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梦间集】丹青秋雨辞（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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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陆·江南】
渔歌清畅，悠悠扬扬地飘浮在江面之上。竹篙一下又一下的撑着，撑船的人似乎并不怎么认真，只是随手撑着，带着一叶小舟打着半旋向前飘去。
莲叶田田，随风摇曳。少女一身绿衣隐入莲叶之间，几乎分辨不清到底哪一个是人，哪一片是叶。
“此去路途遥远，也不知阿绫是否安全到了？”
之前刚刚收到消息的时候，红绫和她便都有动身前去的打算，奈何今日来越女事务缠身不便离开，红绫在协助她几日之后就先去了剑冢探查。
无剑……
其实真论起来，她对于红绫，也确实算是有着不小的影响。
如今回想起来，那一段过往似乎不过发生在昨天，可时光荏苒岁月流逝，难得她还是原先的模样。纵然领略沧桑，可最原原本本的那份心境却不曾有过太大的改变。
这也应该……算是一种好事吧。
她们都在那场祸乱之中见识过红颜一朝衰老，名士一夜白头，那样的结果太过让人心酸，也太过惨烈。
上一次魍魉之祸平定之后，她便和几位兄长再次隐入江南旧居。那旧居混在一偏僻静谧的镇子之中，却从不阻得外面消息的传入。
这也是他们七人多年来虽然低调隐蔽，却时常护得江南一方安宁的原因。
今天正轮到越女值守，她一路撑着小船顺着水道巡查，这篇莲池已是最后的区域，等这边也确定无恙之后，便可以回去交差了。
一路而来所见魍魉虽有，却稀稀疏疏不成气候，和平日里几位兄长遇到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那些失去心智的魍魉可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想必……也是在这里等着她吧。
她这么想着，握紧了手中竹篙，蓄势待发。
身后的水池忽然漾起水花，越女握紧竹篙回身抽在从水下跃出的魍魉身上，将其重新拍回水中。可她手中的竹篙并没有离开魍魉的身躯，而是反向一捞，将魍魉又带出水面，扔出去了相当远一段距离。
越女一挥竹篙，另一段划过水面激起一片水幕，暂时隔绝了视线。无论是她的，还是那些魍魉的。
等四周水幕落下，四方魍魉一拥而上，却只看见湖心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小舟在徐徐地打着旋儿。
舟上，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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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女作为江南女子，水性极好，身上穿的也是便于行动的短衣。她如一条青鲤般灵活地穿梭在莲叶之间，避过那些周边游荡的魍魉的视线。
绿衣隐在莲叶丛中，恍惚间也似乎只是一片随水波而晃动的莲叶而已。
她来时的水道必然已经被魍魉堵住了，她便顺着莲池另一边一隐蔽的水道游了出去。而这边虽然也有一些游荡过来的魍魉，但也只不过是落单的个体，都被她斩于剑下。
平日里魍魉绝不会这样有计划地围堵他们……那么，是谁来了？
是木剑吗？
不……应该不会是他。一来如若是他，不应该会漏下空子让她逃脱，而若是设下圈套，这么大的动作，在江南的他们兄妹七人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得不到。二来若是木剑到了江南，以无剑的性子，也绝不会坐视不管，哪怕是人未到，消息也该传过来了。
自从她开始把握住木剑的行踪，便一直紧咬着不放。
为了保险起见，她一直顺着水道游回镇子小心翼翼地避开魍魉，以免闹出太大的动静召来其他魍魉。等到了那镇子的桥下，她才上了岸，抹了抹脸上的水，匆匆赶回家去。
“小妹回来啦。诶，你这是……”伏魔杖看见自家小妹浑身是水，赶紧将自己的外套解下，披在越女身上。
“多谢大哥！小妹巡查的时候，在三里外的那个莲池里遇到了魍魉，他们似乎是有计划地在聚集着。小妹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来了。”
“魍魉聚集？那阿越你没受伤吧？”
“没。小妹没事。”
“有什么人来了……能够使唤魍魉的，不过是木剑，浮生，还有木剑手底下的几个心腹以及……魍魉王。”白扇用扇子敲了敲手心，说道。
“若是魍魉王，必有引魂镜，那么……阿越，你在那莲池里有看到引魂镜吗？”
越女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到。但我也不确定有没有，也许是被藏在了隐蔽的地方？”
“若是有引魂镜，也必有能控制引魂镜的人。”白扇说道，“浮生善于伪装变化多行潜伏之事，木剑多在后方筹谋，江南又……”他顿了一下，与伏魔越女交换了个眼神。
“莫非……是为了……”
白扇目光一转，手中折扇展开，有长针暗器自扇中飞射而出，随着那道水红色身影的疾退而在他身前排作一排。
“是赤血莲！”越女拔剑横于身前，已是备战姿态。
伏魔杖将杖一挥挡在了二人面前：“赤血莲是木剑的心腹……不管来的是哪一个，都不容小视。”
纤瘦的少年只站在那里，漠然地看着兄妹三人，徐徐后退。
“想走？没那么容易！”
“大哥！”白扇拦住伏魔杖，低声道：“让他走。不管是不是有圈套引我们追上去，都该等一等……然后跟着他，看看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不是九养木心。”
“也好。”
少年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确实没有追上来的意思，脚步顿了一下，飞快遁去。
“刚刚他躲避暗器的时候，身上怕是已沾了二哥的药粉吧。”越女说道。
“不错。”白扇摇了摇手中折扇，“等上一段时间，让那些小东西们带路就是了。”
他口中所说的“小东西”，是他所养的一种鸟，能追踪身上沾染了特制药粉之人的踪迹。
回到了厅堂内，其他几位兄弟也都闻声赶到，坐下来一起商议。
“九养木心已经尘封太久了，木剑怎么可能会知道？”
“就连上一次魍魉之祸，九养木心都没有现世……不像天火奇石，曾在全真教被奉为圣物，有迹可循。”
“若木剑真的是为了九养木心而来，那我们兄妹七人自然是要全力护住，或者等到将其安全交到无剑手中。但是只怕……他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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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绫你是说，九养木心就在江南？”
“是。”红绫点点头，说道，“我临行前，阿越让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她说他们兄妹七人已经商议好，把九养木心交到你的手中保管。”
无剑颔首：“我明白了。”之前全真教一战，归一秋水也曾提出将天火奇石交与她保管，“那么我们过几日就赶去江南。红绫，小越还说了什么吗？”
红绫摇摇头：“没有了。后续的事情，等姐姐到了江南，伏魔大哥会亲自找姐姐谈的。”
“好。我知道了。”无剑轻轻抱了抱红绫，“你也辛苦了。”
“姐姐……”
“嗯？”
长久的默然。
“不，没什么。”红绫垂下头，青丝掩下了她的眼神，“姐姐你……要千万保重啊。”
她不再像当年一样满心怨怼，也不再像那时那样无可留恋。可是如今她在这世上有了那么多新的羁绊，可偏偏要天违人愿。
她自始至终，都不曾忘记自己的身份。纵然她停驻流连，可终有一日，这些羁绊是要被斩断的。
无剑看着怀里的小姑娘，隐隐有一种恍惚的错觉。这个姑娘，似乎下一刻就会离他们而去，不会再回头。
“红绫……”
“姐姐。”红绫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眸中盈满了光亮，“我相信姐姐。姐姐你一定可以带着大家挺过去的。”
这样的祝福，和当年的一般无二。
“红绫，谢谢你。”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梦间集】丹青秋雨辞（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