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同人]七度空间》泉一

3、杀人的飞刀

　　金陵城。
　　春风楼。
　　春风楼取意唐朝诗人孟郊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因此楼中住的大多是要上京赶考的学子，除此之外，还有武林中各路人士，其中自然也包括陆小凤。
　　南海文四娘也正坐在这里，而且就在陆小凤对面，身旁坐的是勾魂秃笔叶知秋。
　　陆小凤道：“看来我的运气并不算太坏，至少在死前还能与人搏上一搏。”
　　文四娘道：“还是当心你自己的喉咙吧。”
　　陆小凤道：“不过我倒希望那人也是个酒鬼，这样的话，死而无憾了。”
　　叶知秋道：“我们可是得到了消息，又千里迢迢过来帮你，你却如何能说出此等丧气话！”
　　平常好脾气的叶知秋也发火了，陆小凤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你们不与我喝，还不许我假想个人来陪我么？”
　　突然饭馆里的人都不说话了。
　　本来呜呜嚷嚷的饭馆，突然变得安静极了。
　　这时候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只是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袍子，微卷的头发仅用一根发带松松垮垮的系了起来，浑身散发出一种清冷孤独，又忧郁万分的气息。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再也普通不过的男人，他身材虽很高，面目虽也还算得英俊，但看来却很憔悴，终年都带着病容，而且还不时弯下腰咳嗽。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但又像永远不会倒下。
　　这样的一个普通人却令整个饭馆都噤了声。
　　陆小凤从桌子前站了起来，紧接着，文四娘和叶知秋也站了起来，他们也很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让他们都畏惧这样的一个平凡普通的人。
　　那个人只是朝向这边看了看，勾起的唇角漏出微微不屑的姿态，仿佛他已经知道了这些人来的目的。
　　然后他缓缓走上了楼。

　　黄昏。
　　满天的云层被夕阳映成了金黄色，陆小凤刚刚又解决完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他决定要向饭馆的老板打个小报告，因为他刚刚在厕所里解决的时候，竟然有人冲了进来，尽管在许多事情上他都表现得很无所谓，但如果连上厕所都不能上的舒服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风还是那么温柔，温柔的如一江春水，只差把他包裹进去融化了。
　　春风楼的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此时他正在训斥他的一个伙计，这个伙计也不过就是在上菜的过程中没忍住偷偷吃了一个鸡屁股而已，但老板却依旧不依不饶，当着全部客人的面，用食指戳着他的额头。
　　伙计的脸涨得通红，眼中早已是泪水汪汪，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陆小凤看着这一幕，心里泛酸，感觉挺不是滋味，如果再因为自己的事害得老板把他辞退了，那么他便会成了最大的罪人了。
　　他也是从这种时候熬过来的，曾经有某个人说：“你想要承受多少赞美，就必须忍受多少诋毁”，陆小凤觉得“某个人”说的还差一点，因为承受的诋毁往往比赞美要多的多，谁在成长中能永不犯错呢？
　　饭馆里开始有人起哄，那伙计不着痕迹的用眼角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收回。
　　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注意到他的表情，但陆小凤却注意到了，他的心思一向比别人细腻，也许他能够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他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于是陆小凤走了过去，他试图劝说这个看起来有些油腻的老板，他也已经不准备把自己刚刚发生的很不愉快的事情抖搂出来。
　　殊不知，这一切，都悉数落入二楼的一个食客眸中。
　　夜幕悄悄降临，整个世界顿时被黑暗笼罩，几点星光仍在工作，纺织一张夜晚的图画。
　　陆小凤在床上躺了两个时辰，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白天的那抹身影，清冷孤傲，却又无限孤独，明明是脆弱不堪，偏生无比倔强。
　　春风吹进屋子里，掺杂着一股桂花酒的香味，陆小凤一闻到酒的味道，便立刻从床上下来，跳出窗户。
　　月色撩人，一个孤独的人正坐在房顶上自斟自饮，那可不就是让他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人儿么？
　　顿时，陆小凤的心仿佛被什么被什么充满了。
　　他又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喂，上面的朋友。”
　　那人朝陆小凤微微一笑。陆小凤又道：“你的酒闻着好香，能否请我喝一杯？”
　　那人道：“你若打的赢我，这坛就我都给你。”
　　陆小凤飞身而起，用的竟然是“燕子三抄水”的轻功。
　　那人一手提着酒壶，另一只手袖中一闪，一道银光飞出，陆小凤凌空翻了个身，两根手指中竟夹着一枚飞刀。
　　他转身对那人道：“在下陆小凤，失礼失礼。”
　　那人亦回礼道：“在下李寻欢，得罪得罪。”
　　说罢，两人竟一同仰天大笑起来。
　　李寻欢把酒壶递给陆小凤，试探问道：“你能接住我的飞刀？”
　　于是陆小凤毫不客气的灌了一口酒，又将方才接住的飞刀拿出来，道：“你的飞刀？这是不是你的飞刀？”
　　李寻欢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摇摇头道：“这不是我的，虽然它的外形与我的飞刀绝对吻合，但它的确不是我的刀？”
　　“为什么？”陆小凤有些惊奇，问道：“你为何就如此确定？”
　　李寻欢道：“因为我方才对你发出的，不是真刀，更是因为我从来不用飞刀来对付别人，除了迫于无奈的时候，我怕因为自己一时任性犯下的后果，要用一辈子来承担。”
　　不知为什么，李寻欢从不轻易示人的心，突然向陆小凤敞开了，他们也只不过才刚刚认识罢了。
　　也许陆小凤真有一种魅力，也许是李寻欢真的压抑了太久，想要不吐不快，而此时，恰巧陆小凤出现了。
　　李寻欢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整个人像失去了灵魂一般，他仿佛又想起了不堪回首往事。
　　陆小凤把酒壶寄过去，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李寻欢笑道：“你总是这般无忧无虑吗？有没有让你牵挂的人或者事？”
　　“曾经有过。”陆小凤肯定的说：“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每次我一想起来心情就很糟糕，后来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吧？”陆小凤道：“因为你从来都是像刺猬一样，用坚硬的刺将自己包裹起来，不肯让人窥探内心，也不需要被人理解。”
　　“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你是这种人，只知道一味地成全别人，好像是铁石一般心肠，却没有人知道你的内心多么苦，多么难。”
　　陆小凤就像是能窥探到他的内心，他们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却好像是相识了好多年的老朋友。
　　夜静静地，风冷冷的。
　　一壶酒，很难喝到天明。
　　所以陆小凤又回去偷了一壶，他觉得这种偷来的酒实在是比买来的好喝的多，也许喝酒的本身并不是品尝它的味道，而是寻找那个瞬间的刺激。
　　路过房间的时候，他又想起房顶上坐着的那抹瘦削的身影，推门进去找了件披风。
　　李寻欢又灌了一口酒，浓烈的酒一入喉咙，就立刻呛的他弯腰咳嗽起来，陆小凤走过去，给他顺着背，“如果你的身体承受不了了，那么你就不应该再喝了。”
　　李寻欢夺过被陆小凤拿走的酒壶，道：“你不会明白这种感受的，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你永远都不会懂。”
　　陆小凤的心像被人捏住了，生疼。
　　“我虽然不能体验到你的感觉，但我却想求你帮个忙。”也许找一件事做会分散他的注意力，多少会减轻他的痛苦，陆小凤想。
　　果然李寻欢问道：“什么事？”
　　陆小凤又将小飞刀递过去，“这把刀不是你的，却与你的一般相似，更何况根本没几个人见识过你的飞刀，那么也就可以说这把飞刀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李寻欢无奈的笑道：“以假乱真？模仿我么？”
　　陆小凤肯定道：“对，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
　　“六扇门的捕快在金陵办案的过程中离奇死亡，咽喉中就插着这样一把飞刀，而且是一刀致命，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李寻欢听的动容：“你是说……有人想要李代桃僵，让世人都以为杀人的是我？”
　　陆小凤肯定道：“对，但这样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李寻欢道：“我们只不过才刚刚成为朋友，你就这么信任我？”
　　陆小凤有些懵，他怎么也想不出李寻欢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你有没有见过我的飞刀？”李寻欢问道，“你有没有见过我杀人？”
　　陆小凤摇摇头，道：“虽然我没见过，但我想人一定不会是你杀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从来都相信我的朋友，而你恰好是我的朋友。”
　　“你能这么轻易的相信别人，不怕这是个陷阱么？”
　　“我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我只会轻易相信朋友。”陆小凤又重复了一遍。

　　翌日。
　　太阳升起，满城飞舞着花瓣，燕子轻声呢喃，两两成双，缠绵着飞远了。
　　中午的风依旧是那么温和，不似早晨与夜间的凌厉。
　　“春风楼”内剑拔弩张，李寻欢坐在最中间的桌子上，满了一杯，又喝了一杯，其他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偏生李寻欢是个最耐得住性子的人。
　　他不动，别人自然也不敢动。
　　于是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一直到陆小凤的出现。
　　陆小凤两只脚还未踏进门口，就感觉出紧张的气息。
　　于是他慌忙冲进来，解释道：“大家都是好朋友，何必要刀剑相向呢？”
　　叶知秋首先道：“陆小凤，这不干你的事，此人为祸武林，必当除之。”
　　陆小凤立刻道：“他杀了你们当中的哪一个？”
　　叶知秋道：“前几日，便是他犯了大案，杀了六扇门名捕。”
　　陆小凤走到李寻欢身侧，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桌子上本来只有李寻欢一个人，当然也只能有一个酒杯，而陆小凤又没有重新去拿酒杯，那么他喝酒用的酒杯，不是李寻欢之前用过的，又是谁的？
　　紧接着，陆小凤道：“你们谁亲眼见过是他杀的人？”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想要杀他，不外乎两点。”陆小凤掰着指头数：“第一，你们羞愧于自己的实力，害怕有一天这个人会找到你们，自己招架不住，失了面子；而第二点嘛，无非就是想要尽快在江湖上出人头地。这个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要混出点名堂，也不是那么容易，破获连官府都头痛的案子的确是能很快的出名。”
　　他看向众人，问道：“我说的对不对，文四娘，叶先生？”
　　没人会知到陆小凤经历了什么，怎么会与昨日判若两人。
　　陆小凤大声吵吵着：“老板，还有没有酒？”
　　老板忙不迭失道：“有有有。”之后用他那看起来好像走路都困难的又粗又短的腿踢了伙计一脚，催促道：“快快给客官上酒。”
　　陆小凤对李寻欢道：“昨日你请我，按照礼数，今日应当我再请回来了。”
　　李寻欢道：“好？”
　　酒迟迟未曾上来，等李寻欢已经将壶中的最后一滴滴在杯中，陆小凤要请的酒还是完全不见踪影。
　　他只好自己起身去找。
　　好在陆小凤是个很随便的人，他的生命里没有太多束缚，他不会因为别人对他不敬而生气。

　　酒没找到，他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那个胖成球的老板又在指着伙计的鼻子大骂：“你你你……你白天偷吃我的鸡屁股，晚上又偷我的陈酿喝，像你这种家伙，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你招进来。”
　　“你给我滚，赶紧滚……”
　　那店伙还想解释什么，胖老板道：“我这小店早晚要赔死呦……我珍藏了二十年的酒啊……”
　　陆小凤拦住要走的伙计，道：“我不信你只看到的酒少了两坛，没看到桌子上的银子。”
　　胖老板像被人戳中心事，脸红的像煮熟了的虾子。
　　“那包银子，至少可以买下这么样的两家店。想你这种人，又怎么会看不到？其实你早就想撵他走了，只是苦于没有合理的借口。”陆小凤如是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你不用防着我的，因为我很快就会离开金陵，到别出去了。”
　　“你们的事我本来是不想插嘴的，但嘴巴却痒痒的紧，好了，你的酒我也不吃了，你的事我也不管了。”又将店伙乖乖推到胖老板眼前，道：“你想怎么处置他自然也随你意咯。”
　　“昨夜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陆小凤又折回来。
　　“你的酒呢？”李寻欢笑眯眯的问道。
　　“没有酒了，我在做事的时候从来不喝酒，那会影响我的判断。”陆小凤忽然俯在桌子上，就用那么近的距离，仔细瞧着李寻欢：“你到底有没有想好？”
　　饭馆里所有的人都因为他这样子惊掉了下巴，陆小凤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如此……放荡？
　　“我不能答应你。”李寻欢说的非常肯定，“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很重要的事情。”
　　“那好吧。”陆小凤表示非常无奈，“如果你的事情比较重要，那我就不逼你了。”
　　语罢两人相视一笑，竟似全部明白了心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