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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余生都给你*3 ...

  •   孟仪昭扶着小丫鬟的手绕过花园走了一圈,初夏花开,莲池里的荷叶拥拥簇簇。她歪在栏杆边指着中间最大的荷叶开口:“它大不大,漂不漂亮?”

      小丫鬟连忙看过去,“少夫人眼光真好,那荷叶确实又大又漂亮。”

      “你想不想要?”

      想要?小丫鬟摸不透她的性子,担心她会让自己下水摘。不想要,又仿佛拂了她的性子,惹人不虞就反倒更不好。

      于是支支吾吾半晌,“最大最漂亮的自然要留着开出最大最漂亮的花,否则只是有荷叶就不美了。”

      孟仪昭讥笑她的小心翼翼,转身叹了一口气,“谁都想要最好的,我何苦平白问你这白痴问题。”

      她点了点丫鬟的额头,“回头,去院子里给我拿件披风过来。风渐渐大了,我有些冷。”

      丫鬟福身迅速退走。

      孟仪昭看向另一边的假山里,慢慢走过去。

      那里挺立着一个穿着藏青色束襟衣袍的男子,神态自然丝毫没有偷听被发现的尴尬。孟仪昭走到他面前,“世子,您在这做什么呢?莫不是假山上蚊虫飞舞的姿态美妙,让你不禁驻足?”

      梁绰举着扇子轻轻拍一下,一只死虫掉下来经过她的面前,“美人肌肤如雪,本世子甘愿为你驱虫而已。”

      “那真是太好了。”她轻轻晃了晃头,发髻上插着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小幅度摇摆,上面的彩蝶几乎要展翅欲飞。

      她继续轻启红唇,“妾正不堪其扰,正逢世子为我驱虫,不胜感激。世子真是风度翩翩,若不是妾已嫁为人妇,险些都要被世子迷了眼去。”

      梁绰哈哈笑出来,恶意打趣她:“少夫人昨晚正值新婚之夜,今早初见,果然艳若桃李。”

      她就轻轻踩着梁绰的靴尖,用她柔软的,绣着硕大的珍珠的绣花鞋碾了个圈。抬头眼角微红,“世子可真恶劣如斯。”

      他愣了一下。

      孟仪昭从细白的牙齿间逸出轻轻的一声哼,然后转头,“你要找赵恪予是吗?”

      梁绰回神,点点头,“你知道?”

      然后就看见她轻移莲步,扭着腰肢走出假山两步探头看向另一头,状似惊喜道:“夫伯,你也来了?”

      连眉眼也弯弯的,看起来十分愉悦的样子。梁绰略微惊讶地走出去看向那头,果然看见好久不见的好友正站在外面的小径上,手里捧着一件薄薄的披肩,衣角绣着的木槿枝轻扬浮动。

      只是眉目沉沉,看起来十分不悦的样子。

      孟仪昭后退了两步,牵着梁绰的衣袖,“世子愣着做什么?不出去么?”

      两人站得很近,衣裳贴着衣裳,连发丝也要缠在一起。这画面极其碍眼,赵恪予捏着的披风在手下几乎要扯碎了。

      但他还是面无表情走过来,先是和梁绰见了礼,才把披风递在她面前,“你不是冷吗?”

      孟仪昭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着拉着梁绰衣袖的手,慢慢道:“世子身上的蜀锦滑顺柔软,穿在身上定然好受,这都害我不愿松手了。”

      梁绰才低头恍觉他的衣袖被拉着。她伸出的一截指尖细长白皙,大红色的丹蔻附着在她椭圆的指甲盖上,抓着他的袖角。

      他神色戏谑地开口:“不如改日我让人送两匹这蜀锦过来?正巧送过来的有几匹是正红色的,少夫人穿上定然惊艳。”

      但孟仪昭却摇了摇头,理所当然道:“我想要自然会有的,别人的我自然觉得千好万好,到了我手里也算不上喜爱了。”

      他们说得旁若无人,偏偏孟仪昭似乎乐在其中。赵恪予强硬夺过话语权:“世子,你且去前院稍等。微臣立刻随后。”

      梁绰于是左右打量两人,轻轻笑了声,出了垂花门。

      等他走了,这假山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孟仪昭无所谓地低头翻着指甲,将不小心留在缝隙的小东西拂去,放在嘴边吹了吹。

      赵恪予往前一步捏住她的手腕,“你在做什么?你好端端招惹他干什么?”

      “非也。”孟仪昭摇头,挣扎着把手抽出来。但他的劲用得很大,她也就放弃了,伸出另一只手放进他的袖子里,“我今日穿得少,你别动,让我取取暖。”

      他就神色软下来,“你先披上披风。”

      孟仪昭头靠近他,朝他撅了撅嘴,“你给我披。”

      赵恪予直直盯着她明亮又晃晃的诱惑的眼睛,顿了一会松开禁锢她的手将披风展开慢慢给她系上,叹了一口气,“孟仪昭。”

      她嗯了一声,疑惑地看着他。

      “你早晨和三弟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给他弹琴,你和他独处那么久——”

      孟仪昭踮脚迅速啄了一下他的嘴唇。

      他打着结的手动了动,站在风口挡住外面的视线。

      孟仪昭掰着手指和他一件一件算:“我谢谢他为我解围,你也知道,许氏无时无刻不想恶心我。我给他弹琴示谢的时候丫鬟还在身边呢,怎么能算独处呢?”

      “至于为什么招惹梁世子。”她偏头靠上他的肩膀附在后面他的耳廓边,吐气如兰:“我想勾引他啊。”

      赵恪予手一用力,打了个死结。他拢着眉头攥着她的双肩把她往后推,然后直直看着她的脸:“你说什么?”

      她瞪大了点眼睛,似乎不解她凑那么近他却还没听见的事实,眼神无辜地看着他:“勾引他,我想勾引他啊。”

      赵恪予咬着牙,“孟仪昭……孟仪昭,你昨日才嫁进了赵府!”

      孟仪昭哈了一声,“我嫁的又不是你,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她抬手扶了扶发钗,小巧的耳垂上挂着的红珊瑚坠子轻微晃动,“我那丈夫都没说什么呢。”

      她紧接着理所当然道:“出嫁从夫,我只听我丈夫的话,他既然没有站起让我不要招惹别人,我为什么要看你的脸色?”

      她慢慢靠近他,放低了声音,“你说是吗?夫……伯……”

      他几乎要疯了,额头青筋爆起,手抓着她的肩膀越扣越紧,半晌舒了口气:“仪昭,你听我的话,不要招惹他好吗?梁世子不是你能……”他顿了顿,觉得难以启齿,于是含糊过去,“得到的。他留恋花丛风流无情,不知负了多少女子,你惹不起他的。乖,听我的话好吗?”

      孟仪昭低头看他绣着祥云的腰封,放手上去轻轻从前腰指尖点着往后,“你说的,我听你的话。我不招惹他。”

      他连连嗯了两声,少见的失态,“听我的,仪昭,我会护着你的,你好好的,不要找别人好不好?”

      她才不信。孟仪昭自嘲地勾了一下嘴角,转而抬头:“我还是很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赵恪予犹豫了一下,伸手揽她入怀,轻轻拍着她的背,“回院子去,这里风大。”

      她就慢慢挪开,双手捻着披风扣着自己回走。

      风把她的裙角扬起来,她瘦弱的身子并不是他印象中的英姿飒爽,自从孟伯父去世后,她就好像连背都不愿挺直了。

      赵恪予眨了眨眼睛,有酸涩的感觉袭上鼻尖。他痛恨自己的畏首畏尾。

      ——

      第二天孟仪昭收到了梁绰遣人送来的三匹蜀锦,柔软的料质让她爱不释手,嘴角的笑意没停下过,就急急让人送去京城有名的锦德阁照着之前定下的样式裁衣。

      梁绰送料子过来是经过许氏的,许氏再天真也知道赵府如今靠着荣王,荣王唯一的嫡子送来的东西,她就是再愤怒嫉妒也不敢扣留,于是早早让人送来。

      只是这样赵恪予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彼时梁绰正在书房与他商讨如何对付隘山关外的蛮敌,小厮趁着递茶与他说了这个消息后,他才略沉了脸色看向梁绰。

      “世子,听说您今早将下面贡上来的蜀锦送了几匹赠予府上六弟妹?”

      梁绰瞥着他显然讶异而不悦的神色,笑了笑:“我说到当然要做到。昨日答应了少夫人送她几匹,今早想起来也就送过来了。”

      他的话里粗粗听来没什么特别的意味,赵恪予放下茶杯,“弟媳嫁来不久,尚有些女儿家的顽劣之心,还望世子不要放在心上。”

      “那倒无事。”梁绰点了点下巴,“少夫人姿容绝色,便是想让人不喜也讨厌不起来啊。”

      他回想她小小的足尖因为生气而轻轻在他脚上来回碾了一圈,分明不痛,偏偏此时让他脚背酥痒起来。

      擅自评论妇人姿容,已是对她的不屑轻视。赵恪予厉色看向梁绰,“世子,她毕竟是微臣弟媳。”

      梁绰哈哈过去,却并不是彻底放下。

      议毕,送了梁绰出门后,小厮又来禀报她喜爱之甚,当即让人送去裁衣。

      他饭也不愿再吃,走往了她的静兰院。

      去的路上想过千千万万个说辞,警示她梁绰这人骨子里看不起女子,向来秉以蔑视之意,又要让她不再叛逆,偏要与他作对。

      但越是近了她的院子,先前想的说辞俱都忘了,只有快要再次见到她的,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喜悦之情。

      开门的是姿七,她已经从孟仪昭身边的一等丫鬟被排斥到守门的小丫头了,他的笑容因此略微淡下来。

      近了厢房,她清脆开心的笑声就传了出来。她似乎在逗弄什么小东西,一边咦了一声,一边笑着和身边的人开口:“你瞧它,我不过是换成了桃花酥,它就扭头不愿理我。可真灵性。”

      丫鬟边与她卖好:“这是喜爱您的表现呢。换做别人逗弄,想必早就跑开了。”

      她又笑起来。

      赵恪予推门进去,看见她正歪在软榻上伏在榻沿上拿着糕点放在一只雪白兔子面前。

      孟仪昭听见声音抬头,看着他惊讶了一瞬。

      但赵恪予直视她的视线下落时,却看见她松松垮垮的衣襟里正红色的肚兜,和里面起伏的线条。

      他突地转头,耳尖紧跟着发烫泛红。声音出来时带着他无法控制的嘶哑:“光天化日,怎么如此毫无形状。”

      孟仪昭撇了撇嘴,坐起来拉上衣襟,让丫鬟抱着兔子出去。

      “你怎么又来了?好端端的,非要来训斥一会我。”她不满的声音与刚刚的欢声笑语形成鲜明对比,似乎他一来,她就不开心。

      赵恪予慢慢转身,坐在离她不远的桌旁,随手倒了一杯茶润喉。

      “夫伯,那可是您弟媳我刚喝过的茶杯。”她微微前倾,“甜吗?”

      赵恪予立刻咳了两声,不自然地挪开视线,“你怎么逗弄起兔子?哪里来的,爪子剪了吗?”

      “哦。”见他没什么反应,反而避过她的问话,孟仪昭颇觉无趣地转头看晃动的门帘,漫不经心道:“三哥送来解闷的,剪过了。”

      又与赵桓予扯上联系了,赵恪予蹙着眉头,“他怎么突然送你这些了?”

      “昨日我弹的曲子好听呀。”她回头和他对视,眨了眨眼睛,“是你教我的第一首曲子,三哥还夸了我呢。”

      她说得这样随意无谓,他教给她的第一首曲子却弹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听。赵恪予感觉到心脏迅速收缩,像是不断泛出酸汁,嫉妒的怒火直直烧上脑袋,让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弯腰,眼睛赤红,“你为什么要弹那首曲子给他听,为什么?”

      孟仪昭看他愤怒的脸色,似乎被吓到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像是打量什么新奇的物件一样上下扫视,然后不可自抑地笑出来。

      笑声连绵,她几乎要笑断气一般软着身子趴在软榻上,好久朝他说出一句话。

      像是凌迟一样。

      “你既然教给我,我将少女的心思付予你当做束脩,现在了断了,你也不是我的谁,你管我弹给谁听呢?”

      她眼角泛起点点生理性泪水,红着的眼眶分辨不出是笑哭的还是伤心。

      赵恪予咬牙,像是逼迫自己一样扶着她的肩膀用力俯身靠近她的脸,在快要触及的时候却突然抽身大步离开这里,背影仓皇无措。

      孟仪昭将手里的团扇扔过去,“赵恪予,你真是个懦夫!骗子!”

      她呜呜咽咽哭出来。

      这是她嫁来赵府的第三天,第二次哭。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梨庭春晚”给的营养液*1 非常感谢!(-^〇^-)
    有点稀饭这个作者的话可以去专栏点个关注哦,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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