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初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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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姑姑相当讶异，一时没有说话，她尚在阁中的时候，也曾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伴读的事情，不少见，能认字，却也不少，可别说在她十五六岁那个年龄，要是说现在，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去做这件事情。
可菀碧莲漆黑的眸子，却如此自信。
“来，碧莲，你尚且写几个字给姑姑看看。”
宋姑姑说着，便拉起她的手，走进了婢事间，只见她掏出了此前本要她签名的卖身契，道：“你便在此签上你的名字吧。”
“好，姑姑。”
菀碧莲熟练的拾起毛笔，轻蘸墨汁，便在自己手印那一栏位置上写着，行云流水般的字体，大气雄厚，浑然不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写出来的，宋姑姑又是一惊，猜想也许她早已经将她的姓名练上过上万遍，便随手找来一张宣纸。
“你写一首诗吧。”宋姑姑道。
“写何诗？”
菀碧莲认真问道，那些古籍，她实在想摘抄，先生曾经说过，摘抄一遍，便能入脑，况且是如此珍奇的古籍，这个机会，她断然不想放过。
若是寻常婢女，恐怕连诗为何物尚且不知，原本宋姑姑也想着只要她能会其中一二，便也不错，可她居然问她何诗，那无疑更难了。
“现在春末，便写一首关于春日之诗吧。”宋姑姑随口道。
“好。”
菀碧莲几乎没有思考，便提起笔在纸上认真的书写，行云流水般的字体，在笔下成形，在纸上挥洒。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最后一勾，菀碧莲略微停顿，加重了笔力，提笔，将笔搁置一旁，笑着道：“宋姑姑，这乃是唐国诗人张若诗的诗词，讲的便是春天江上的景色。”
“碧莲，这些，你都是从何学来的，真让姑姑十分惊艳。”
“回姑姑，从前在公主身旁，便也自己跟着学。”
菀碧莲回答道，其实不然，是因为公主不愿坐在书桌前，对着发臭的墨汁，便让她一一完成先生的功课，久而久之，她却累积了深厚的功底。
“姑姑，我真的很想摘抄那些古籍，你便让我晚上来摘抄吧，我必定不会让他人知道。”
菀碧莲说道，宋姑姑顾虑的，兴许是她的身份，若是在这里，恐怕会不合，可若是用自己下值后的时间，那尚且是可以的，况且她也不忍心将那些珍贵的古籍，就此缺失，便于菀碧莲约定，每当她下值后，便可来万书阁摘抄，可必须得换上家丁的服饰，以防引起他人诟病。
“宋姑姑，谢谢你。”
菀碧莲笑起来的时候，眉角半弯，脸颊旁那浅浅的酒窝，十分灿烂好看，宋姑姑看着，也觉得美好，眼看时间不早了，便让菀碧莲赶紧回玉园，以免引起二少爷的注意。
玉园里，每逢未时，婢女们要全部集中于庭院前，一是听一天下来的任务分配，二是看哪些地方二少爷那边提及，需要注意的。
玉园里，共有婢女八人，家丁六人，未时准，十四人准时来到庭院里，林娇儿左右张望了几眼，嘟着嘴恨恨的说：“青清姐，我们这玉园不是还有一个新来的婢女吗？怎么第一天来，便连这些规矩都不知道啊？”
林娇儿早上已经远远看到菀碧莲了，那极好的容貌，更让她不满意，这分明是来勾引二少爷来的，那以后青清姐准会被欺负的，她就是看不过去。
林青清站于全部人跟前，只扫了林娇儿一眼，端庄道：“菀碧莲是二少爷特定的贴身婢女，只需对他直接负责，并不需要参与其他事情，所以你们也别老盯着她，她与我们，不一样。”
院子里的婢女们面面相觑，皆露出惊讶的神色，要知道，青清姐作为二少爷的通房婢女身份已经两年多了，少爷年近十七，这个年纪，也不小了，可却从来没有碰过她。
况且二少爷向来单纯，孩子气，他们都还以为是二少爷尚未长大，故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可如此看来，那婢女刚才来，便得到二少爷如此宠幸，以后，若是成了妾，那可真不得了的事情。
林娇儿本还想说话，可被林青清盯着，便将嘴边的话吞回去了，就在这个时候，菀碧莲回来了。
菀碧莲刚进大门，便看到全府上下的婢女家丁全部都站在庭院之中，看样子，倒像是在交代一日事宜，在宫里头也有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却是她站在跟前与大家交代事情。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菀碧莲毕竟现在是玉园的人，她不能将自己割裂在外，只是，也确实没有人与她提及此事。
“啧啧，有些人，和我们都不一样，你才不用在这里呢。”林娇儿酸酸的讽刺道，虽只是把林青清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可听到耳里，却成了刺儿。
“娇儿，闭嘴。”
林青清怒斥道，她极少这么威严，可平时必定是她太纵容林娇儿了，才导致她真的不知天高地厚，那嘴巴完全没有节制，若是菀碧莲介意，当真在二少爷面前稍微一提，那恐怕她绝对要领罚了。
回想起早上，二少爷对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青清姐无须动怒，妹妹年纪尚小，不经世事，不过有一事你说错了，现在我是玉园的人，那以后这个时辰，我便也会在此，没有例外。”菀碧莲说的恭敬，丝毫没有架子，反倒让人觉得可亲。
林娇儿也不说话了，全程气鼓鼓的，直到结束后，她拔腿就转身离开，林青清将菀碧莲留下，细心的与她解释玉园里的各种规则，包括她上下值的时辰，每日卯时便要在二少爷门前候着，等待他起身后服侍更衣。
“只不过，我们二少爷不习惯婢女替他更衣，一般皆由林立服侍。”林青清如常道，可说完，却转念一想，兴许，二少爷却允许菀碧莲替她更衣，甚至，想她服侍更衣，想到这里，心里头像有一堵墙塞住似的，满满的，不通畅。
“敢问清姐姐，那我们晚上何时下值？”
菀碧莲对这个，倒比较关心，这关乎到她晚上能有多少时间在万书阁摘抄古籍，可林青清听到这问题，显然脸色不太妥当。
二少爷说，菀碧莲的身份与她一样，那是通房婢女的身份么？若是如此，那谈不上下值，因为这身份压根没有下值之时，只是…
“我也不知道。”林青清叹息道。
菀碧莲察觉到林青清脸上微不可言的情绪，大概猜到她在担心些什么，便安慰道：“姐姐放心，我乃是大少爷的通房婢女，我不会与二少爷拉扯上任何关系，况且，那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来，首辅大人决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二来，她对于尚且稚嫩的宋林宇，虽然心生感谢，可对他没有产生丝毫的动情。
林青清听到，眉角松了几分，与菀碧莲对视，不知道该是如何情绪，末了，她领着她，在玉园走了一圈，介绍不同阁室的功能与二少爷的喜好，两年多了，她居然将二少爷的喜好摸得如此清楚，就连她自己，也微觉诧异。
兴许，喜欢一个人，便是如此吧。
“清姐姐，二少爷心智尚小，对身边之人兴许是太了解了，他还没发现谁一直在待他如此好，你放心，只要你一直坚持下去，我相信他肯定会有一天发现你的好。”
“真的吗？”
林青清十分意外的看着菀碧莲，这还是头一个人对她说出那样的话，似乎是对她这几年来默默付出的肯定，让她心底倍感温暖，只是她没想到，说出这种话的，居然是菀碧莲。
“你果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林青清笑着道，她似乎能理解，为什么她身上，有一种想让人靠近的魅力，那是有缘由的。
“清姐姐过奖了，若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碧莲必定会竭力相助。”
菀碧莲说道，挽着林青清的手，两人一同在廊道上走着，背后望去，两人身形相似，走在一起，更如有亲姐妹般的亲密，林娇儿躲在廊道的拐角处，咬着牙看着这一幕，心里恨恨的说：你这个虚伪的女子，居然敢和我抢青清姐！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初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