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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十七章 有始有终 ...


  •   江孟欣迎向白行风的目光,一步一步,在他的注视下坚定得踏上了奈何桥。

      这并非他们首次在忘川畔聚首,却是千年来首次得以毫无顾忌得相互注视。
      没了曚眼白缎,她见着了白行风的眼,可是那对眸子仍是暗沉无光,一如在南维山见到的干枯黑影,令她痛心。

      “你和我之间还有我不记得的过去,对吧?”她问。

      白行风神色晦暗不明,最后,沉重得点了头:“当初我带你离开西湖时,曾与你说过要寻记川。”
      旧事重提让江孟欣的心跳猛然漏拍,她不安得呢喃:“但,我们仍未找到……”

      “不……”白行风摊掌,掌心中一只三角椎状的小木盒,“我们找到了。”

      三窍玲珑盒摊了开,同心圆环开始转动,流泄的七彩光华将两人携手走过的场景一幕幕得呈现。
      一重环,太一湖的地底灵河;三重环,岳山涧的海底宫殿;六重环,沙陆潮的黄沙大漠;最后,光影中一条浩浩大川跃然于前,与眼前的忘川合而为一,接连着的是一段笺注:

      “九重环,落九泉:千年之殇,涤伤千年。知之慎之,心不同兮徒劳,恩不甚兮轻绝,夫孤路兮迢遥,其谁能及之?”

      看着光影,江孟欣缓缓忆起,在太一城时白行风似乎说,这三窍玲珑盒中藏着的是记载三界水文的堪舆图,并说大禹依照图中的奇门术数之道视察百川,遂习得治水之法,但她此刻才幡然了悟。

      以太一湖为起始,三涧、六潮、九泉不过是三窍玲珑盒中最简单的术数,年幼即窥尽天书及天谕的白行风又怎会解不开这条寻川之旅的去向和终点。

      自起初,他即明了数万年来无人寻到记川,是因为无法忍受忘川的不祥之气,而这堪舆图所指示的寻川之路,则是以灵河灵气消解瘴疠之气,以炙焰珊瑚袪退阴寒之气,再以西天缚魂丝护其魂魄不受冤戾之气所伤,待化解不祥之气后,才能忍受川水的千年洗涤而寻得记川,因为──

      结铃于斯,解铃于斯,忘川就是记川。

      江孟欣回想起白行风在川畔说过的话。
      “若婆婆不嫌弃,在下便以一则神话故事交换数碗热汤。”
      “婆婆,为何那女子对我避而不见?”
      “遗忘与记得,何者较是容易?”
      还有那一句……
      “我愿,以我双眼,换她片刻交心,以我一命,换一饭之恩一汤之情,以我所有的以后,换她失去的曾经。”

      江孟欣迷惘得望着白行风,在雾水盈眶的视线中,白行风的身影变得朦胧,但最让她迷惘的是,在她回忆里的白行风也是朦胧的,她总是到了最后才明白她未曾看清他的执着。

      白行风见到江孟欣泪眼婆娑却又自嘲得笑,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一千两百多年前,我有负于你,使你从此处跳下了忘川魂飞魄散。而此时,同样在这座桥上,我想问你,是否愿意回想起那段……”复杂的心绪让声色低沉晦暗,他艰涩开口:“那段……令你伤痛的过往?”
      他捧着江孟欣的脸庞,指尖轻轻抹过她眼角的泫然水光。然而,江孟欣将他的手拉了开,让他苍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愕然。

      她坚定得止住泪,直视着白行风,毫无犹豫。
      “我们走完这段寻川之路的最后一步吧。”。

      白行风攥紧发凉的掌心,欲言又止间,眸光渐渐黯淡,似有薄薄水雾在他眼中漫起,但他终究再度拿出三窍玲珑盒,并默念了几句术文。

      登时,从川水中飘出许多蓝色光点,如流萤般成群得在江孟欣周身萦绕。当蓝色萤光渐聚渐沉,便如浪涛般灌入江孟欣脑中。

      一声尖叫后,只见江孟欣疼痛得抱紧头、蜷屈着身子挣扎。白行风也慌了心神,连止痛的仙术也忘了,只是焦急得将她拥在怀中,直到江孟欣气息渐缓,抬起头,徐徐张开眼帘,他才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瞬,他的心魂俱颤,吐纳皆凝。
      只因何孟欣那对琥珀色眼瞳正明明白白得映照着他。

      “孟欣……”思念已久却求不得的人就在眼前,白行风轻唤着。
      一千两百多年了,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何孟欣,他也很想告诉她,告诉她……
      他很想她。
      小白虎很想她。

      心中的话,不知如何开口,张了口,开开阖阖却仍是静默无声。
      他急得手足无措,仿佛为了确认那对眸子是否真实存在般,伸了手想轻抚她的眉宇。

      然,江孟欣避过,退开了几步。
      “你在唤的……”她扬睫,神色漠然,“是哪个孟欣?”毫无温度的嗓音传出:“这两世,幸与不幸皆拜神君所赐,任你戏耍玩弄于股掌之间,神君你可开心尽兴?”

      她厌恨他。
      白行风知道会是如此,但他对江孟欣尖酸的问话仍是久久无法言语。

      “何孟欣,只是你光华璀灿的神仙生涯中的一个刺眼污点,你也许可怜她,对她跳忘川有不甘、有愧疚,但却从没爱过她,你在人间最后选择的也是江孟欣,而不是前世的她。”对着张口欲言的白行风,江孟欣摇了摇头,“毋需辩解,因为若非龙渊那一剑,你应是早已放弃寻记川了,你对何孟欣自始自终皆是无情。”

      白行风低下视线,一时间,竟无法直视她那双眼。他不知如何辩驳、也无法辩驳、更不该辩驳,内心的进退两难让他双眼默默泛了血丝。

      “皆不打紧了。”江孟欣像素日安慰领汤的过路魂一般,带着慈爱怜悯的笑,柔声道:“因为我早已不是何孟欣,也不是江孟欣了,我是在这忘川畔看尽生死之别及缘起缘灭的孟氏,时光洪流之中,没有什么能永恒不变。”

      白行风缓缓抬眼。
      她的模样未变,仍如同当年在紫竹院与他结为夫妻的那位小姑娘,但是方才见到江孟欣毫不闪躲得向他走来时,他便知晓他之前想错了,他的江孟欣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岁岁年年的蹉跎褪去她的青涩,川畔清苦的日子磨去她的稚嫩,即使不回复记忆,她也不再是日日饮他血而活命,事事听他安排的江孟欣,她不再需要他为她拭泪,也不再依赖他的陪伴。
      如同她所说的,此刻她眼神透露出的,不是何孟欣清澈如水的眸光,也不是江孟欣傻气又顽劣的神情,而是在这冥府里千年等待所磨练出来的坚毅和沧桑。

      但他也说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她仍是、她就是、她一直是他白行风唯一的结发妻子。
      “你是何人、叫何名字、是何性情、有何回忆那都无妨,只要你记得……”

      “神君还不明白吗?”未让白行风将话说完,江孟欣毅然打断,“在这一千年里,那些过路魂教会了我,遗忘不是最伟大的付出,却是至诚至善的祝福。那些刻骨铭心的,不是最透彻的感悟,而是最沉重的包袱。你走吧,从何处来,便回何处去。”

      白行风茫然。
      不哭不闹,不热不冷,她的话语中没有怨恨、没有愠怒,但偏生是他最害怕的那种,虚无空洞。

      “孟欣,如同我曾对你说过的,交由你来决定。这条寻记川的旅途很长很苦,但此刻已走到了尽头,若是你希望我喝忘川水,我们便俩俩相忘,但若不喝,无论你在地府是去是留,我皆与你同行。”
      他缓缓摊开掌心。

      江孟欣沉下目光看着他掌心中两颗发着蓝光的冰晶,了解白行风的意思后,她小心翼翼得伸手,但尚未碰触到冰晶,手腕即被白行风扣住。

      白行风的目光紧紧揪住江孟欣,攥住她的手也不自主得加强了力道,像想再次确认般,他将话摊开说明白:
      “你可清楚,此次你我若是真得饮下忘川水,便如碧莲仙子一般,遗忘她在人间所有的感情了。”话说得清楚明确,但他的指尖在轻颤。

      江孟欣点了点头。
      书生来到川畔时问了她,若她遇到一个人愿意代她将爱恨因果咽下,让她的魂魄如同初生于世般,回到一张白纸,她当如何呢?
      她的答案从未变过。

      “白莲玉簪已取下,素面玉簪也已断,如此甚好,你我的恩怨两讫了。”她扯了扯手腕,白行风却不放。
      那对琥珀色眸子一沉,她再道:“神君乃天之骄子,禀赋聪颖,心思缜密,谋虑之深伏脉千里,缚网千载,然则,鄙人不才,不是神君玩心计的对手,望神君高抬贵手,莫要继续这种追逐和寻找的游戏了。”

      “能否再信我一次,我、我是……”出口的话,嗓音已是低哑难辨。

      江孟欣挣开他,避开数步远,于奈何桥的扶栏边背过身。
      “一块石头,莫要轻言真心。”

      在淡若云絮的话语中,忘川的悲呜声显得更加凄凉。
      白行风怅惘得看着他的掌心,一颗忘川冰晶以及……黑勾玉!
      当初离开紫竹院时江孟欣也未曾舍弃黑勾玉,而今……

      “孟欣,我最后只问你一句话,”白行风向着她的背影吃力得开了口。
      “你心里是否还有我?”

      江孟欣紧攥袖口的手一颤,扶栏上的尘沙和些许深褐色的碎渣被抖落下了桥,并随着轻轻扬起的风在忘川上飞旋。
      蓦然地,忘川缓和了涛声。

      江孟欣闭了眼,深深纳了一口气后,将捏在手心的那块冰凉物体放入口中,似是想让白行风知道她心意已决般,她转过身在他面前咽下。

      “九世死劫,世世艰辛,劫劫艰难。虽无情,仍有恩,我该替江孟欣向神君谢恩。”在白行风还未反应过来前,江孟欣双膝一软,供手跪地,肃容正色道:“这敬天敬神的大礼,身为地府无名鬼的我应当行此一拜,叩谢神君以两世恩泽并千年轮回,成就一个无情无心的忘川孟氏。”

      江孟欣目光直硬得注视着桥面,最后闭了眼,躬身下伏,叩首于地。
      稽首礼,乃九拜之最,敬之至也,行于祀天祀神。这一拜后,白行风,就是她只能仰望不能拥抱的光明。

      “鄙人愚眛,禀性贪妄,是故天运无以所惠,浮生二世,命途乖舛,逢场尘寰轻如戏,幸蒙神君之垂青,执汤瓢于冥泉,于今千载矣。神恩横加,惠赐荣宠,实非鄙人庶几所望也,然则,良骥不可与牛同皂,凤凰不当与鸡同栖,云泥异路,实乃天道也。此一别后,鄙人自当兢业善身,不负阴司,不辱浩然,望神君不复以为忧也。鄙人恭祝神君,自此一返,光耀九霄,磅礡万古,天禄永享,圣福无极……”

      “何孟欣,够了。”
      一声厉喝打断她冠冕堂皇的恭维之词。

      这番话尖酸得犹如心头上的一锥,寒气由心口窜出,贯彻全身,冻得连指节间也发麻,让白行风感受不到其余知觉。
      曾经,他们相濡以沫,只为彼此而活,曾经,他们同结并蒂,密不可分深入血肉。
      然而,在忘川彼岸没有曾经。

      “在白石苑中你曾问我,天和地的距离有多遥远……”白行风紧攥着双拳,沉痛得看着伏于地的江孟欣,“天地之遥何止千里万里,你害怕、你逃避、你退缩这都无碍,一切有我,纵然这代价是天地不容我也无所畏惧,然而,怕只怕,我一步一步走了千年来到你的面前,却发现真正的天差地远是我已走出了你的心里。”

      他费尽心思气力与命数一搏,与天地一斗,为他们修改最后的结局,怎知,这一回,他真是输得彻底。

      随着嗓音渐淡,所有情绪在他面容上一抹一抹褪去,他淡淡得牵动嘴角,笑得清清浅浅。
      “孟氏,你做得很好,在这忘川畔你一直做得很好。一切皆是本神君的错,错在当年我应该早点杀了你,在你犯下你这两世唯一的过错之前杀了你……”

      模糊的话语随着脚步渐行渐飘散,最终淹没在忘川如涕如泣的浪涛声中。

      “若是小傻牛一直是最初那不解情意的小傻牛,那么,这千年中你是不是便能少受些折磨了……”

      白行风的身影消失在奈何桥尽头后,江孟欣仍是跪伏在桥面上,许久……
      许久……

      “看来你已斟酌妥贴了。”
      吴鑫缓缓步上了奈何桥,瞥见尽头那方,焦土上的水痕如星点般斑驳,又瞧了瞧分毫不动的江孟欣,他凉悠悠低喃:“似乎肝肠寸断的不只一个人。”

      吴鑫踱步到江孟欣身旁,蹲下了身,并拍了拍江孟欣的肩唤起她的注意。
      他愉快得向她指了指天幕:“如何?今日的日光晒着还挺舒适的吧!”

      日光!
      鬼哪能见光的啊! ! !

      当江孟欣抬了头,惊见一道破开鬼都厚重云雾,恍如天降大赦般降临于奈何桥上的白灿光束。
      而她正淋浴在温暖的天光中!就像个活人一样!

      已许久没有感受到日光的和煦,江孟欣高举了双手,颤抖得捧起了掌中满溢的光明,她的衣袖滑落了下来,露出了光洁的手臂。上头没有烧灼、没有疼痛,连旧日伤疤亦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的魂魄没有了心魔血种、没有了轮回血债,干净且完整,又积累了千年煮汤的修行与功德,再加上你这副彼岸花身,寿与仙齐,你已算是个仙人,而不再是只怕光的鬼了。如今,天高地阔任你行,怎么?他没与你说明白吗?”吴鑫皱了眉,心里虽纳闷白行风为何不辩解也不说明白,但他仍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花身?当年他在赌坊以自己为赌注,与你赌的那朵有血有肉的花,指的即是彼岸花身!”

      一直以来,白行风的感情给得既慷慨又自私,温柔并也专断强横,到了最后这一刻仍是如此。
      江孟欣虽吃惊,却明白他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好向旁人解释的,反而满怀疑惑得打量着吴鑫,若她没记错这世上能造彼岸花身的人唯有一个。

      “你是……”她瞪大了眼,迟疑着是否要行觐礼。
      吴鑫无所谓得一笑:“旧友一场,你我私下不必拘礼!”随后又问道:“知道后,你仍是不愿原谅他?”

      江孟欣摇了摇头,淡然道:“我和他之间,早已无关乎相不相信,便也谈不及原不原谅,他黑心,我贪心,一个愿给一个愿收,恰巧狭路相逢罢了,而如今一切因他而起,也由他而终,也算重归于圆满了。”

      吴鑫弯了弯嘴角,对这结语不置一词,只再次问了她的意向:“此时你是否要改变决定呢?若是想离开地府,我也能替你安排去处。”

      江孟欣仰起头,视线顺着天光穿透了厚重的黑云,见到了一角久违了的蔚蓝穹苍,而在那片美好之上的是四季如春的天界。
      那是他来的地方,也是他该归去的地方。

      只是……
      他走了,却仍是为她留下了光明。
      他从没忘记何孟欣对光辉的向往。

      但江孟欣仍是对吴鑫摇了头。
      “忘川,是创世神祇在回归尘埃前留给世间的最后一份厚礼。”

      对于她的回覆吴鑫颔首,深感欣慰,但他抚着下颚有些犹豫,思量了一会儿后问道:“此后,我该称你何孟欣还是江孟欣?”是受怨憎会之苦的何孟欣,还是受爱别离之苦的江孟欣?
      虽心里有底,但他仍是想从江孟欣的口中听见回覆。

      江孟欣却漠然反问:“又有何不同?”

      对于她话中含意,吴鑫显得有些出乎意料且兴味昂然,琢磨片刻后,他再次瞄了一眼奈何桥的尽头,对于他的老友,他只能无奈得摇头。
      求不得吗?
      任凭白行风再多算计再精明,对于何孟欣或江孟欣,他都错估了某件事的轻、重、深、浅。

      何苦二字,他没资格说,也不必多说,长身立起,便离开了忘川畔。

      江孟欣也缓缓站起,她站在当年跳下忘川的位置,凝望着桥下翻涌不绝的浪涛良久。
      那时,跳下忘川是向来软弱无能的何孟欣对命运表达的最大反抗,岂料,天意弄人,自此因果纠缠千余年。
      然而纵是如此,逝者如斯,岁岁年年日日夜夜恩恩怨怨。

      江孟欣走向醧忘亭,拿出了蓝皮册子和笔墨,在最后一页书写了起来。
      当她于那本蓝皮册子中留下最后一笔后,她在袖袋中摸了摸,随后一道淡蓝微光被抛入了炉灶中,顿时让业火闪烁了一阵,接着那本蓝皮册子也被抛入了业火中。

      最后,她的身影在忘川畔淡去。

      炉火烧得滋渣响。
      在被业火吞噬殆尽前,蓝皮册子停留在最后一页,上头涟涟不止的水渍斑驳了墨迹,只余下一小段话尚是清晰可辨。

      “两世,短暂的岁月中,他教会了我什么是疼爱,也教会了我依赖,而这千年里,我学会了独立坚强和承受孤单。在不见天日的地府里,光阴黏滞丝连藕断,时日走得很慢,我无休无止的等待,但我等的不是破镜重圆,而是他的解脱,我的释怀。
      一步一步,虽然很难,但我会踩过被思念削尖的刀山,跨过被回忆腾烧的火海,走在鲜血淋漓的黄泉路上,修罗啼,夜叉嚎,最后我将在炼狱中,自由,新生。 ”

      ……
      此后,地府阴官官榜的敕命文中,多了一位孟氏,任于轮回司,执掌醧忘局。

      阎王殿中,陆判官宣读敕书:

      “幽冥地界酆都鬼城阴曹地府阎罗殿君敕曰:呜呼!世人苦海轮回,贪痴难脱,嗔怒难除,劫运相寻,循环无已,业冤相逐,转报无休,鉴于此,西天地尊甚悯之,遂命尔孟氏煮汤济世矣。仙凡路回,神鬼途分,然则尔于川畔苦修,至今功德千戴矣。吾敕封尔为地府正官,执掌醧忘局。而今而后,望尔夙夜勤心,助凡尘俗子断尘劫,忘俗缘,以期早日超脱苦海。尔其钦哉!”

      孟氏,跪于殿中,叩首谢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第十七章 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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