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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至美平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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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凡界的第一日就进了监牢,始料未及。
女子国是个古老的王国,有着古老的传统。国中女子终身不婚,采走婚制,即男子走访女子。女子及笄,便可与前来走婚的男子生育子女,但男女分居,子女随母姓随母居,财产由母支配。
女子国民风开放,女子并不受传统礼教束缚,大胆、自由、奔放。
白锦曾听清梧仙君讲过女子国趣闻,心驰神往,下凡便直奔女子国而来。
他们为隐形迹,躲避天庭的天眼,便封了灵力隐了周身仙气,与凡人无异。
进入国都,他们兴之所至随性而游,熙来攘往的芸芸众生,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琳琅满目的商贸市集,在他们眼里全是新奇的,是全然不同于仙界的俗世。
俗世的美,美在俗气,俗在真实,看得见的,大都摸得着。相比之下,神仙高高在上,却不免太过孤清冷淡。
沾了凡尘的白锦瑶玉,在市集上见什么爱什么,看什么都新奇,欢蹦乱跳的,石夷大都落在她俩身后。
可石夷的身后,渐渐聚了越来越多的女子,他却并不知晓。直到身后女子们当街大打出手,才有所觉。
石夷护着白锦瑶玉想抽身离去,却又被看热闹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困在中心。
最后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竟堵了半条街,惊动了官府,闹事者被通通收了监,其中就有石夷白锦瑶玉。他们本不是闹事者,但事因他们而起,结果与闹事者同罪。人间自有人间的律法,但却太不近情理。
起因便是石夷貌美招了桃花,而且是一大片桃花。桃花们为争石夷到自家花楼,上演了一整本全武行。
此事日后一直被白锦瑶玉拿来调侃,石夷无奈但笑不语。石夷很招桃花,却从不是他主动招之,他曾为躲避一朵桃花,离开天庭三年不知去向,躲得很是辛苦。
今日这桃花犯的,还真不怪石夷。
男女本来是分监的,但因一次进来太多,监室又太少不够用,最后他们三人和一少年,关在了一间牢房。
少年一十五岁,名帝鸿,卫国世子。帝鸿吊梢眉下一双桃花眼极其勾人,一副文弱书生模样,却特立独行桀骜不驯。
他听闻女子国女王貌美旷世无双,仰慕已久。为一睹芳容,竟千里走单骑,前来女子国求见女王。遭拒却又不肯离去,整日宫门外或情诗,或情歌,或抚琴,或舞蹈。女王不厌其烦,最终将他下了大牢。
白锦瑶玉年龄换算成凡人,也是刚及笄,石夷弱冠,都是青春年少。四人虽陷囹圄却不以为意,只当是人生体验。
帝鸿问及他们姓名家世关系,石夷道:“家住天子脚下,携妹妹探亲访友,顺道游历山水。” 一句话改变了白锦身份。
帝鸿此人行为荒唐,他见白锦瑶玉一如牡丹,一如芙蓉,便淡了那仰慕女王的心,一双桃花眼频频勾向白锦瑶玉,令石夷颇为芥蒂。
入夜,白锦瑶玉一左一右靠在石夷肩膀睡熟,石夷无眠。
次日清晨,女子国发生了一件怪事,震动朝野,监牢里关着的四人,有三人不翼而飞,而另一人却酣睡不醒,无知无觉。不翼而飞的还有女王车马。
女王动用举国之力,查找三人及车马下落,不为其它只为解惑,终一无所获。这个事件,后被录入了女子国巜奇谈怪志》,常被后人津津乐道。
瑶玉白锦醒来时,已是百里之外,石夷驾着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见她俩醒了便停下马车,暂时小憩,也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石夷先抱瑶玉下车,后面的白锦就要往下跳,石夷轻轻托举白锦下车。
白锦憨笑:“多谢石夷君。”
瑶玉笑道:“现在是二哥,不是石夷君。”
白锦斜乜着石夷道:“我才不叫。”
石夷抿唇而笑。
白锦不解道:“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又哪里来的马车,那个帝鸿还在牢里?。”
石夷不屑:“一堵墙几道门而已,想走时便走了,马车是女王的,至于那个帝鸿,我让他多睡几日。”
后来他们回了天庭才知道,帝鸿是犯事的东海龙王投胎,一生都在寻找一牡丹,一芙蓉,至死都不得,虽后宫粉黛超过三千,到底意难平。
瑶玉道:“二哥,我们已去过女子国,听说还有丈夫国,不如我们……”
石夷白锦异口同声道:“不去。”
瑶玉佯嗔:“可恶,你们何时结成同盟。”
白锦笑:“此刻。”
三人议定,他们便开始不定去向不拘路线,到了喜欢的地方便停下来,生活一段时日,觉得厌了再起程。不知不觉中已过去了两年,但他们都不提归期。
第三年,来到随国的一个小镇,小镇有山有水风景秀丽,人口较少,居民善良淳朴,白锦又爱极了后山的那几亩桂花林,于是便定居了下来。
他们兑了镇上唯一的酒坊,开始了酿酒贩卖的生涯,石夷酿酒,白锦瑶玉打杂,酒水半卖半送,生意红火。
白锦瑶玉皆无骄娇之气,她俩早已是布衣荆钗,上树摘果下河摸鱼,样样都如尘世乡野女子,全无帝姬模样。
八月桂花飘香,石夷携白锦瑶玉后山赏花。树下铺一竹席,一坛花酿,边喝边聊。瑶玉被一花蝶迷住,追扑而去。
那一簇簇一串串,千姿百态的桂花,在那耀眼的一树金黄下,白衣墨发的石夷随手摘下一串,放在白锦额间,一瞬间白锦产生错觉,石夷与梅花树下的少年昊重叠。
白锦愣愣怔怔:“石夷君,你可曾去过白氏国?”
石夷诧异道:“不曾,为何有此一问?”
白锦迟疑道:“也许是我错觉,忽觉石夷君与我故人相象。”
石夷笑问:“是何人?”
白锦略羞涩:“拒绝了我的少年。”
石夷嗤之以鼻:“拒绝白锦的,定是个无用无能之辈。”
白锦叹气:“不能怪他,他很好的,是我身份尴尬,他不能夺人妇啊。”
白锦想起昊当日少年老成的样子,突然咯咯笑出声,石夷神情古怪地看着她。
石夷偶尔打猎箭无虚发,用的是白锦送他的射日弓。
白锦调侃石夷:“射日神弓用于射杀野兔野鸡,也就石夷君了。”石夷不以为然。
三年时间很快过去了,这三年的人间烟火,是他们漫长生命的亮点。因为真实,因为充实,他们知道是时候离开了,虽万分不舍。
长琴完成了在天民国的赈灾抚民,要起程回天庭前,天民国国君设家宴饯行。酒至半酣,国君请出芳尊抚琴一曲,又携芳尊跪倒在长琴脚下,道出肺腑之言:“女儿如能得太子垂爱,做妾也心甘。”
芳尊纤细柔媚,杏眼满含期待。
长琴只是淡淡道:“多谢国君抬爱,芳尊姑娘青睐,然我自娶白氏国帝姬为妃后,终此一生不纳妾。”
可怜芳尊姑娘,心比天高,却总是差点缘分,这一次又落了空,兄弟俩都不识芳尊。
忽一日,鸾凤摆下酒宴,恭请天帝天后,及太子妃二皇子帝姬饮宴。
帝后虽诧异,怜她快要生产了,还有此孝心,便欣然前往。可石夷白锦瑶玉却久等不至,终于事泄。石夷白锦瑶玉偷下凡界的事,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天帝动雷庭盛怒降旨缉拿。缉拿他们的天将还没到南天门,他们却自己回来了,就差了那么一点运气,便可侥幸成功。
正天宫大殿,天帝端坐龙座,面色黑沉。石夷白锦瑶玉一齐步入大殿,白锦快步上前跪下道:“私下凡界是我的主意,是我撺掇蛊惑石夷君瑶玉,请父君只降罪我一人,不要连累他们。”
石夷瑶玉也均道是自己的主意。
天帝怒道:“虽然犯了天规,尔等倒没输了义气,本君是否还要庆幸教子教女有方?哼!本君一子一女一媳,胆大妄为违犯天规,当按律处罚。”
负责天庭刑律,一脸正气的居正仙君道:“按律,私下凡界当受天雷三十道,太子妃和帝姬……可是受不起的。”
石夷面不改色道:“太子妃和瑶玉的刑我来代。”
白锦急道:“石夷君,不可以,不能让你代我受过,你受不住的。”
瑶玉已哭倒:“求父君慈悲,那会要了二哥命的。”
这时长琴匆匆赶来:“太子妃的雷刑我来受,我的妃子犯律,理应我来承受。”
天帝沉声道:“好,太子受天雷三十道,石夷受天雷六十道,罚太子妃帝姬雷刑台观刑,禁足一年。”
雷刑台上,长琴石夷被各自绑在刑柱上受刑,白锦和瑶玉在台下被强制观刑,天雷滚滚落下。
石夷大声喊:“闭上眼捂上耳。”
白锦瑶玉偎依在一起,闭上眼睛捂上耳朵。然那天雷震耳欲聋,每一道雷落在石夷长琴身上,也打在白锦心上,不多不少九十下。
九十道天雷一过,瑶玉便已晕厥,白锦面如死灰,却不敢睁眼,她怕看到不能承受的结果,嘴唇咬出血,眼泪已干涸。
当听到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不碍事。”是石夷。
白锦一松懈,人便失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