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双仄

3、B樱木花道视觉

　　面对这样一张脸，妈的我竟然下不下去手了。没错，我原本想一枪崩了他，尽管除了他跟我之外，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曾将他认作女孩的大糗事。但糗事就是糗事，就算别人都不知道，我的性格也是杀了再说，怎奈他今日怎的做出了这样一幅假脸！
　　我也不知为何一眼看出他在装楚楚可怜，但就是这幅假脸让我下不了手。崖下公路的那个晚上才是真正的他吧，不惊不惧，眼神无比平静，平静道任何人都摸不透他的心思，不，就好像没有心一样。但就是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让我一眼认出了今日外表完全不同的他。那晚的女孩坚强、特别得动人，所以我放了她，但若是那样的男人，则危险和不可掌握，绝对是劲敌，我无论如何都是要杀了的，怎如今，他偏偏装出相反的样子来，真像狐狸一样狡猾。
　　我十分困窘，半响憋了句：“孝心可嘉”，就不耐烦推开了他抓着我的手。这狐狸顺势低下了他那张演戏的脸。他大概没认出我来，不然在见过我的他面前怎么装假装得如此大方自然！
　　“我陪你回家，若你冒充本地人即刻杀了你，若你的父母的确在这就放了你，以后不准再跑了，老实呆在固定地方！”我掂掂手中的强，斟酌地说。
　　“恩，我会的。”他顺从地回答。但不知为何，我直觉他不会，那双忘了继续伪装的回复平时平静的眼睛，真令我想再次崩了他，若不是我向来不喜欢对下过的决定后悔，不过下次见，一定得杀了，我想。
　　不知谁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我心烦地朝天放了两枪，那哭声戛然而止，我道：“派人把小孩尸体收拾了，那谁我们走吧。”
　　“恩。”他顺从地低头领前走，我跟后面，边走边抛着枪玩，是不是比下他的后脑勺。我有俩大优点：1：飙车好，2：枪法准。
　　沉默地走了会，我忍不住很随意地问：“我们是不是以前交往过？”
　　“哪儿能。”他仍是低头慢走，语气想直尺一样平。果然是没认出我，毕竟那晚我车灯是直打着他的眼睛，我逆着光。
　　微微一笑，又问：“那为啥我觉得你面熟？你觉得我面熟不？”我用枪比了比他的发旋儿，那发旋儿长得真好看。
　　“也面熟。我听说，觉得素不相识的人面熟很可能是一见钟情，缘分前定。红楼梦里宝黛便是这样。”
　　嘎！还有这种说法，我还是头回听说。仔细回味了下，他确实没用陈述意外的语气讲刚才那句话。那么对他而言也算是第一次见我，又觉得我面熟，难不成……我的胸口顿时有什么东西快提出来了，又想到那人冷淡的本性，心里不由上上下下，一路颠簸到他家门口。
　　一开门，他母亲便激动滴抱住了他，一小矮子也哥哥哥哥地叫着不停，还有一中年人站边上也是情绪波动。我看到他一向没什么情绪的眼中也闪过几丝涟漪。
　　“父亲、母亲，是这位长官准我回来的。”他沉稳地介绍到，语气平板得一点都不像对我一见钟情。
　　那三位都畏惧地像我道谢。
　　没什么意思，于是我说：“我走了。”眼睛只盯着他。
　　“父亲母亲，我送下这位长官。”他果然看懂了我眼中的意思，不愧是对我一眼钟情的。
　　到楼下时，我停下脚步说：“就送到这里吧，我还会来找你。”
　　“恩。”语气平淡大概是他的风格。
　　“我叫樱木花道，你呢？”
　　“流川枫。”
　　“再见。”
　　“好。”
　　回去吼来小兵给我拿红楼梦，理解了半天，果然贾公子和林妹妹是有一见钟情的桥段的。我哈哈大笑了三声，从现在起，“流川枫”这三个字便扎根在我心里了。我一向都记不住别人的名字，所以爱给别人取绰号，但是流川枫，谁叫他对我一见钟情呢，想我樱木花道虽然长得高大威风，但女孩子总认为我十分凶恶，又欺负我不会打他们，所以个个都拒绝我，统共竟然有51个。今儿终于难得有个人喜欢我了，虽然性别有差，但眼光着实不赖，看在他对我一见钟情的份上，我决计是不会辜负他的。
　　趁热要打劫，我决定立刻去拜访岳父岳母，增进亲家感情。于是，与流川枫再见后的三个小时，我又敲开了流川枫家的大门。
　　面对岳父岳母惊疑未定的目光，我坦然道：“我是来吃晚饭的。”他们慌忙搬椅子来请我坐。我看向流川，一点惊喜哪怕是惊讶的情绪都没有，是料到我早会来，还是来不来都没差？我有点失望，不过我更倾向于他把我当老夫老妻看待了，唉，刚爱上就失去激情了，那怎么成，我要和他共享爱情的浪漫。但具体怎么做呢？还是晚上回去请教下朋友吧。
　　“什么！有人喜欢你？你确定？”
　　“我说，那女孩是瞎了眼了吧？”
　　“什么！他还是对你一见钟情的？你确定？”
　　“真的是你决定给他一个机会爱你而不是你先爱的他？”
　　“什么！你想知道怎么体验爱情的浪漫？你确定？”
　　“你脑子进水了吧？被拒了50多次才想起来要向我们请教？”
　　我那个恨！若非面对的是电话线而不是真人，我非群灭了这群损友不可，这些家伙，讨论起我的恋爱问题还肆无忌惮了，还好总算有所收获。
　　恋爱当然是约会啊约会！不约会怎么叫恋爱。洋平如是说。
　　第一天，我们在他家吃完晚饭后去看爱情文艺片，流川睡着了，我觉得影片里的小男生没我帅小女生没流川美，好没意思啊。
　　第二天，我们在他家吃完晚饭后去看恐怖片，流传睡着了，我觉得恐怖效果很假还不如我杀人来得刺激，真无聊啊。
　　第三天，我们在他家吃完晚饭后去看政治片，流川睡着了，我觉得那幕布上放的不就是我在军队里看过几百次的洗脑片么，真特么地腻味啊。
　　第四天，我们在他家吃完晚饭后去看音乐片，流川睡着了，我也睡着了。
　　第五天，我打电话去骂人。
　　“什么，你天天去她家蹭饭还不带上礼物？”
　　“什么，你约会这么久都还没拉上小手亲上小嘴？”
　　我豁然开朗。
　　第二天一大早，我携上贵重礼物直奔流川家。岳父岳母早已在我的多次拜访下表现蛋定，这次却又被我的热情惊到。岳母说要到厨房烧晚饭，我二话不说拦下她，主动请缨。摔破两个盘子和一瓶酱油后，我端出了几盘外观没多大区别的东西殷勤地摆到餐桌上，并为流川和流川亲戚甲乙丙拉开餐厅的椅子。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看向流川，流川则视若无人地坐下来，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姿势仍是那么优雅。
　　“怎样怎样？”我搓着手，凑上前去问道。
　　流川放下筷子，端正坐好看向我，我的心不由一阵狂跳。这貌似是品性淡泊的流川第一次认真正面长久地凝视我。
　　良久，那形状无比漂亮的嘴唇才吐出几个字：“比起吃饭，我想你先陪我去外面散散步。”
　　这可是交往以来流川第一次的请求，也是流川第一次主动要约会，我狂喜地答应了。
　　仍旧是我们交往以来惯用的相处姿势，他前我后，两人只管默默地走路。我瞧着他特别好看特别圆的后脑勺，心里美得直冒泡。奈何再愉快的心情也抵挡不住某些尴尬时刻的来临。
　　“咕咕咕……”
　　看到流川回头，我脸红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正急着百般解释，忽听“噗哧”一声，我讶异地看到前面那张色如冰雪一样纯净的脸转了过来，微微展开了一个如暖风似的笑容，只顷刻便收起了，恢复至之前的宁远纯静。
　　我张着嘴，半天回不过神来。
　　“今晚太不像你了。”他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愉悦。
　　但我听着仿佛在雾中，街上的人流皆从我俩身边穿行而过，却好似根本无法插入仅我和他构建的世界，仿佛这刻永恒。
　　我感觉我更爱他了，无论他是不是真爱我。但如果他不爱我，我会很伤心。
　　“我从来不撒谎。”他稍稍歪了歪脑袋，流露出一点前所未见的俏皮，“所以，我们等会回去还是吃我妈妈做的饭，好不好？”
　　“嗯。”我的耳朵红了红，答应了。
　　“还有，你像平常一样就好，别勉强做另一个人，我不喜欢刚才那样的你。”他又说。
　　“好。”我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着火了，心里却是高兴的。果然，损友的话不能听。
　　“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去街心公园坐一下？我们可以边走边聊。”
　　“嗯，聊什么。”
　　“你吧。”
　　“我？你想进一步了解我？嗯，我就是个m国的四级军官，哦，我还有4个好朋友，他们挺逗的，有机会让他们来见见你。”
　　“四级军官权限大吗？比如说能不能给一些人放开一些活动限制？比如说坐火车。”
　　“不算大吧。你们国家沦陷后，我被分配管你们这个县，大城市我就去不了；这个县也不是我一个人管，还有其他几个四级官员。我们要控制沦陷区人民在固定区域活动，因为人员流通会增强反抗的可能性。所以坐火车是不可能的，你们国家的人没有坐火车的权利，我也没有给你们权利的权限。”
　　说话间，到了街心公园，他捡了处长凳坐下，斟酌了一会才说：“你真的是m国人吗？你的身高和发色不像。”
　　我自觉坐到他对面道：“嗯，我母亲是s国人，来m国旅游时爱上了我父亲，生下我后去世了，没几年我父亲也没了。因为没父没母常被人欺负，不过大了些我就都能欺负回去了，那些曾经斗狠斗勇的小混混没一个是我对手，我觉得太无聊，所以又跑到军队去打架了，打着打着就打到现在这个官阶了。”说道最后，我语气中不免带了一丝丝得意。
　　“你也是可怜人。”半响，他总结道，手变换了几个姿势，又说：“你来我家那么多次，我父母也算接受你了，你不妨把他们也当作你父母。”
　　这是？这是？这难不成是要求成为一家人的委婉说法？我眼睛一亮，内心狂喜。然而，在这狂喜背后，更有一种不安悄然腾起，脑子里快速闪过许多画面，是我们认识以来的所有点滴，朋友们在电话里的声音莫名在耳边回响，如回声涛涛。在这至幸福的时刻，再也难以自欺欺人地瞒住那种念头，那种我从来不愿想的念头：流川或许不是真的一见钟情，他或许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想哭、亦想笑，脑袋纷然，我直视着他，来不及控制，有些话却冲口而出：
　　“那个，流川……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