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前事》阿禅大人

5、第 5 章

　　“昨日，昨日我爹说看看会不会有人将钱送回来，也不想随意就去怀疑别人，若这钱能还回来，就当没这回事儿。我也就先缓缓了，”阮大米看着天色，说着就离开了，“时候也不早了，我明日再来吧。”

　　“年叔。”阿庞叫了一声。

　　“嗯？”年昭轻轻应了下，以为阿庞要说些什么。

　　等了许久未听到，问道：“你二人如何看？”

　　阿庞想了想：“其他人我不知道，可李准是绝不会做的。”

　　“哦？”年昭颇有兴趣地看着阿庞。

　　阿庞接下去说道：“年叔你不知道，咱家的米都是李准送的，他原来是个秀才，考了三次都没考上举人。后来娘亲病了，他一个书生找不得什么好工资的工作，阮大爷见他可怜就让他在米铺工作，也不嫌弃他身板小不健壮。”

　　“一个秀才明明可以教小娃读书认字呀。”阿禾说道。

　　“现如今的私塾也不是以前的私塾，如今都是朝廷在管的，每个小儿都读得起书，也不必外请老师了。”阿庞解释道。

　　年昭听着点了点，“阿庞是如何得知的？”

　　“年叔，这都是李准说的，他来咱们这儿送米的时候你都不在，我就跟他闲谈几句。”阿庞回道。

　　“那你再说说剩下的两人，可疑在何处。”年昭问道。阿禾也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

　　阿庞缓缓开了口，“先说这之前的张二桥吧，他游手好闲的，除了搬米闲事就爱去赌坊耍两把，我去买菜的时候常常见着他被赌坊的人给摔出来。这后来的那个我就不大清楚了，但是就这人来的这几日丢了银子，之前都没丢过什么东西，太可疑了。”

　　“阿禾你说说看。”年昭突然问向阿禾，阿禾一听年昭提起她的名字，立马回道：“听阿庞这么说我也觉得那两人很可疑，读书人一般自视清高，颇有傲骨，大概是不屑为贼的，”阿禾想了想继续说道，“但是，到底是不是谁也不知道，要是被逼急了，人是什么都干得出的。”

　　“明日早膳过后你们随我去米铺看看，回来之后告诉我你们发现什么了，”年昭看向面前的两个小儿，等到他们点了头，才说，“天色晚了，赶紧去睡吧。”

　　第二日一大早，米铺一开门，二人就跟着年昭去了对面的米铺。虽然遭了贼，可生意还是要做的。

　　张二桥虽好赌，但着实有力气，是米铺里送货抗米最多的一个工人，所以阮老板也没有因为他好赌就辞了他。

　　他今日来的是最早，一脸喜气，就是长的流里流气的，不太正经。他一来就瞧见了年昭三人，“哟，这不是年老板吗？今日来买米的？”

　　“别说了，快将这几袋米给送去，杜员外府昨日都催了。”阮老板指着前面的几袋大米，对着张二桥催促道。

　　张二桥没有跟阮老板多嘴，老老实实地搬起了米，将这几袋米都扛上了木板车。正想运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冲着屋内的阮老板喊道：“老板，这是城北还是城南的杜员外呀？”

　　“城北的。”

　　张二桥应了一声，推起了木板车。刚巧有个他认识的人路过，问道：“你今天这么开心，昨日赢钱了？”

　　张二桥哼着曲儿，咧开了嘴点头。

　　待他刚走，李准和新来的周卫才堪堪赶来。李准白净，周卫黝黑，二人站在一起倒是鲜明的对比，像是黑白双煞，可惜二人没有煞气，倒是有些傻气。

　　周卫少言寡语，一到铺子里就直接动手干活了，也不跟人说话。阮老板跟他说了送哪几户，他点点头就去送了。

　　李准倒是好好地跟人道了安，才去干活。力气是小，阿禾看着李准搬米时艰难的样子，点头赞同道。

　　等人走后，三人便去铺子里找线索了。什么线索都没有，撬锁的痕迹也没有，问了老板，也没说钥匙曾经丢过。

　　肯定是家贼，才会这么毫无痕迹。

　　重点是这三人中的哪个才是偷儿。

　　“你们早上就见过那三个工人了，你们猜测哪个是？”吃午饭的时候，年昭问向面前的两人。

　　少年将嘴里的青菜汤咽了下去才说：“我还是觉着是那个张二桥，您看他那个样子，李准斯文，周卫瞧上去也正经的。”

　　年昭看向阿禾，想知道她的意见。

　　“我？”阿禾想了想说，“没有证据，我也不知道哪个。万一冤枉人就不好了，事情没有结论我还是不说了。”

　　“只是猜猜罢了，无伤大雅，说吧。”

　　见年昭坚持，阿禾也不能推辞，她想着上午见着的那三个人。

　　“犯案总有动机。偷钱自然是因为钱不够用了，李准若是偷钱只能说明他娘的病又重了，可是我们并没有听说，张二桥若是偷钱只能说明他又输钱了而且还不起，可是昨日他赢钱了，所以今天才这么高兴，不过昨日赢钱跟前几天没什么关系，周卫这人我们还不了解，我说不上来。”

　　年昭也没有评论他们说的怎么样，只让他们吃过饭后自己去找找疑点。阿庞就去了赌坊问张二桥的事情，阿禾就去了李准的家。

　　这一去倒是有些眉目。

　　“张二桥当日赢了不少钱，送了一块玉给花坊里的姑娘，”阿庞向年昭报告道，“怪就怪在，他赢的钱根本不足以支付那块玉。”

　　阿禾见阿庞说完话，继续道：“李准的娘还是老样子，所以应当没有嫌疑。”

　　阿庞看着年昭若有所思的样子，迟疑道：“张二桥那块玉虽说年份有些久远了，可买买也要四十两呢！”

　　“难道就是他？”阿禾猜测道。

　　“那你们再去找找周卫，有何疑点。”

　　打听周卫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得跑去码头。

　　“周卫的老家在申州城呢！而且不缺钱，他爹娘开了个小作坊，”阿禾道，“他不想靠家里了才出来做活。”

　　是个正直的人。

　　“而且他也不是不会说话，只是有些口音在，怕被人笑，才不说话不搭理人的。”阿庞补充道。
　　年昭点点头：“现在咱们去米铺吧！”

　　“您知道谁是偷儿了？”阿禾睁着疑惑的眼睛盯着年昭。

　　年昭笑笑，摸摸她的头：“到了自然知道。”

　　——
　　这时，所有的人都在米铺里，阮大米搀着阮老板，阮老板又惊又喜地看着年昭着急问道：“您说的可是真的？这真的找到了？”

　　张二桥稀里糊涂：“什么找到了？”

　　“前段时间咱们铺子里丢了五十两，我委托年师傅找呢！”阮老板解释道。

　　五十两啊可不是小数目，张二桥也想知道谁偷的：“那是谁啊？”

　　他看看周卫和李准，前者一脸默然，事不关己，后者也跟平常差不多。张二桥最是看不起读书人，尤其是这种秀才，连搬米的力气都没有，都靠别人养着，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能被称作男人，于是他鼻腔里轻轻一声哼。

　　年昭看着三人，尤其是张二桥一脸看热闹的神情，他顿了顿，问道：“二桥，你那块玉是哪里买的？”

　　阮老板一听年昭发问，震惊地看向张二桥问道：“二桥，是你？”

　　张二桥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是我啊！”而后冲着年昭，“年老板，你查仔细了没有，不是我啊！”

　　“那你的玉是哪里来的？”

　　“我的玉？”张二桥一想，“哦！你说那块送给梅儿的玉啊，不是我的。”

　　说到那块玉，张二桥倒是松了口气，扯过李准，指着他：“就是他的。”

　　“你——”李准还想说什么来着，可张二桥根本不给他机会：“就是他，七月初四做完工，他走在我前边，掉了块玉，我才捡起的。”

　　“你，你为何不还我？”

　　“还你？老子自己捡到的，有什么义务还你，有本事你别掉啊！”张二桥啐了李准一下。

　　李准气极，扑上去就要打，可哪里打得过张二桥这小流氓，没几下，就被张二桥给摔倒在地上了。

　　阮大米上前将两个人分了开，年昭见此，问向阮老板：“我们进内堂再聊吧。”

　　只留了几个小辈在外头，也不知道二人聊了些什么。良久，才叫几个小辈进来，而张二桥、李准和周卫都被留在了外头。

　　再后来先让周卫回去了，只留了张二桥和李准。

　　“你那块玉是李准的，得去拿回来，不然就得赔银子给他，那玉虽有些年头了，但也是好成色，你若不还就得赔四十两银。”年昭缓缓说道，声音虽轻柔却有一丝威严在里头，张二桥没敢反驳，转身就想法子去拿玉了。

　　李准的泪这时才脱落下来，一曲膝盖跪了下来，哽咽道：“老板，是我拿的，那银子......”

　　原来李准的玉是传家玉，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得丢失的，可是案发前一天却丢了。那日回到家他才发现，他娘又卧病在床，突然想到他那块玉，他沿着路找了许多遍都找不得，只好先编了个借口稳住他娘。

　　第二日看到柜台前没人，他才动了歪心思：“我娘若是知道我将那玉弄丢了，非得被气死不可，我这才动了贪念。”那钱被他拿去买了一块与之前相似的玉，整五十。

　　因为他娘眼神不好，所以也没看出来。

　　这案子就这么结束了。

　　阿禾和阿庞回到昭禾所，年昭问道：“明白了什么？”

　　“不能以貌取人。”阿庞回道。

　　“做错事的不一定就是恶人，做坏事的也不一定是坏人，若有苦衷能原谅还是原谅的好，”阿禾想想，“当然若是非常严峻的事情，那么不管他的苦衷是什么，还是要受罚。”

　　做错了事情自然要受罚，所以李准将后买的玉给退了，可不能退原价，所以自己还是空了几两银子。通过这事儿，他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虽然阮老板不介意，可他还是不愿意再干下去。他娘的病已经稳定了，接下来他也可以再继续考下去了，体力活真的不适合他！

　　此刻，他正摩挲着从张二桥那儿拿回来的传家之玉，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几前，看书，为一年后的科举做准备。

　　而昭禾所已经熄了灯，里面的人都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