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就像这风》青执

5、第五章

　　第二天醒来，宁玦还留有酒后后遗症，脑袋开机的比较迟缓。所以当秦苏只穿了浴袍进来的时候，她大叫一声，惊天动地。

　　兴许比她楼下奶奶养的那只博美，叫的还敞亮。

　　她神色戒备，“师兄你不会饥不择食吧？”

　　“确实。以你的身材，也就属于发育失败的未成年人。”

　　她叹气，“暴露的这么明显？”

　　“86/61/89。”

　　“……”

　　“我勘察过犯罪现场，你放心，数据真实可靠。”

　　所以说，千万不要和律师过不去。

　　其实昨晚在路上，宁玦吐了一次，不小心有三分之一溅在秦苏身上。他总得回家换身衣服，索性直接把宁玦带回他家。

　　至于现在身穿浴袍，是因为这位大律师，喜欢白天洗澡。

　　宁玦为昨天的事表达歉意，倒了杯水给他，秦苏为之不屑，“哼，借花献佛。”

　　“那要我怎么补偿？”

　　“简单。昨晚的事给我个理由。”

　　“喝醉酒你都套不出我话，现在哪能轻易告诉你。”

　　宁玦火速撤离现场，临走前还不忘查看有没有遗落品，省得还有往来纠纷。

　　末了，来了一句，“你上次给我介绍那医生，电话给我一下。”

　　“怎么，发现自己病的不轻了？”

　　“还真是。”

　　在一年前，宁玦的头疼已经不能单用药物来控制了，剂量越加越多，她的意识也会在某些时候逐步丧失。

　　秦苏说有认识朋友，专门研究这块。她那时不当回事，就推脱掉了。现在想想还真不能，她还要看着苏陌结婚，生小孩……

　　苏陌长得这么漂亮。

　　小孩也一定不会差到哪去。

　　到时候，她就可以变成怪阿姨。

　　时不时的，调戏调戏。

　　如果，她真的可以这么没心没肺——

　　秦苏效率很高，半小时后就发来了号码。宁玦一直把它存在手机里，等着项目结束后，才联系。

　　事实上，宁玦根本不相信什么心理治疗师，但她还是去了。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病急乱投医。

　　她被单独安排到一间，房间空荡简洁，没有多余的器具或颜色。脚步声在背后传来，慢慢从远到近。宁玦连忙回头，都说学医的男生，穿白大褂凸显禁欲气质。

　　可下一秒，她就期许不出来了。

　　因为，那人她认识。“你是什么时候得到我消息的？”

　　“一年前。”

　　“秦苏和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表哥。”

　　一连串的问题轰炸，根本不让对方反问。宁玦微笑，“那就对了。秦苏很好，你却不是个东西。”

　　那人也不生气，值了指旁边，“躺上去。”

　　现在的高子昱，眼睛深沉的让人看不清楚，不再是阳光下那个心思单纯的少年。他语气很淡，“你若不怕，就不会心虚我待会会问什么问题。”

　　宁玦看了眼他胸前别着的名牌，“我不相信你，我相信这。”

　　说完，乖乖的躺了上去。

　　“现在感觉怎么样。”

　　“像踩到狗屎。”

　　高子昱眼神淡淡，似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也许有过比她更放肆的病人……

　　不对，她是个精神正常的病人。

　　“问吧。”

　　“头疼开始的时间。”

　　“高中后。”

　　“什么时候开始吃药。”

　　“大二。”

　　“中间你认识了谁。”

　　“秦苏……”长长一口气。

　　“他给你什么感觉。”

　　“很像一个人。”故意模糊了重点。

　　高子昱毫不留情指出，“是苏陌。”

　　“恩。”

　　“苏陌是谁？”

　　“你……”tm在逗我？

　　高子昱冷眼漠视，“在你逃避的时候，我会帮你抓住重点。但基本都要你来完成。”

　　“我高中同学，朋友的未婚夫。”

　　“除去这些。”

　　宁玦沉了口气，“我喜欢的人。”

　　“为什么不表白。”

　　“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是谁。”

　　“白芷。”她都快佩服自己了。

　　“你和她是情敌关系？”

　　她进而调侃，“不是这个，难不成还是好朋友？”

　　“你恨她？”不受干扰，换了个问题。

　　宁玦笑容尽失，要不是看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差点要怀疑他是故意的。

　　她发自内心，咬牙切齿道，“不，正好相反，我很喜欢她，喜欢她的纯良无欺。”

　　高子昱停笔，把冰冷的册子合上，“宁玦，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口不对心的毛病。”

　　“我说错了？”

　　那年，苏陌抱着全身淌血的白芷，用全然陌生的眼神看着她时，他说，“如果这件事是你做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宁玦百口莫辩。

　　那时根本没有人相信她，因为她不像白芷一样柔弱，需要被保护。因为在他们眼里，宁玦就像个野草，从来不懂悲伤。

　　结束治疗后，宁玦又回归平静的生活。高子昱给她的治疗建议，就是停用药物控制。她当即就笑了。

　　如果可以，她选择把苏陌给戒掉。

　　我们总是在青春时，爱上一个人。

　　却要等到几年后，甚至更久，才能忘记——

　　如果青春期的叛逆，是从13岁开始。那么9岁的宁玦，早已提前度过。而在遇见苏陌的第6次，她便荒凉了青春，逐步老去。

　　她喜欢苏陌，是场独角戏。苏陌冷眼看她，像场闹剧。

　　如果每个人，都对爱情有说不的权利。也许，她不会那么爱苏陌。

　　向暖中学，是北街数一数二的重点学校。所属的直系高中，每年保送清华北大的名额，远远高于其省各大高校。难免家长挖空心思，拖关系找后门送孩子进去，却多半于事无补。

　　而宁玦，无疑是个例外。

　　她前几天刚转学到这，高子昱作为二班的班长，主动请缨带她熟悉校园。笑起来一口亮白的牙齿，明晃晃到处吸引女生。

　　唯独，被宁玦忽略了无数次。

　　吃饭的时候，高子昱提起，“过几天有个综合测验，是年级性的，你好好准备准备。”

　　他本来就喜欢吃肉，更何况正在长身体。夹起最后一块肉，默哀三秒钟，心满意足的吃了下去。忽然眼前出现一双筷子，一声不吭，就陆陆续续的往他碗里放放肉。

　　最后，在盘子上高高堆起“小山丘”。

　　“我不爱吃肉。”

　　说完，宁玦安静的继续扒饭，剩下的都是些素菜。一旁放着一听可乐，这是高子昱替她结账时，她偷偷买给他的，算是礼尚往来。

　　高子昱照单全收，憨憨的笑着，“以后有什么不懂得，都可以来问我，我帮你解决。”

　　“现在就有一个。”

　　“是什么？”

　　宁玦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说，“你们这个……不对，是我们学校，对于成绩最后一名的学生，有什么处罚么？”

　　“体罚没有，顶多精神上的折磨。”

　　她不置可否的轻点头，没有再多说。食欲却诚实的做出了判断，她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其实，宁玦的胃口本来就不大。在聊这个话题前，也只动了几口。这在高子昱看来，简直是猫食。他神色古怪道，“你不会在减肥吧？”

　　随后，他又很快自我否定。宁玦都快瘦成人干了，哪里还需要减肥。于是，他郑重其事的割出一块爱肉，“女孩子也不能挑食。”

　　宁玦当然不明白他这种忍痛割爱的情怀，只是在等他吃完的过程中，无聊的拨了拨那块肉，打发时间。

　　同很多初中一样，年级段的考试，都会被单独贴在布告栏上。对应着班级，姓名。

　　一下课，高子昱兴冲冲的跑到宁玦桌前，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往楼下赶。来向暖初中，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他这种自来熟的臭毛病，宁玦已熟记在心。

　　排名是从高到低，看到第一名的时候，高子昱发出“啧啧”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宁玦只能判断为某种欲求不满。

　　接着，高子昱大致扫了眼自己的名次，依旧是在第五名。而后疯狂的开展，搜索宁玦成绩的道路。

　　其实，刚到的时候宁玦就看到了，不起眼的最后一名。但她总不至于，装作兴冲冲的样，跟他炫耀道，“嘿，我在这呢！”

　　不过最令她吃惊的是，居然还有人跟她并列倒数第一。这年头，低到同分也是不容易。

　　忽然，她鬼使神差的往第一名那瞄了一眼。总分居然比第二名，足足高了五十多分。这个概念就好像，短跑运动员的时间差距只在几秒之间，他却轻轻松松以半分秒杀对手。

　　她不由轻呼出声，“562分。”

　　比她高出大半截的高子昱，同时喊出，“240分，天呐！”

　　宁玦知道他是看到自己成绩了，还这么大声念出来，低着头脸红羞愧。

　　“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高子昱连忙摆手，迅速转移话题，“苏陌这小子可以啊，又是稳居第一。明明前些日子，被抓去全国数学竞赛去了。”

　　苏陌？

　　心里淡淡咀嚼它的发音，宁玦抬头，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书写体。一笔一画，落在心头。

　　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苏陌，是用来被仰望的。”

　　宁玦一悸，回头寻找说话的人。

　　是一班的班长，郑芝琉。经常因为举行活动的事，与高子昱打交道，但这并不是宁玦记住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