男女大妨不必在意,皇上既然不介意葛神医,为何要介意韩大夫呢?若换成另外的女医,就算她从今日开始学,也不一定有韩大夫的针灸技术。皇上,臣妾想长长久久地陪着你,大夫怎么说,皇上就听大夫的话吧。”
他家皇后都这样说了,南荣筌道只好:“好,朕听你的。”接着,他对帷幔外的人道:“那就听皇后的,韩源栎,以后你就呆在行宫随时待命。”他又停顿了须臾,接着道:“平日里诊脉仍是悬丝诊脉,倒时候要针灸了再另说,先下去吧。”
帷幔外的韩源栎道:“草民遵旨。”
待韩源栎告退后,南荣筌看着来到床边缠着自家皇后的南荣谦,就对他家太子道:“谦儿,你赶紧回宫处理政事吧,不用在行宫呆着了。”
帷幔内的南荣谦,睁着眼睛,眨巴眨巴道:“父皇,儿臣明日再回宫,难得来行宫一趟,今日要陪着母后。”她说着,就抓着沐梓雅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她道:“母后,儿臣宫里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儿臣不想回宫,儿臣想跟母后多呆在一块儿。”
沐梓雅看了女儿这样子,心软道:“好,谦儿今日就留在行宫跟母后好好聊聊天,明日再回去。”
南荣筌见他家皇后答应了,只能默不作声,算是默许了。
南荣筌吩咐宫女取了妆奁来,南荣谦拿起梳子,小心翼翼地为沐梓雅梳头,再束好发,戴上几个轻巧的金丝嵌珠发饰,一切准备好后,她笑着赞美道:“母后还是这么倾国倾城,让人移不开眼。”
两人有笑着说了几句话,南荣筌一直在旁边呆着,此时他正静静地翻看医书。
南荣筌在床边备了一摞医书,平时有空闲的时候就会翻翻看。
用了午膳后,沐梓雅身上盖着薄丝被,她由南荣谦推着软椅,两人慢腾腾地进了行宫的小花园里,走了一段路后,停在了一个小池旁,南荣谦招招手,一个粉衣宫女恭敬地跪着将鱼食盒放在沐梓雅软椅的扶手上,沐梓雅慢慢将鱼食洒向池里,几条不大的锦鲤欢快地跳出来觅食,带出几下细微的水声。
养着锦鲤的小池里种了一池水芙蕖,花朵盛开,亭亭玉立,嫩蕊凝珠。
南荣谦弯下身子,摘了一朵水芙蕖放在沐梓雅软椅的扶手上。
南荣谦放花的时候对她母后道:“ 母后,对于解毒这个事情,母后是怎么打算的?”
沐梓雅仍旧继续往池里慢慢洒着鱼食,声音温和地道:“母后不想这么早离开人世,希望能陪伴你父皇久一些,希望你父皇派出去的人能寻到那三味珍稀药材。但寻到了那几味珍稀药材,我也不想立即解毒。”她停下了洒鱼食,声音仍旧十分温和,神情却有些悲伤,缓缓道:“若是解毒过程中出了意外,你父皇怎么办。一切,还是等三年后再看吧,若是找齐了药材,我能陪你父皇一生一世,那是极好的。若三年后,有了解药,解毒过程中我没能挺过去,那还有这三年,我也能好好陪着你父皇,三年时间,太短了。”
离她们十步距离的南荣筌,坐在石椅上的南荣筌似乎听到了她们母女的对话,视线微微转向了这边,但没一会儿,就将视线转向了自己手上的医书。
南荣谦又讲了几件朝中之事给沐梓雅听,两人时不时传出笑声,而旁边的南荣筌时不时往那两人的方向看一眼,然后又转回视线,静静地继续研读自己手上的医书。
用了晚膳后,南荣谦在沐梓雅的床边撒娇道:“母后,谦儿今晚要跟你一起睡。”
沐梓雅看着她的女儿,笑着道:“好,你今晚就呆在我身边。”
南荣筌瞥了他家太子一眼,神色冷冷的,南荣谦觉得他父皇的目光含着冷箭,凉飕飕地射向她,但她置若罔闻,仍然开心地向沐梓雅撒娇。
黎明,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在整个行宫响起,南荣谦微微睁开眼睛。
南荣筌站在帷幔外面,朝里面喊道:“谦儿,你快回宫吧。”
南荣谦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帮沐梓雅盖好被子,再迅速穿好衣服,拨开层层白色丝质帷幔,走出去后对南荣筌道:“父皇,儿臣回宫了。”
南荣筌拨开帷幔,走进去后,对南荣谦视而不见道:“嗯,朕知道了,你回吧,好好处理政事,别让朕分心。”
南荣筌觉得他家太子作为一个女孩,即位后,身份一暴露,国家一出乱子,到时候举国哗然,传位的会被骂有眼无珠、昏庸无道,即位的会被骂牝鸡司晨、祸国殃民,所以他家太子要接管这大燕江山,一定要成为明君,不然他无脸面见祖宗十八代。那么如何成为明君呢,在南荣筌看来要深入了解民情、国情,以后才不会做“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的昏君,要见多识广,学会明辨人心善恶,见识到人心复杂,才不易受臣子蒙蔽。因此南荣筌就常让暗卫护着她去宫外历练,自九岁以后,南荣谦就很少呆在宫中了,自然,后来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有时间聚在一起了,南荣筌都是教导她家太子为君之道,完全没把她当一个女儿来宠,而是当一个继承人来教导。
因此,这次他家太子带了大夫过来,看到他家太子,他其实挺高兴的,但他家太子已经很多年没对她撒娇了,他只好当个一脸严肃的父皇。
南荣谦走出寝宫外面,在道上碰到韩源栎,她叫住了人,小声对其道:“孤回宫了,你在行宫好好呆着吧,什么事听父皇的就行了,孤答应你的事,已经派人着手去调查了,有了结果会告诉你的。”
韩源栎拱手行礼道:“草民多谢殿下。”
回宫后,已是午后,南荣谦回到东宫,冬兰传来膳食,她享用过后就准备去御书房了。
本来南荣谦还装着病,按理说,为了避免穿帮,不必去御书房跟几位大人一起批奏折。
但架不住临走时他父皇那句“好好处理政事”在作祟,于是她换好脸上的面皮后,坐着软轿去了御书房。
三位辅政大臣见南荣谦出现在御书房后,都是面色一喜,觉得殿下既然能来御书房处理政事,自然是身上无恙了。
南荣谦翻开几本奏折,发现有本奏折提起西南流民暴乱,胡琪提议派兵镇压造反的西南流民,以免他们形成较大势力,或是静待时机,先让西南土司安抚,到时再派兵镇压,撤掉西南土司一职;徐盛提议尽量安抚、劝降那些流民,北境战事、江南赈灾,耗资巨大,经不起再对西南大举用兵;谭烈提议追究西南土司职责,罢免西南土司。
南荣谦看着这份奏折有些头疼,虽然她让暗阁里的人盯着西南那边,知道那边的事情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事情也未解决,迟早还是要处理。
于是南荣谦提起朱笔批复道:西南土司平定暴乱有功,望其再接再厉,彻底解决流民暴乱事情,免去西南今年赋税,充作西南土司私库,以示嘉奖。
其实,南荣谦批复这份奏折心情是相当不悦的,西南发生这事,西南土司不管无不无辜,他都难辞其咎,但由于北境用兵,江南赈灾,她无法追究西南土司责任,想想都觉得有些憋屈。
然后南荣谦再批复了几份奏折,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晚间,冬兰将一袋风干的牛肉干呈到南荣谦面前道:“殿下,这是胡公子从北境托人带回的羊肉干。”
南荣谦接过后,笑着道:“这么热的天气,千里迢迢,他也不怕坏。明日吩咐御膳房给孤做了。”她顿了下,接着道:“等下,吩咐信得过的人做,别让人知道孤在吃北境特产。”
冬兰拿过羊肉干,柔声回道:“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