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夫君倾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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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人间的冥界渡船悠然地行驶在冥河水上。
“殿下……”偃月有些纠结地看着乐辰，“您真的要掺和进这件事情里去吗？”
在偃月前方，乐辰一脸认真地坐着，眼神直视前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偃月的话，但偃月很清楚她这个样子，就是已经在整理脑中的线索了，显然是打定主意要去人间寻找苏心悠丢失的那一魂。
“……”半晌，乐辰眨了眨眼，意识回笼，“偃月你叫我？是有什么好主意吗？”
“不是……”偃月苦着脸，“殿下，那位易公子是秦广王殿下身边的人啊。”
“那又怎么了？”乐辰歪头，秦广王蒋在她看来还是很讲道理的一个冥神，何况就是看在阿兄和阿姐的面子上，他也不会拿乐辰怎么样，“蒋叔叔不会为难我的。”
“……不是啊殿下，”偃月着急，“您想想，万一您找不到那位苏夫人的遗物呢？毕竟都过去数十年了，人间变化那么快，谁都没办法打包票的。”更重要的是，那位易公子如今也算有些势力，据曼珠说来，他对苏夫人情根深种，如果空手而回，日后被易君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无法去怪秦广王殿下，但难不准会因为这个缘故责难乐辰，任谁都不会愿意多一个仇人的，想必乐辰殿下对此也清楚。毕竟再怎么样，殿下也是从小在月华殿长大的。
乐辰听此只是眨眨眼，“你说的我都懂，放心好啦，我已经跟阿珠说过了，她会帮我的……再说了，都是要后悔的，与其因为害怕责难而错过了，还不如事后结仇而后悔，起码我已经为此努力过了。”
偃月没办法了，“我说不过您，让浅月来跟您讲好了。”
乐辰笑了，“浅月不会反对哒！你看她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总之，让她出来跟您讲！”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乐辰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偃月的额头，偃月闭上了眼陷入沉睡，但很快，眼睛再度睁开，那对眼瞳中透出的不再是属于偃月的灵动，而是属于浅月的冷静。
“殿下，”浅月一本正经地行礼，乐辰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拘谨，“您的意思浅月已经清楚，属下并不反对，只希望您可以不要涉险，行事慎重，千万注意自身安全。”
“恩恩！”乐辰点头，“要不这次你跟着我去吧？你可比我细心，自己看着我，也放心不是么？而且偃月像是生我的气了，不如就让她休息一阵子？”
浅月一拱手，答道：“是！”
果然和浅月说话最爽快！！
偃月小仙继续躲角落生闷气……
“没猜错的话，那位老丈家和易君然肯定有渊源，老丈不愿意讲，老婆婆估计也不能给我们透露什么，不如我们先从果儿入手，小姑娘肯定愿意帮我们！”
于是几日后，独自在溪流边玩耍的果儿，终于如愿见到了不久前认识的神仙姐姐。
“果儿？”
“啊！神仙姐姐！”果儿欢喜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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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庐寺
“……怎么会有这么多殿……”乐辰带着浅月隐了身，悄然潜入结庐寺中，才发现事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王爷修的建筑规格不可能普通随便她也猜到了，但是这么多也太过分了啊……可怜我们乐辰姑娘万年不出门，方向感不是一般的差，此时见到这么多迷宫似的岔路口，表情都快维持不住了。
浅月用力抿了抿嘴，“既然果儿姑娘说这里留着当初苏夫人的遗物，那肯定是没差的，不如——”一个个试过去，话没有说出来，看到乐辰那生无可恋的表情，浅月很有眼色地没有继续说下去，“殿下试试感应，若是真的附着苏夫人的一魂，想必那物件上散发的精神力，也是与众不同的。”
“好！浅月你帮我看着，别让旁人过来打扰我！”乐辰吩咐道，也是经过前一次教训了，她要做好两手准备，等看到浅月一点头，她才闭上眼，屏息凝神。
渐渐的，嘈杂的人声鸟鸣也悄悄湮灭，乐辰仿佛能够听见花草破土而生的那一瞬炸响。无形的风穿堂而过，她站在庭院中，那风便从她周身婉转而过。
近了近了，就快看到了！她的神识驾着风，在一个又一个院子里穿行，花草树木从身边略过，留下一个模糊的剪影。
到了！就是这里！
一座再普通不过的院落，穿过紧闭的红木大门，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幅仕女画像，下方的供桌上，静静放着一只雕花精致的首饰盒子。
“找到啦！”闭着眼的乐辰开心地勾起嘴角，放空的神识还想再探，额角却开始犯疼，酥酥麻麻地，乐辰觉得也不是不能承受，就想继续，但是被人拦住了。
“不要勉强。”突兀的男声在意识海里响起，乐辰一惊，睁开眼，浅月还是她闭眼前的姿势，见到她睁开眼立刻走上前，“殿下？”
“恩，找到了，我们走吧。”乐辰下意识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别的人。‘大概是错觉吧？恩……还别说，那个声音真好听，唔跟浅月讲大概会笑话我的，算了……’
乐辰摇摇头，领着浅月就按着先前神识探路的方向走去，因为有感应到物件的位置，乐辰顾不得七扭八扭的路线，径直寻过去，也不怕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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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后弦觉得他最近几日有些看不懂他家殿下了，在冥界没找到君然公子，竟然就跟在这位姑娘后头四处走，虽然这姑娘是挺好看的，放到释迦族也是很打眼的存在，但是殿下不像是这样注重容貌的人啊……就刚才，这姑娘用神识探路快到极限，他家殿下居然还亲自出手帮了一把。
他家殿下不是这么乐于助人的殿下啊……他这不是在讲殿下的坏话真的，这只是事实而已！！事！实！
冼尘看了眼满脸纠结的后弦一眼，就立刻明白了这属下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就是她。”没头没尾的说完这一句，冼尘就迈步跟着乐辰的路线而去。
“殿下真是惜字如金……”后弦暗暗佩服，然后发动并不伶俐的大脑开始思考，就是她，就是她……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她是怎么回事？他努力回想之前和殿下的对话，直到想起了在冥河上，他问殿下是否见过命定姻缘的姑娘……
殿下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哦对了殿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头而已……后弦有些镇定地想到。
‘就是她。’殿下的声音再度回响。
“诶？诶！诶诶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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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目标院子前停下脚步，乐辰轻舒一口气，“就是这里了！”
浅月点头，身先士卒上前开门，确定没有危险了，才叫乐辰跟着进了门，对门的那面墙上，仕女画仍然高高挂起。
乐辰趁着浅月检查首饰盒的时间，仔细端详了这墙上的仕女画，一袭红衣明艳的漂亮女子，对着人笑得格外爽朗，显然也是被千娇百宠着的女子，乐辰一点头，视线从女子发髻边的双珠明月钗移到了画像的右下角，只见用墨笔书写着一句诗句——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靠左的位置，还用小字题着——
“定王君然赠妻阿悠。”
字体遒劲，透着入木三分的力道，有着很明显的杀伐气势，但是在书写这几字的时候却是故意收敛了，连绵不断的笔法，饱含温柔和哀婉的情绪。
乐辰看了一遍又一遍，她驱使自己努力去想象，这样一位爱妻甚深却求而不得的男子，该是用怎样的心情去怀念，为了让自己铭记，不停地去挖开自己的伤疤，一遍又一遍，然后留下这幅画像。
悲伤，仇恨，痛苦，然后……愧疚——愧与她的相遇使她坠入深渊，愧因为他旁人逼得她自尽，愧他救不了她的性命，愧在最后一刻他也无法与她相见，愧，在她孤身离去后，他也无法相随而去。
身在其位，乐辰明白这种身不由己，就连她的阿姐，阿兄，地位尊贵，但是同样的，他们也必须舍弃一些东西，他们接过了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的使命，也接过了既定的命运，凡人以为神仙无欲无求，其实，都只是平静过后的，在漫长的岁月里求而不得的绝望。
易君然身为定王，固然权利滔天，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责任与使命，固然和苏心悠情深，但是到了某种程度的时候，他们连性命都不是自己的了，当无法自私的时候，死，也会是一种奢望。
“殿下。”乐辰收敛起心中蔓延的悲伤情绪，低头看向浅月打开的首饰盒，鲜红的凤凰锦缎上躺着的，正是画像中苏心悠戴在头上的双珠明月钗，这是他们的定情之物，乐辰默然，手抚上那依然光洁明亮的发钗，拂去微不可见的蒙尘。
“就在这里，我感觉到了。”乐辰抬头，看着浅月，浅月心领神会，把首饰盒收好，在原来的位置上施了障眼法，就准备带走。
“走吧，我们快去快回！”笑容似乎又回到了乐辰的脸上，她带着浅月穿门而过，但在看到庭院里坐着喝茶的蓝衣背影时，她的笑容僵住了。
浅月也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人来了，她竟然没有感觉到，足见修为在她之上！下意识做出防卫的姿势，却被那人身后伺候的青衣少年阻止了。
就见那少年以快到不可思议的身法来到浅月身前，按住了浅月从腰间拔软剑的手，“别急别急，我们殿下是好人来的！”笑嘻嘻的话语让浅月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废话！说是好人她们就信吗？但是——她转头看自家殿下，乐辰还是一眼眨都不眨地看着庭院里坐着的男子，仅仅是一个侧脸，就好看到不像话。她心想，坏了！
这庭院里的男子，自然就是尾随着乐辰她们的冼尘，青衣少年，也就是后弦。
冼尘看着傻乎乎盯着他的乐辰，掩饰在茶杯后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桌面上，然后伸出一只漂亮的手，轻轻拍了拍另一只石凳的凳面，眼神只是往乐辰那里扫了一眼，乐辰傻姑娘就乐颠颠地跑到他身边坐下来，捧起茶杯就是一口，“唔，好茶！”
浅月嘴角抽搐，“殿下……”
“后弦？”冼尘头也没抬，后弦就十分懂事地牵着浅月的手到角落里坐下了，看起来瘦弱的少年，力气竟是大到让浅月挣脱不开，在月华殿身手也是数一数二的浅月姑娘心底一凉。
乐辰就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些，眼睛直直看着冼尘清冷出尘的俊颜，“郎君好漂亮哒！做我夫君吧！”没有疑问，带着霸道的宣言式的求爱明明该是让人反感的，但是那姑娘家娇憨的语气，仿佛闪着光芒的清澈眼瞳，就是让人有些心生欢喜。
浅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至于笑点极低的后弦少年，很懂事地捂着嘴直笑，哈哈哈漂亮，未来夫人真是厉害，从没有人敢这么直接在殿下面前如此夸赞，他回去一定要和书剑他们分享一下！
看着他笑得格外混不吝，浅月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弦却不自知，“姑娘要不要也喝杯茶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浅月不理他，后弦仍旧笑嘻嘻地也不恼。
而冼尘这边，对于乐辰的话避而不答，只是说：“那盒子是易君然的命，你拿走，他会和你拼命的。”清清朗朗的声音，让乐辰听得心里一阵阵发颤，要不是坐着呢，估计早就一脚软下去了。
“好！”乐辰头也不回，手一招，“浅月麻烦你把盒子放回去！”
看殿下如此色令智昏，浅月心底着急，想劝阻几句，奈何青衣少年后弦，时刻跟在她身边，就是笑嘻嘻的也无法让她放松警惕，无奈之下，浅月把首饰盒放回了原位置。
“好啦！浅月把东西放回去了，”乐辰靠近了点，揪住冼尘的衣摆，“夫君，做我夫君好不好？”
冼尘看着自己被揪住的衣摆，继续眼神示意那边要笑出声的后弦，要和被制住的浅月保持静默，这才看着乐辰，“为何？”
乐辰姑娘的回答简单明了，“夫君倾城！”
……
浅月无奈看着憋笑快憋到晕过去的后弦少年。
冼尘难得的好脾气，“倾城形容的是女子。”
“哦！对不起，夫君。”乐辰姑娘知错就改，“那是——夫君才貌佳绝！”
“除了这个呢？”冼尘还是一副神在在的模样。
“我是殿下，夫君也是殿下，门当户对！还有，夫君比我厉害！可以保护我！！”躲在一边的后弦一挑眉，未来殿下夫人深藏不露哦？
冼尘喝了口茶，不置可否，乐辰笑了，“夫君问了我问题，那我也要问夫君一个问题！”
好家伙，在这里等着呢！后弦摩拳擦掌，继续看好戏，只见他家殿下淡定地一点头，未来夫人就开口了——
“夫君，你叫什么名字啊？”
厉害！够毒！后弦给未来夫人竖起了大拇指。
冼尘看着一脸呆萌的乐辰，心底好笑，这姑娘装的还挺像，一句话，就几乎要把他老底都掏出来。其实，后弦唤他的那一句殿下，就可以暴露很多东西出来，但是她不动声色，装着没听懂，此时来了招釜底抽薪。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的名字一直都是很重要的秘密，哪怕是亲人，也不一定能知晓，三界中，但凡互相往来，称呼的都是封号……不过，对于成年的仙族神族来说，名字就不甚重要了，因为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不怕有宵小拿名字做文章。
一个问题，不光能试探他的心思，更能猜出他的年龄，甚至是……有无婚配。月华仙君躬亲养大的司辰仙君，果然了不得。
心里想了很多，但是，冼尘依旧不动声色，声音淡淡：“我封号昭明。”
一招四两拨千斤，把问题避了开来，乐辰眨了眨眼，哎呀，不得了，这郎君好厉害，“我封号司辰。”乐辰姑娘继续犯傻，你说封号，我也说，看你我谁熬得过谁！
冼尘淡定一点头，“司辰。”
这声音绝对是有过狐媚加成的，乐辰被撩得浑身一抖，睁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冼尘，“夫君，你说我动不得那盒子，可是，苏夫人的残魂在那上面啊，现在冥界的苏夫人魂魄不全……易君然不想他夫人回来吗？”
“这梳妆盒一直都是易君然亲自保管的，你可知道秦广王和易君然的千年之约？”
“知道啊……哦！我知道了。”乐辰懂了，千年之约，易君然现在是没有自由身的，就算是苏心悠魂魄全了，他们两人也无法相见，而且……一旦苏心悠魂魄补全，冥界就不会让她再多停留。
“那就没办法了？”乐辰有些遗憾。
“等吧！”冼尘岿然不动，“易君然早就清楚一切，他其实很聪明，五日后，是他与我兄长每年相约见面的日子，到时候，一切问题就有答案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夫君倾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