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墨（女尊）》玄型符号

44、44

　　上官煜曦回来时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的院子是灯火通明的。他出去时就很纳闷，按理说神女府应该守卫森严，可是从无瑕轩出来到距离自己院子很近的角门时小斯们看见他只是躲避了，并没有人拦他，他本想翻墙出去，可看角门只有一个睡得很死的小斯把守，索性就从门走出去了。
　　他甚至怀疑墨谪是不是故意的。
　　这样灯火通明的，凭他的花拳绣腿没有办法潜进去，就只能光明正大的走进去，一进院子，就有一排站的笔直的侍儿等着，见他进来一个个挤眉弄眼的。
　　上官煜曦明白，墨谪来了。
　　真是天不佑人啊，今晚她来做什么？老天好像跟他有仇似的，做什么都是一波三折。上官煜曦苦笑。
　　进了屋，毫不犹豫的跪下，最近这段日子他似乎经常跪着，跪到有些习惯了。不过他注意到如立是站着的，也不知道自己这妻主是气疯了还是气傻了。
　　“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墨谪说道。
　　下人们哪敢多言，依次下去，却无不猜想着神女会如何责罚侧君。
　　“神女……”上官如立有些犹豫。
　　“你也下去吧。”墨谪挥手，并不许他留下。
　　“是。”上官如立深深看了一眼上官煜曦，似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得。
　　等人都走了，墨谪说道：“这么晚来找你，是我鲁莽了。下次不要这么晚出去，身边多带几个人，最好坐轿子或者马车，毕竟你没怎么出过门又不会武功，不比林坦和六郎。”
　　“妻、妻主……”上官煜曦僵住了，这与他想的完全不同，他以为墨谪会暴怒，打他罚他休了他，可这样的反应，是什么意思呢？彻底绝望了？打算放任他？还是在说反话？思量一下上官煜曦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煜曦未得妻主允许而深夜出府，请妻主降罪。”
　　墨谪见他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一根手指轻轻抬起他的头，看着上官煜曦俊美而苍白的脸，他似乎是十分畏惧的，可联想他的一贯的作风，又觉得他是个十分胆大的人。
　　不禁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你说，你犯的错，该怎么罚？”墨谪蹲下，与上官煜曦平视。
　　上官煜曦一怔，随即身上有些抖，脸上更白了几分，握紧双拳，叩首，说道：“煜曦夜半独自出府，罪同通奸，又让妻主蒙羞，实乃不赦大罪，求、求妻主赐煜曦一死。”
　　墨谪也有点意外，“竟不是让我休弃你，然后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上官煜曦头埋得更深，果然自己这点心思，瞒不过她去，“妻主明鉴，自古男子以主为天，被休之人受万人唾骂亦不足以偿其罪，实是比赐死更让煜曦无地自容，又何来自由自在。”
　　明知这些话并非出于真心，墨谪还是有些动容，心中一软，嘴角已泛起笑意，“要不，打你一百棍子，若是活着我就饶了你，若是死了，我也以侧君之礼厚葬，如何？”
　　上官煜曦不敢抬头，也看不见墨谪口中的玩味，心下一阵寒冷，想着自己折腾了这么久，想不到今日竟是死期，“谢妻主，只愿妻主允煜曦葬于墨家。”
　　墨谪拍了拍上官煜曦后背，轻笑一声，“行了，起来吧，逗你玩呢。没说不许你出神女府，林坦和六郎都是随时来去的，怎么就偏偏不许你出去呢？只是深夜出去未免太不安全，京城又有宵禁，下次想出去赶在白天，带上几个人，就是了。”
　　上官煜曦愕然抬头，这才看到墨谪嘴角笑意，他额头上已经冷汗密布，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不仅不罚，还可以随时出入神女府？上官煜曦不解，所有男子该读的书里无不是在讲男子应该留在家中伺候妻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随时出入……那么他就可以去看他一直想看的戏——徐朗自刎，可以去他一直想象着的酒楼、客栈，可以去东西二市看看所谓的人声鼎沸，再去青石小巷看百姓们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可以随时去查暮儿的案子？
　　这，怎么可能呢？上官煜曦不敢起身。
　　“煜曦，你以为神女府是什么地方？”墨谪不知该如何解释，“你看，我从小住在山里，贺六郎也只是普通农人，林坦更是不管天高地厚的，所以神女府没有皇宫里那么多所谓的规矩，我们只是个普通人家。”
　　定定的看着墨谪，普通人家，那是什么？上官煜曦不知到。
　　“神女，夜深了，厨房送来宵夜。”是上官如立的声音。
　　墨谪苦笑，这个上官如立担心上官煜曦受责罚，想借送吃食的机会进来看看呢。
　　“进来吧。”墨谪说道，“你也起来吧，不然如立以为我欺负你。”
　　上官如立端着食盒进来，里面都是墨谪爱吃的，虾饺、蟹黄酥、枸杞红豆粥……竟没一样适合上官煜曦。
　　“你看到了，你家主子无事，我也不会罚他，放心去睡吧。”墨谪说。
　　“是，是。”上官如立被看穿了心思，赶紧放下食盒，拿出里面吃食，多一刻也不敢多留，不过这一瞬间他已经看到上官煜曦虽然脸色发白但并未受刑，人还好好地，就放心了。
　　“快起来吧，再跪着如立要心疼死了。”上官如立走了，墨谪扶起上官煜曦，说道：“尝尝吧，很好吃的。”
　　上官煜曦与墨谪一起走过去却发现墨谪递给他一只虾饺，他早就饿了，敬神坛男子只吃流食乃是为了嫁给神女时身子干净、好生养，可神女却怂恿他吃饺子？他小时候也吃过正常饭食的，自然知道比汤好喝，再说食欲乃人之本能，现在摆在他面前，竟然连上官煜曦都有一瞬间克制不住，“妻主，我……”
　　墨谪剥了饺子皮，在里面取出一点点馅儿，说道：“我知道你长久不吃食物，若忽然吃下肠胃恐怕受不了，可你也说过你是想吃的，不如今天先吃一点，明天再吃一点，如此慢慢就习惯了。”
　　“可是……”
　　“在神女府里还好，若是以后有机会出门，或去了什么别的地方，你这个一天进食六次的可有谁伺候的了？”墨谪说道。
　　墨谪将饺子馅儿送到上官煜曦嘴边，“你看那些百姓，不似你活的这么累，不也一样生儿育女？敬神坛为了神女给你们定下许多苛刻要求，却不知，我本没那么讲究的。尝尝吧，不好吃就吐掉。”
　　墨谪看着他的目光很柔软，比温柔更软一些，如立固然是心疼他的，哪怕如明松溪等人对两位神侍也是放在心里的，但他们没有权利放纵他，所以只能对他愈加苛刻，来保证他以后的生活，像这种被宠溺的可以不顾规矩肆意而为的感觉，上官煜曦还是初次体会。
　　上官煜曦忽然觉得也许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会紧紧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不会稍有偏差就严惩自己，更不会鸡蛋里挑骨头，甚至他忽然相信，神女，并不是一定要他毁掉自己的全部——如自由，如饭食——来伺候她。
　　是这样么？
　　“煜曦谢妻主体谅，”上官煜曦轻声说道，尝了尝饺子馅儿，他甚至有点不会咀嚼，几乎囫囵吞了下去，不过感觉依旧很好，“煜曦以后真的可以出府吗？”
　　“可以，只是要注意安全，带几个人，如果有危险你可以叫上林坦或者找我，我俩功夫不相上下，也算是高手了。”
　　饭毕，下人们将餐具收拾下去，又送来了一碗奶。
　　“你对暮儿的死，知道多少？”墨谪忽然问。
　　上官煜曦怔住，他没想过墨谪会这么问他，所以从没想过哪些是可以对墨谪说的，哪些是不可以说的，一时竟不敢开口。
　　“上官茗沐的死你不可能不闻不问，或者说你这样顺从的进了神女府，恐怕也与这件案子有关吧。”墨谪苦笑，“你们的情谊，我懂，也可以成全你，而且，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条件是什么？”上官煜曦忽然自信起来，一时竟忘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妻主。
　　墨谪摇头，“我已允了暮儿葬在墨家祖坟，他是我墨谪的夫侍，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必然要查到底，至于你，顺水人情而已，不必介怀。”
　　“谢妻主，”也不知上官煜曦是为什么道谢，又急急地问道：“凶手是谁？”
　　墨谪沉默了一会儿，“是上官茗逸。”
　　“他？”上官煜曦惊讶，“福阳贵君竟然把他也牵扯了进来？既然知道了凶手，为什么不……”
　　“证据还不够充足，”墨谪打断了上官煜曦的话，她拿出伴生体，让它虚拟一个屏幕，将当初的纸包、酒瓶以及采集的指纹都显示了出来，“药包上面有三个人的指纹，就是手指的纹路，指纹每个人都不相同，所以很好辨认，其中一个人的最多，各个角度甚至药包内部都有，这证明这包药一直在他手上，他反复打开查看过，但这个指纹不是映竹的，就证明映竹只是在这个人手里拿了这包药，甚至从指纹的位置可以断定是已经打开的药包。相信皇女的们的利益之争你也知道的，我和莫长意查了许多人，她们都有嫌疑又似乎都不是真凶，上官茗逸只是最不可能的一个怀疑对象而已，但刚刚，我用半、神器验证了他的指纹，恰好是这个最多的。而酒壶上也只有上官茗逸和上官茗沐的指纹，证明映竹根本没碰过酒壶。当然，上官茗逸背后是否有人，就不好说了。可是这些，无法成为指认上官茗逸的证据，毕竟你们的世、凡间不承认这个。”
　　不对，别人不知道，上官煜曦是知道的，二皇女已经在湖边布下了人，怎么会……况且，她手中可用之人不少，为何要自己的亲弟弟做这样危险的事？而且，上官茗逸自己也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