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受是个赔钱货》单眼皮木偶

27、开业（修）

　　小小的早餐店如期开业，五个股东只来了徐喆，杜传十上班，韩念赶着暑假的尾巴去度假，罗非和许言颇有点不来也罢的感慨，徐喆一人独撑门面撑出了独行侠的错觉，赵凯一早就在店里忙活，一张阳光爽朗的脸在窗户后边晃来晃去十分显眼，倒真是招来不少生意，“试营业”的粉红字牌贴在门上，不时就能听到门铃响动，两个、三个女大学生结伴进来，每当此时，徐喆就会起身端着笔记本迎上去。
　　他算过大小账目，十二万三年加一应装修，他至少需要赚出15万才算给其余三位股东交待，至于杜传十只要三年内养活他就算是交代了，一家人排除在外。
　　三年十五万，一年纯利润五万，赵凯的工资、早餐原料和自己的时间，其他人帮工时间，下半年他要着手准备留学考试和申请，还要请个服务员，这么算下来一年至少十万才不算赔本，而且他要全心投入到这个店面上，杜传十的生活费也不在像过去一样能着落在外快和兼职上。
　　一年十万，减掉寒暑假的三个月时间，至少一个月一万二算不亏本，多赚的算他自己工资和出资人红利。
　　总感觉倘若当真熬夜点灯，最后每个月给他们的报账只有几千块钱，大概那群狼会觉得他做假账，给自家杜传十藏私房钱。
　　月初一睁眼，就是一万五的压力砸上脑门。
　　徐喆脑海中转着这些事，为顾客记好餐点，回了后厨扔给赵凯，后者一秒钟进入状态，嘴边始终挂着肆意的笑，徐喆托着下巴，很是羡慕：每个月三千块工资，一到月末就可到手——可老板本人只能捡剩下的。
　　没办法，谁让徐喆的西点至今没出师，教他的师傅也觉得不可思议，满脑门子恋爱思维的小姑娘都做出七八分像了，他一个高材生怎么就做不出来？
　　白瞎了一份工资。
　　他瞎琢磨时，陆续又来了几个客人，大多外带，徐喆把外卖卡递给对方：“打电话订餐，我们送到楼下。”
　　“收费呢？”
　　“两块钱。”
　　两个大学生像幼儿园的小丫头似的，捂嘴尖叫连蹦带跳地拽门而出，徐喆冲她们得背影喊：“欢迎下次光临！”
　　店里的座机立刻响了，徐喆接起来：“喂，你好，传十早餐店。”
　　“是，是徐喆师兄吗？”
　　徐喆蹙起眉：“是，你是——”
　　“啊——真的是徐喆师兄，快点快点——师兄，我们宿舍要十二个包子六杯豆浆六个茶叶蛋，您能给送上来吗，就跟阿姨说女朋友不舒服？”
　　徐喆一时语塞，他素来在商学院掌管全局惯了，大三期间更只是在别人寻求意见时稍作点拨，树立的是亲和但疏离的形象，让他拎着这么一堆早餐穿过学校，再和宿管阿姨编关于女朋友的瞎话，有点超出他当时的预想。
　　“好，稍等，不过只能送到楼下，我们店不允许店员进入宿舍楼。”
　　当天，徐喆送了二十多份外卖，后来的六份是一个提前返校的学弟实在看不下去偶像学长一趟趟跑，自告奋勇地帮了忙。
　　晚上六点，假期内的美食街渐入安静，赵凯骑自行车回家，徐喆留在店面里整理一天账目，他本身学商，所以这部分倒是不算累，只是体力活他还很不习惯，连抬胳膊敲键盘的力气都快丧失了。
　　吃晚饭前给杜传十去了电话，那边背景音强大，通过话筒就能体会到喷天的怒火。
　　“杜传十，你他妈还打电话！改完了吗！”禹哥的声音，力透电话。
　　杜传十握着电话居然给吼了回去：“连续十个小时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别叫我——老大老大，晚上没法陪你吃饭了，我又——加班！”
　　“加班”两个字是冲着另一个方向说的，所以徐喆听到的声音就小了不少。
　　他笑了笑，揉揉胳膊上的肌肉，拿手机都成了一件很累的事儿。
　　“记得吃饭。”
　　“嗯！老大也记得吃饭——来了来了来了！我的锅行了吧！正在改！”
　　在强大背景音的追赶下，电话挂断，徐喆一人坐在冷清下来的小店里，望着存在于店面边边角角的温馨细节，靠在椅子背上一时不想动弹。
　　账目算完，零零总总的本子以打开的状态摊开在餐桌上，这一天忙活下来的结果就是——所剩无几。
　　据隔壁来闲聊的老板娘来说，还没开学呢，人这么少能赚回成本就已经不错了，末了还豪爽地拍拍徐喆肩膀：“看好你哦！”
　　手上比了一个开枪的姿势，朝着徐喆就是一枪，徐喆笑了笑，对这种性格开朗的女孩他是绅士到位，“谢谢，一起努力。”
　　都是创业人士，加油赚钱吧。
　　徐喆在椅子上仰了十来分钟，彻头彻尾体会完孤单寂寞冷之后，突然笑了，想想过去，如果杜传十加班，他会做什么？
　　他会捧了热汤热水热饭，颠颠地跑到公司楼下送爱心便当，再看看现在，他已经求到最好的情况，居然在这里自怨自怜。
　　有病啊！
　　徐喆动作麻利地收拾桌面，去“村姑”打包了两份面条，照例自己是一份鸡汤的，不过给杜传十换成了牛腩手擀面，这厮这几天胃口变了，喜欢吃牛肉，再买肥肠面，他还能怼上一句：肥肠太臭了，那个味儿受不了。
　　最后那份肥肠面是徐喆硬生生吃掉的，要知道他可是在杜传十第一次吃肥肠面时想捏鼻子揍对方一顿的人，如今居然说受不了。
　　以后徐喆就长了记性，不买肥肠了。
　　把一天的盈利：36块钱，买了两碗面，牛腩手擀面20元，鸡汤面16元。之后在去公司的交通工具选择上，徐喆刚掏出手机准备叫车，盯着手里的外卖盒子，就把手机揣了回去，转个脚往公交站牌去。
　　赚钱不易，现在刚开业，业绩一般的情况下刨除成本费也剩不下多少，现在两人勉强还有余钱吃个夜宵，自己也还能送他一两个喜欢的小物件，可以后呢？且不说二十五岁之前，家里不会多给他一分钱，都要靠自力更生，二十五岁以后——
　　想到这里，徐喆又从这两天一连串表白同意接吻的喜悦中清醒过来，那个没心没肺的不想将来，他不能不想啊，谁让自己是攻呢。
　　他嘴角就挂上了一抹笑，公交站牌已在身边，看样子公交车来还得一阵，看着面犹豫该不该把面包进T恤里，大夏天的这么做有点二，他左看看等车的美女，右看看坐着的阿姨，然而再想杜传十吃热气腾腾面条时努着嘴的一脸傻逼德行，大喊“烫死了”，又大喊“滚烫的热汤面才够味”，他把面顺着T恤下摆塞满了怀，碰到腹部时，滚烫的温度烫的他皱了眉，喉咙里闷哼一声，周围的人也投过来质疑的眼神，但他不在乎。
　　以后还要面对更多的质疑，怀疑，如今这么一点就动摇的话，路还走不走了。
　　二十五岁以后，他会尽所有努力说服父亲，保护好那个傻子。
　　所幸距离不远，半个小时后公交车到了杜传十楼下，打了电话上去，背景音依旧嘈杂，杜传十惊讶地问：“哎？老大你不累吗，回家休息啊！”
　　徐喆笑了：“怎么，有见不得我的情人在公司里，怕查岗？”
　　“老大你瞎说什么！我这不是——在楼下等我——禹哥，我老大来探班，可以带人进来吧？”
　　沉默片刻，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回复：“用我的门牌！”
　　“得了——老大，等我！”
　　徐喆等在楼下，拎着还算滚烫的面条，听了耳畔这声“等我”，觉得这一天的疲倦都消失了。
　　五分钟后，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从电梯里冲出来，头发跑得向后直飞，一双眼睛明亮地望过来，“老大！村姑面条！我就知道！”
　　得！
　　这兴奋劲，敢情儿是冲着面条来的？
　　徐喆扬扬手里面条：“还热着，和你一起吃。”

　　两人坐电梯上楼，徐喆倒是也不担心再次被柳杉或其他高管抓个现行，毕竟晚上十点的光景，这些人不是外出应酬，就是回家待着，倒不是徐氏集团的高管懈怠，不愿意陪员工加班，而是没必要。他们已然提供了员工加班最需要的大三件：高额加班费、丰盛夜宵以及打车费报销。这种情况下，不是直属领导，还陪着加班，是浪费人力。
　　他们需要做的事，方针正确，赏罚分明，领导得当。
　　空荡荡的楼道尽头依旧灯火通明，间杂有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传来，杜传十刷了门卡，推开公司玻璃门，IT事业部便浩浩荡荡地在眼前铺开，彼此间没有挡板，各个小组的桌椅随意摆放，倒是也能分出几个小组的界限。
　　徐喆嘴角含笑，看着杜传十怂了吧唧地冲直起腰看向他们的禹哥打招呼，禹哥目光在杜传十身上一顿，随即一凛转到徐喆身上，这一顿时间挺长，徐喆差一点就要绷不住看看自己是不是拉链没拉，对方点了头。
　　徐喆并不明白这人怎么总是时刻冷着一张脸，不过大概是性格因素，他无权过问，再看禹哥周围的组员都是信服模样，对徐喆来说已经足够，对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徐喆含笑点头做了回应，任由杜传十拽着自己的手，把他拉进旁边的会议室，手上一扯，竟然拉上了百叶窗，徐喆错愕地看他一眼，在灯光下看到一张大红脸，不自禁笑了。
　　这厮居然脸红了。
　　拉上窗帘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本来同事可能还以为只是朋友来送个饭，现在这样一个个肯定得空就得到会议室门前溜达一圈，以确定新来同事的性/取/向，倒不是恶意，只是杜传十的行为着实太明显。
　　徐喆拿出自带的筷子和勺子，用纸巾擦好递给杜传十，看着对方一双全盯在面条上的眼睛，把心里的话说出口，“十娘，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谈男朋友，和同事不一样，觉得不舒服？”
　　杜传十的筷子停在面条上方，抬头看向尚未坐下的徐喆，大眼眨巴着，似在想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回答，徐喆等了十秒钟，他依旧没开口，索性就把答案也同他讲了。
　　徐喆在杜传十旁边坐下，抓住了他对面条跃跃欲试的手，五指与五指交错，热量彼此传递。
　　“杜传十，你既然决定了，也走出这一步，我不想拿话安慰你，没事儿不可能——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杜传十听话地抬头，看着徐喆。
　　徐喆紧紧握住他的手，“这条路不好走，我知道，现在也想让你知道，压力必然存在，是我拖你下水，我会努力，也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努力。”
　　徐喆看进杜传十的双眼，那双清灵的眼睛也正看着他，带点询问、迟疑以及迷茫，再也不是朋友的时候，再也不只是朋友。
　　徐喆移动椅子，贴近杜传十的椅子，凑过去，闭眼的同时缓缓凑近，献上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他缓缓睁开眼，看着满面羞红的杜传十，“大大方方的，我们不丢人，可以吗？”
　　杜传十慢慢地，点了头。
　　“知道了！”他挠挠头，“你别说，我还真有点转不过来弯，就拿刚才那什么来说，还真有点不习惯，哈哈哈——”
　　后面纯属干笑，徐喆瞥他一眼，拣了自己的筷子，一边把面条拌匀，一边说，“接吻，那什么是接吻，哎——照你这个进度，我老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上车。”
　　杜传十的筷子在话音儿刚落时猛地插进碗里，带着十分凶残的气势，呼噜呼噜地往嘴里扒拉面条，“什么上不上车的，听不懂、听不懂！面都被你说得快坨了！让我好好吃饭！”
　　徐喆抬起手，猝不及防揉了一把杜传十的头，安抚这只小兽。
　　“吃饭！”
　　他拣起筷子，开始搅动面条，余光瞥着杜传十吃面的模样，不经意的，就在对方的眼角捕捉到笑意，正别扭的人还故意把眉眼上的那点弯度强压下去，嘟着嘴吞面条，要多可爱就多可爱的。
　　徐喆心满意足，他也想让杜传十心满意足，此生顺遂康健，保持着他的一份纯粹和天真。
　　男人吃面，还是加班期间，杜传十只用了十分钟就吸溜完，吃完也不出去忙活，而是托个腮在一边盯着徐喆吃面，盯得徐喆从头皮一路向下，麻到尾骨。
　　“没吃饱？”
　　这是徐喆的第一反应，然而杜传十摇了头。
　　“老大，我又不是猪，就是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个我。”
　　徐喆一口面条险些喷出来，缓过气看看他，“杜传十，别随便说那个，老大我现在敏感期。”
　　“那个那个那个那个。”
　　徐喆宠溺地看着他嘴皮子麻利的开合，勾着唇角继续吃面，可能杜传十也知道别人吃饭的时候不要随便讲刺激人的话，倒也一直安静到徐喆吃完面条。
　　徐喆这边才撂下筷子，那边杜传十一个弹跳，站起来，抓起两个打包盒向外冲出去，冲到门口才意识到两手都占了，回头冲徐喆努嘴。
　　徐喆哭笑不得地起身开门，又看这旋风一溜烟冲出去，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半分钟后又一溜烟窜回来，期间只有几个同事抬头瞧他一眼，大家基本一副波澜不惊地状态。
　　徐喆心想，这大概他们加班都习惯了，刚想完就看到一个人从最里面拿着外卖盒，慢慢走过。
　　徐喆觉得自家杜十娘真是可爱要爆棚。
　　杜传十冲回来时，依旧是那几个同事抬头瞄他一眼，有男有女，徐喆心思立时透亮，毕竟大家都是喜欢同一个人的。
　　像太阳一样的人，自然会聚拢温暖。
　　风风火火像席卷冬日冰川之地的哥斯拉小怪兽，不把寒冷破坏得干干净净誓不罢休。
　　杜传十扔掉餐盒冲回会议室门口时，徐喆一把将他拉进会议室里，抵在门上，低头就是一个法式长吻，唇唇碾压，口舌纠缠，撕扯摩擦。
　　杜传十喘不过气来时，徐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那两片红了的唇，意犹未尽地拿手指在唇边勾勒形状。
　　对方红了一张脸，愤慨却压低声音的嘀咕，“你个骗子。”
　　徐喆一愣，“哪儿骗你了？”
　　杜传十瞪他一眼，“你说和往常一样的！”
　　说话的语气像只受了伤的小豹子，可惜奶牙还不曾锋利，咬人也只能留下串粉色的痕迹。
　　徐喆笑了，勾勾唇角，不敢笑得过于明显，生怕刚到手的包子被自己刚才的孟浪行为吓破了皮。
　　他冲动了，会议室的门后就是徐氏子公司的员工，杜传十的同事，传出去对两人关系的顺利发展并不好，但忍不住。
　　想亲，想吻，想做更多的事。
　　“杜传十，我又想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