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深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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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次缩圈，10小时；等到了第6圈和第7圈，时间已经锐减到每6小时一次。
接连几天的高强度行动、再加上缺少药物和睡眠，第7圈结束的当天深夜，白先生终于因为伤口感染发起了持续性高热。
整个白天里他们基本上不再有什么大动作，阿芙拉也并没有察觉，只是觉得他比以往还要难以相处，因此也就跟着他沉默下去。每个安全区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先前第7圈结束的时间在整个选拔战的第19日零点，最早的50人也就只剩下十分之一，阿芙拉跟着白定时转移，居然接连几个圈都没有再碰见人；一整个白天过去，差不多又过去三个圈。
阿芙拉发现他几乎一整天都盯着窗外看，到了临近傍晚终于忍不住，便问他怎么了；男人转过头来看她一眼，想了想告诉她：“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跟踪者从第4圈差不多结束时开始跟着他们，前前后后差不多已经有一天多的时间，但是也一直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缀在后面，倒不像是同参加选拔战的人。
……不是对手，那就只能是更麻烦的人。
白昳细想下去只觉得更烦躁，他看一眼旁边的阿芙拉，叫她出去解决晚餐。女子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质疑，应了一声便独自出去了；白在房间里又等了一会。他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起身、收拾东西直接离开了。
我会扔下你。
巴利安费尽心思弄出这么大一台戏，又把“大小姐”丢进圈里来体验人生，放任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便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了；再说到最近跟在身后的人，倒更像是他们之前从楼里出来的时候引来的执法者。两个人分开走……总好的过在一起被双杀。
阿芙拉自己本身不是参战人员，能不能想到把碰到的敌人往火坑里推……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白轻车熟路地在市区里甩脱了身后的跟踪者，翻出地图开始寻找附近的药店。他在街上停留一会，等到真正意义上进入深夜，才拿东西撬了锁，准备想办法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手臂上那道刀伤因为后来的意外崩裂、以及处理不及时等等原因，现在已经感染化脓。
白在店内的隔间里开了盏小灯稍微检查了一下，觉得有些麻烦；他把背包扔在一旁，拎出微冲扔在伸手可及的台面上，开始在药店里翻找起需要的东西来。
男人就着微弱的光线耐下心来一一辨认药品名上的日文词汇，本来就因高热而头痛，这下更是整个人都烦得窒息；白生在北美，对亚洲语系本就不是很熟悉，等好不容易找齐了要用的东西，又已经十几二十分钟过去了。
他先把找出来的消炎和退烧药吃了，接着开出一瓶生理盐水，将伤口表面的脓液冲干净，准备消毒；就在这个时候，隔间外的店门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白瞬间停住动作、劈手抓起了桌面上的微冲。
门外的动静一停，紧接着一声脆响，滚进来一枚□□。
年轻男人无声地爆了一句粗口。
他瞬间压低了身体，整个人掩到桌案之后，抬手对着门口就是一串点射——
并没有什么用。
□□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威胁来，剧烈的闪光和白雾盈满整个隔间，白几乎睁不开眼，又被呛得低声咳嗽起来。
“放下武器。”男人沉冷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站起来。”
白听出来人的声音，丝毫不怀疑他下一次会扔手榴弹进来；他无言地松开手、又把微冲踢到一旁，缓慢地站起身来。
几十秒过去，烟雾稍微消散一些，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自门外走进来。他摘下热成像目镜，手里枪口平稳，似乎丝毫不意外：“夜安，”他说，甚至还微笑一下，“又见面了。”
“夜安，”白闭眼缓了缓遍布眼球的刺痛，澄金色的眼睛复又在未散尽的烟雾中睁开，“云雀先生。”
自西西里的街头一面之后，两人终于再次面对面地站在一起。
十二世的巴利安先生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之一。
站在狭窄的、没有退路的房间里，被人用武器指着，年轻男人因为刚才的刺激性烟雾眼眶发红，没来得及处理的伤口渗出血水、混杂着生理盐水往下流，滴落在地面上，汇作一小滩水迹。
两人之间只隔了两三步的距离，云雀平静地看他一眼，目光在他的手臂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腕上的金属环：“——巴利安的云守部门现在可是一滩烂泥。”
“可以预见。”白昳偏头想一下，点头。
“……你——”云雀顿住，又想到什么似的笑一下，“算了。……本来也是你的位子。”
白昳因为他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忍不住皱眉；但云雀并没有等他回应的意思，“还剩多少人？”
“4个。20分钟前。”
云雀一时没有说话。白从他冰冷的表情里读出几分恼火，“真是很有意思，”他冷笑一下，“搞到我这里来。巴利安……我以为他们已经学会消停了。”
“不。”白的嗓音有些沙哑，“没从这里活下来的人，他们不会要。”他沉沉地看一眼云雀的眼睛，意有所指，“你才是云守战的中心。我们一寸一寸的被围至市中心，厮杀到最后一个——然后被迫与你碰上。”
两人对视、安静片刻。
“……指环战。”云雀定下结论，语带嘲讽，“现在还不服。”
白不置可否。
云雀放下枪口。
最开始想见一面的想法源于当日查监控时看见的熟悉的金眼睛。在见过之后……感觉幼年时在未来发现的那些事情好像开始变得有迹可循。
“我可以帮你。”黑发的年轻男人稍微敛下鸦羽般的眼睫，“但在这之前，先处理你的手。”
“……现在这又算什么？”白以指节揉一揉眉心，“我以为——”
“那些漂亮话就免了。官方辞令我听得够多了。”云雀不耐烦地开口打断他。他按亮顶灯，把桌面上白先前整理出来的医疗器具拿过来，看了眼他小臂上的伤口，拿生理盐水重新冲洗过，消毒准备缝针。
白昳对两人间奇怪的相处模式不得其解：本应从未有过交集，但云雀对自己没来由的熟稔语气简直称得上莫名其妙；对于自己，之前短暂见过的几面还没有感觉，但对于今天这种已经远远超出“礼貌”的距离，居然也没感觉什么不对。
……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但是剧烈的头痛现在几乎是钢锥一般扎过太阳穴，既然敌意消弭、白也不想再费神去思考这个问题。他迟疑了一会、还是没能略去心底浮现出的怪异熟悉感，最终几乎称得上是全无防备地将自己的右手交到云雀手上。
对面云雀同样迟疑几秒。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将诡异的沉默继续保持下去。
没有麻醉、缝针直接穿过皮肉，白坐在桌案旁一声不吭，没受伤的左手紧扣桌沿，指节因为十分用力的缘故泛出青白色来。年轻男人在缝针的间隙瞥见他的指尖一直在轻微颤抖，但却始终一动不动；等到他结束收针，白后背已经全是冷汗。
白昳沉默几秒，最后还是开口轻声谢过他；然后他抬手撑住前额，闭上眼：“……你要谈什么。我没有什么可以押的筹码。”
“一切交易的前提，建立在你最终拿到了巴利安指环。”黑发男人脱下医用手套，语调漫不经心，“我现在做的……姑且能算作是前期投资。”
“武器。”既然如此，白懒得客气。年轻男人稍微掀起眼帘，自指缝里看过去，“还有，阿芙拉。她不能出事。”
云雀在桌案的那一边顿住，抬眼看过来。
“——我原本以为你们有什么恩怨，她个人能力又不行。看见你的人我下午把她扔开了。……现在看来，她只是单纯怕你。”想到前两天，白有些无言。他停了一会，“整个云守战尘埃落定之前，她都不能出事。”
云雀听完他的话，没有发表什么言论；他转身冲门外招了招手，让外面的人进来。没多久，居然是阿芙拉一声不吭地走进来。
云雀懒懒地瞥她一眼：“听见了？”
阿芙拉语焉不详地“嗯”一声。
白：“……”
“她。好像是看起来比原来有点用了。”云雀又转而看向白的方向，“……晚上被她弄死一个。结果她转身又自己一头撞到我这里。”
“……”白想一想那个场景头都更痛了。
阿芙拉有些尴尬。她低下头捏了捏指尖，没有说话。
她被云雀留在门外，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七八分，一开始被单独丢下的气愤已经发酵成一种不知名的滋味；加上白在最开始的时候曾经对她说过的“你为什么上不去”的问题，她至今也没有得出什么能令自己信服的答案。站在这里，她甚至不是很清楚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这是拿不到戒指的原因吗？
白拿出手机看一眼，现在只剩下最后3个人了，这个圈剩下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在说话的间隙，他就这样看着数字又往下掉了一位——安全区随即刷新，框定在不远处一栋在建的半成品楼之中。
他站起身，在旁边的柜台里翻出一盒强效止痛片拆开吃了。他看一眼另外两人，“我过去了。”
云雀淡淡地向门外偏一下头：“要什么外面跟他们拿。”
年轻男人点头“嗯”一声。“你——”他看了一眼云雀，“……算了。等拿到戒指再说。”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深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