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墨（女尊）》玄型符号

63、63

　　墨谪浑浑噩噩的走在石子路上，她实际上不太知道自己在哪里，贺六郎、上官煜曦……真想把他们都忘了，如果能重新选择，她绝对不会在那个晚上，去管孙大哥家的闲事。或者干脆不要来到这里，在那个世界醉生梦死有什么不好？
　　如果是那样，贺六郎和惜乔绝对熬不过上一个冬天，林坦可能会随便找一个女人嫁了，也许会在继承堡主那天被杀死，上官茗沐不会死，上官煜曦可能会如愿做官，不过可能一生也不会找到一个能够容忍他的妻主……
　　本以为一团和气的神女府原来一团糟，墨谪心里空空荡荡的，没有贺六郎，没有上官煜曦，没有了这些男人，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墨谪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知怎么走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就睡了，连日奔波她格外疲惫。
　　再醒来时她床边站着一个人，可看身形不是林坦，她觉得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是谁，“你是……”
　　那人回头，墨谪惊诧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都竖了起来，因为她看见了乔！不是贺六郎那种容貌有几分像乔，他就是乔，温柔、优雅，还带着几分高不可攀的上位者的从容。
　　墨谪揉了揉自己的脸，怎么可能是乔呢？乔已经……她的伴生体可以拟态成乔，可那太耗能量，她一直都没有那么做，那这个人……而且，他穿着古装。
　　“乔、乔？”本就满脑袋凌乱的墨谪更加凌乱了。
　　就像以前无数个早晨乔叫她起床一样，他迎着阳光微笑，干净明亮，温柔又充满关爱。
　　墨谪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毫无预兆的，“我好想你。”墨谪伸手去抱，却双手穿过了乔的身体。
　　假的？可是这里除了她……
　　“好久不见。”乔依然笑着，“我是乔的伴生体，准确点说是乔伴生体的一部分，他将绝大部分伴生体和里面的东西留了下来，他死亡之后被飞人收走，但除了我。他自杀之前将我放在了你的伴生体里，我依靠你的伴生体能量而存在，当然会比用你的伴生体虚拟乔消耗的能量少很多。乔到最后还是放心不下你，但他不确定你会不会如他想得那样悲恸，如果你没有显然我也没有必要出现搅乱你的生活，于是他设定当你的情绪出现巨大波动时我才能够现身。”
　　“啊，呵。”墨谪不自觉地笑着，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在最后那段日子，乔已经憔悴不堪但还是记挂着她的，看着眼前的‘乔’她既高兴又悲伤，“你能留下来陪我一段日子吗？”
　　“当然，我被触发之后就成了你的伴生体的一部分。”
　　墨谪点点头，她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打开窗忽然发现窗外的花都开了，粉的、蓝的、黄的或大或小，看阳光照进卧室，听外面鸟叫的声音，时间应该还早，还能闻到露水的香味，墨谪深深吸了口气，感觉那些天昏地暗的日子过了好久，而今终于有一丝清凉进入了她的生活。
　　墨谪看着眼前的乔，像，太像了，简直就是乔。如果是她用伴生体拟态一定没有这么像，她只能按着她的记忆去虚拟她见过的乔，但很明显，乔的大部分生命是没有她的，乔的年龄是她的四倍。
　　“你可以把我当成乔，乔以为你还是那个脆弱的小女孩……很明显在他最后的那几十年里你成长了很多，坚强了，也成熟了，但他没有看到。他非常担心你一个人无法生活，所以他制作了我，我有他全部的记忆，应该，不会和他有太大的出入。”
　　“那我可不可以问问，他520岁那年……”安妮告诉他那年的春天乔办了一件大糗事，但被乔制止了，以后无论怎么问他都不肯说。
　　乔摇头。
　　“你不是拥有他全部的记忆？”
　　乔耸肩，“真遗憾，我也继承了他全部的感情和意志。”
　　“他想的还真是周到。”墨谪会心一笑，“我还是叫你乔？”
　　乔点头，“我就是乔。”
　　墨谪低头思索。
　　“在想什么？”乔问。
　　“在想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比较好？我之前对所有人说我是孤儿，而且你这么年轻，说你是我的父亲未免……”
　　“你的男人们走的走，休的休……”
　　“你知道这些？”墨谪惊讶。
　　“我能看到你伴生体里的一些东西。”乔不在意。
　　可是，伴生体虽是录制着她看到的一切，包括与男人在床上……墨谪脸上微红。
　　乔显然也觉得窥视别人隐私不是君子所为，又阻挡不住自己的恶趣味，摊手笑道：“你身边没有什么男人了，不如说我是你的男人怎么样？”
　　男人？这的确是她一直想的，可是乔是那么古板的父亲，严厉的哥哥，现在做她新收进屋子的一个男人？
　　“你不是继承了乔的意志？”墨谪总觉得乔被他的伴生体背叛了。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乔的意志？”乔轻笑。
　　墨谪觉得眼前的世界再次一点点的崩塌，这是乔的意志？那么也就是说其实乔也曾经……她的指尖穿过‘乔’的指尖，她一贯分不清乔的话是真是假。
　　“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我早你几年去闯江湖，以后就没了消息，你以为我死了，直到前几天你只身去找贺六郎才遇见了我，但我当时没有与你一起回来，是昨晚才到京城找你的，如何？”
　　墨谪点头，“除了你的过去无从考证，你在江湖上毫无名气，而你也不能使用武功、不能被人触碰甚至真的穿上衣服，吃不了饭以外，天衣无缝。”
　　“我可以拥有实体的，只是那样太耗费能量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是林坦在门外。
　　“把我介绍给他？只怕他要吃醋了。”
　　“这种飞醋，吃点也无妨，我会好好跟他解释的。”墨谪让林坦进来。
　　林坦端着饭食，他已听说了上官煜曦的事，他与上官煜曦没什么交情，勉强算是有一笔交易，所以林坦不准备替上官煜曦说情，只是想来安慰墨谪，不想，墨谪房间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这个人他不认识，但是长相与墨谪有异曲同工之处，虽然不是很像，但都是一样的精致，五官身材都是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林坦从来没想过世上还有这样的男人，与墨谪这样的……相配。
　　“进来吧，我给你介绍，”墨谪招呼着林坦，“这位是我师兄，名叫、叫墨乔，几年前他出去闯江湖后就音讯全无，我以为他被人害死了，谁知前几天又遇上。”
　　乔一笑，“称不上什么闯江湖，会一些三脚猫功夫就不知天高地厚而已，入不了林堡主的眼。”
　　林坦看见了墨谪眼中神采，这几天为了贺六郎的事她憔悴不堪，本以为昨天上官煜曦的事会让她更加伤心，可今日看来她竟好了不少，是因为眼前这人么？师兄师妹青梅竹马……想不到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过奖，在下林坦。”林坦放下饭食，“妻主想必饿了，至于这位兄台，我吩咐厨房再送来一些吧。”
　　“不用，他吃过了，你可准备好了？我们一会儿就去渝水城吧。”墨谪端起一碗粥和一些糕点，大口吃着，“早些出发，今晚之前应该就能到。”
　　“妻主与墨兄刚刚重聚，不在京城多叙叙旧？”林坦似笑非笑的问。
　　墨谪沉下脸，“六郎丢了银子和鉴书，只怕现在度日如年，我自然要去找他的。”
　　林坦似乎忽然高兴起来，“我这便去准备。”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找到了他他仍然不肯回来，你怎么办？”林坦走后乔问。
　　墨谪怔住，她从没想过贺六郎会不回来，是啊，他深思熟虑才离开，如何能轻易地又回来，又过上那种不适合他的生活呢？
　　墨谪低头，沉默。
　　乔似乎想要拍拍墨谪的肩，但手指直接穿了过去，“他比你聪明，这个地方并不适合他，哪怕他在这里挣扎一生也不可能改变他卑微的出身和与这些人格格不入，一颗种子只有找到适合他的土壤才能生根发芽，能长成大树而站在另一棵大树身边，而一颗不能发芽的种子是永远不能理所当然的与大树比肩的。若今日他是举世无双的王，而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出身卑微的弱女子，除了他爱你，你没有任何一点配得上他，他的一切如同一团迷雾你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头脑看透，他身边都是光芒闪耀的侠客大儒、王公贵女，而你连自己屋里的下人都不能摆平，你却要强行撑出一副与他并肩而立的模样，你也会被逼到崩溃，你懂吗？如果你只是把他找回来，又把他扔进他鼓足勇气才逃离的境遇，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墨谪看着乔的脸，其实贺六郎和他也没有那么像，只是偶尔的一个侧脸比较相似，二人神情气度都完全不一样。乔说得对，逼着贺六郎留在京城是错的，她能帮林坦拿到林家堡堡主的位置，能放任上官煜曦自由，如果贺六郎真的有自己的打算，自己为何一定要牢牢的把他拴在身边？
　　“我至少把鉴书给他，告诉他我还是希望他不要离开我，然后再派几个人保护他帮助他，不再强迫他留在京城，这样应该可以的。”
　　“如果我猜的不错，贺六郎的两个侍儿会找到他的，他们了解他，应该也知道他的打算，甚至可能早就与贺六郎商量好了，只是他们明白贺六郎在京城太痛苦，只怕不会带他回来。”乔说，虚拟的他脸上表情不多。
　　墨谪苦笑，“这两个小子能耐着呢，林坦派人跟过他们，竟然被他们甩了。如果他们真能与六郎会和我倒不担心了，可是六郎的鉴书与银子都丢了，只怕事情有变。”
　　“你尽管去找，只要别强迫他回京城就行了，那么，你的那个新弃夫，用不用爸爸去帮你安慰？”
　　墨谪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很久没有用过爸爸这个称呼了，这个虚拟的乔，比真正的乔闷骚多了。他毕竟，不是乔，墨谪警告自己要分清。
　　墨谪长叹，“其实我也知道他不会为了争什么天君的位置使出这样的手段，我也知道这样休夫过于鲁莽了，我只是气他把贺六郎甚至把我都当成他算计的一部分，这样的人在身边我觉得寝食难安。而且，贺六郎离开我心里始终有一股、一股火气发不出去，谁让他倒霉呢。先冷他一段时间，关上几个月，收收他的锋芒。乔你不知道上官煜曦那个人没一句真话，他表现得再坦诚我也不敢信任他，他好像随时都在演戏，我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乔沉吟，过了一会儿说道：“一个人做事不过是为名为利或为己为人，名利他是得不到的相信他也不在乎，为己，他就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惨，早在你给他足够的自由并且向他示好时就该收手了。若是为人……能做到这个地步，无非至亲、挚友、挚爱，你只要找到了他做这些看似无逻辑的事情的根源，还愁看不透他？”乔向一位看透世事的哲人，半闭着眼睛说道，他研究人性一生最后被逼自杀，反倒借墨谪眼睛看到的这个世界让他颇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