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谣》离笳

9、寂寞的缱绻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一个冷血的人，我可以看着任何一个宫女被施以杖刑而不发一言地走过去，因为那时的我分得清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我知道我不可以期待爱，我知道爱是最可笑的字眼，可是，我，陷进去了，很深，很深。
　　有谁可以教给我离开的方法，有谁可以让我回到那段冷漠的日子。让我安安静静地过我的日子，让我打发我无聊的时光，然后，在韶华逝去后，用一掊黄土将自己埋葬，然后，我就只是史书上那个很小的名字——和硕公主婵媛。
　　我不奢望自己能躲过斗争，因为我知道自己逃不掉。可是现在，我真的好累。不想去看那些肮脏的事情。
　　几多青丝为谁添，
　　我为世事多难料。
　　可怜宫中多红颜，
　　空等君王赐恩宠。
　　但看镜中容颜改，
　　君王恩宠不曾来。
　　天家自古多薄情，
　　觅爱不向天家去。
　　如坠六道轮回台，
　　我欲降入平民家。
　　不羡乌衣巷口夕阳斜，
　　只愿了此余生在山水间。
　　呕出一口鲜血，喷洒在黑色的水墨石上，那黑黑的大理石让深红的血显得更加妖艳，看着那一口鲜血，心中自嘲着，都是这么不堪的人了，为什么血还是如此鲜艳的红色，不应该是黑的吗？难道上天就这么眷顾我吗？
　　默然地对着那一滩红色的鲜血，心中沉默着。这时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花苞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看见那一口鲜血，手中的托盘翻倒在地上，发出尖锐的鸣叫，久久地回荡在这空旷的大殿上。
　　花苞冲向了我的身边，帮我顺着气，紧张的说：“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啊，要不要我去喊李医正来啊？”说完就喊了起来：“来人！”我连忙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还是顺从了我的意思。
　　她默默地走出去打来了一盆温水，给我轻轻地擦拭嘴角，残余的血渍将那盆清水染成粉红，透着诱惑。狠狠地打翻那一盆水，飞溅在地上的水冲淡了那滩血，冲开了的血流遍了大理石，游移出了蜿蜒的血河。
　　看着一阵心烦，让花苞去清理了那些东西，自己走向了卧榻，
　　躺在卧榻上，望着外面的天空，纯净的天空被窗户分割成了一块块不同的形状，是一种支离破碎的美。偶然间看见天空上飘着一只纸鸢，艳丽的颜色，就在那蓝色下飘荡着，软软地游荡在天空中，单薄的身躯，看上去是那么凄凉。即使飞在天空中，还是有线的羁绊，没了线，它只能凄然地坠下，脱离天空的怀抱，坠落红尘。突然，那只纸鸢坠落了下来，笔直地坠落，没有优美的弧度，生命就在这一刻陨落。
　　泪就这样涌了出来，流到一半，被一双粗糙的手承接住。闻着淡淡的麝香味包围住了我，闻着那安心的味道，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愧疚，很想告诉他我马上要被赐婚了，我们不可以再这样来往了。可是心里还是想和他像现在这样下去，难道，这就是“暧昧”？
　　甩了甩头，悻悻地抛开这个词语，我果然有些不正常了呢。
　　重新理清了思绪，向着身后的人说：“今天怎么来了啊？我还没有说喜欢你呢，你就这样靠了过来，万一我以后嫁不出去了就找你算帐。”心里有一些酸涩，压制住那种酸涩，淡淡地开起了玩笑。
　　“那我让我爹爹和皇帝陛下说让皇帝陛下给我们赐婚，凭着我爹爹现在的位置，皇帝陛下一定会同意的。”他满脸的自信，那种狐狸般的笑容已经不在了，只有温柔，真正的温柔，就像和煦的春风柔柔地抚过心头。
　　“如果我说我王父已经赐婚给我了，但对象不是你呢？”轻轻地试探他他，如果他的反应和激烈，那就以后再和他说吧。
　　狐狸到底是狐狸。他听了我的话后，立马支起了身子，盯着我的脸说：“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为什么这样说啊？”
　　“没，我没有听到什么。”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睛，有些怕他再追问下去，慌乱中只是对他说不要太骄傲了，世事总是难料的。
　　“哼，有障碍，我就清除。我们王朝肯定没有比我更优秀的男子了！”望着他自信满满的眸子，真的很难想象如果他通道事实会怎么样。
　　刚想回敬他，胸口就涌上一阵腥甜，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果然，这个身体是不对劲了呢。强忍住难受，用时间太晚了做为借口打发走了他，便一个人走到了寝宫后面的小园子里。
　　刚到园子里，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又是一口嫣红。捂住自己的嘴，可是那骇人的红色还是从指缝间滴落。来到小湖边将手洗干净，无力地颓坐在湖边，抱着自己，蜷成一个寂寞的姿势，心中凄凉无比。
　　这身子还是这样的温热，可是在这副皮囊下的心，早已冷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