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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谪回到东篱庭时贺六郎正紧紧地抱着惜乔,而惜乔在不断地哭。贺六郎又担心又害怕,刚开始还好,后来在东篱庭里也能隐隐听到打斗声了,他知道那一定很可怕,很担心墨谪却又束手无策。
他不知道,身边的小厮和侍女都是高手,比墨谪和蔺无衡都不差什么的高手。
“妻主!”贺六郎双目一亮,“你总算回来了,林坦呢?”
墨谪握着他的双手,一片冰凉,“他没事,他母亲去世了,他去安排。”
“母亲……他也是个可怜人,从小没有爹爹,母亲再怎么疼爱,也必定疼爱女儿更多,况且林堡主事务缠身,哪里顾得上儿子。”贺六郎垂下目光。
贺六郎唏嘘了一番,又哄好了惜桥,之后几次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墨谪早已看出他有话要说。
贺六郎又是一番犹豫,终于说道:“等这些事物平息了,妻主可否允我回一次娘家,六郎多年未见家中父母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这有什么不行的?”墨谪自然答应。
下午,蔺无衡没回来,陆叔却带着行李来了。
一进院,就跪下给墨谪行李,“老奴给夫人请安。”
墨谪赶紧把陆叔扶起来。
“老奴老了,只想跟在少爷身边,请夫人恩准老奴搬过来伺候夫人也可顺便照顾少爷。”陆叔说。
“当然好,陆叔来了我也能省不少力气,以后他若敢不听我的话,陆叔帮我罚他。”墨谪一边玩笑一边带着陆叔进去。
“他敢不听夫人的,夫人和正夫只管责罚,进了这院子别说老奴,就是少爷也没有说话的份儿,少爷年轻,有许多不懂的,夫人和正夫尽管教他。”陆叔笑道,话虽客气可眼底的心疼还是掩饰不住。
陆叔照顾孩子比两个年轻小厮有经验得多,许多事比贺六郎都做的顺手,照顾惜乔上倒能帮上不少忙。
下午,一切事宜处理妥当,蔺无衡饶有趣味的看着所有背叛者四肢分离,看过之后心满意足的抚摸着金符。正式的接任仪式定在半个月后。
林家堡堡主接任,大门派碍于面子要来,小门派为了沾沾光也会不请自来,江湖大侠因着名头要来,江湖肖小为了见见世面也要来,要给他们一些时间,蔺无衡乐得更多的人来看,看那个曾经在府中如同下人的奴隶的孩子,成为堡主。
“我以为她会亏待你。”蔺无衡身后,一个女子说道。
“一切都是我的,她拿什么亏待?”蔺无衡反问。
“你这男人,比女人还霸道,迟早要吃亏。”黎紫叶摇头,“若是我拿了金符,哼!”
“如果今日拿到这金符的人是你……”蔺无衡很想知道答案。
“我不会给你,但我会娶你为正夫,唯一的夫侍,让你儿女双全,一生荣华,无忧无虑。”黎紫叶满脸疑惑:“你拼了这么多年,刀口舔血,到头来却给一个无名小卒做个侍人,你说你这些年,为的是什么?”
蔺无衡愣住,原来在黎紫叶心里,他一向交好的黎紫叶,也始终觉得男人一生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找个好妻主生个乖女儿?在这些女人眼里男人登紫金殿堂指点江山不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是为了博得妻主眷顾,男人披挂上阵驰骋沙场不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是希望给妻家带来荣耀以便提升位分,男人不愿闯江湖不是喜欢清平岁月而是怕抛头露面被妻主看不起……男人的一切都是为了女人。
女人的想法,为什么这么无知而可笑?蔺无衡冷笑。
她呢?她也这么想?蔺无衡脑中出现墨谪的脸,她似乎并不是那样的人。
可黎紫叶的看法才是正常女子的看法,为什么她……她是把自己当做陌生人,迟早有一天要休弃离开,所以才不在意,还是喜欢自己喜欢到愿意放弃女子的尊严?蔺无衡在心中嗤笑,自己什么时候犹犹豫豫起来,管她为了什么,进了林家堡,想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她对你,好吗?”黎紫叶终究还是问了出来,不自觉地拍拍蔺无衡的肩。其实她不了解这个师弟,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不了解了,她怀念的是那个小时候跟着自己后面对一切事物都怯生生的不敢接近的男孩子,那个爹爹死了悲痛欲绝夜晚一个人在灵堂晕过去被她抱回房的人,可是眼前这个人,不需要自己的保护,只需要自己仰视,明白自己的身份,永远不要觊觎他的位置。
“如普通侍人一般,太过亲密,也不是我想要的。”蔺无衡侧身避过黎紫叶的手,心里却闷闷的不舒服,“不过正夫还算亲善,师姐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黎紫叶重复着,“只是不知以后侧夫如何。你这样的侍人,想必墨谪不久就会迎娶侧夫。”
蔺无衡冷笑摇头,“侧夫?”想说几句狠话,看了看黎紫叶担忧的神情又没有说,师姐也算是小时候为数不多对他好的人之一,“她与正夫刚刚结亲数日,不会那么快娶侧夫的。”
蔺无衡回来时东篱庭已经换上一片素白。连墨谪都换了素色衣服,贺六郎也脱去了那能完全包裹住他让他觉得格外安全的大红色长衫。
其实他们不必这样做,妻主与正夫没有给侍人母亲守孝的道理。因为太爱自己?蔺无衡还没那么蠢,那就是,摄于林家堡的庞大势力了。蔺无衡觉得自己身为男子能震慑妻主为自己母亲披麻戴孝应该是一件让他开心到放声大笑的事情,可是此时清清楚楚的看着他们,他们的素色衣衫,他只觉得妻主离自己那么远,远到似乎永远不会有交集。
正屋里,墨谪与贺六郎分坐榻上,正逗弄着惜乔。
蔺无衡撩起衣摆,端端正正的跪下。与第一天不同,这一次他是主动且心甘情愿的。
“林坦拜谢妻主。”
墨谪与贺六郎面面相觑,下地把他扶起来,“谢什么要这么大的礼?快起来吧。”
蔺无衡没起,解释道:“谢妻主今日鼎力相助,又将堡主金符给了林坦。”
“那本是你应得的,我……”
墨谪话未说完,只见陆叔进来,人家敬如父亲的人来了,怎么能让跪着呢,墨谪想,如果乔看见她跪在别人面前,只怕会撕了那个人。
陆叔早听说了这事,这金符,墨谪不知,却是全武林都知道有多重要,就算做一辈子少堡主,没有这金符,也当不了堡主。知道被墨谪拿了金符他也是一阵揪心,如果少爷不能得到家主之位,或者墨谪以此要挟休了少爷与她正夫远走高飞……要知道,只要娶了少爷,不管多久休弃,少爷的财产都至少有墨谪一半!她再不是当初那个贫困农女了……再知道墨谪又把金符还给少爷,他这心才算落了地了。
“该谢的,该谢的,这礼呀,夫人与正夫都受得起。”陆叔笑着说道,又说:“小少爷该喂奶了,老奴先抱下去。”
墨谪摇头,“算了,你们少爷身上还有伤,这么跪着怎么受得了?”
“快起吧,”贺六郎也上前去扶,“二弟快去休息吧,府里人已经送了上等药来,一会儿我帮你换上。”
蔺无衡起来,他脸色的确很是憔悴,衣服虽换了,却能闻到血腥味,他身边下人多注重武艺,能细心服侍的却没有,蔺无衡不在乎这些,林贺天自然也不会想到给儿子身边安排温和细腻的人儿,致使现在药虽涂了,却粗手笨脚反而把许多已经止血的伤口又撕裂了。
林坦本来羞于裸身示人,可眼前三人竟都是不必或者说不能避讳的,墨谪不必说,陆叔也是如同亲父,贺六郎是家中正夫,屈尊伺候他已是难得,若是他不肯,陆叔也不会让。
这伤口就这么被看了个遍,林坦不知是心情好还是怎的,竟然从心里往外没有不悦。
“你好好歇着吧,妻主陪着你,”看着林坦喝完了药,贺六郎起身要走,说道:“晚上只怕还得去守灵,这么重的伤不要哀伤太过,如果撑不住就来喊我,好歹我也是晚辈,替你一时半刻想必老庄主不会恼的。”
林坦未回话,贺六郎与陆叔出去,陆叔很高兴正夫有度量肯把妻主让给自家少爷。
“晚上师姐守灵,我明天一早再去。”林坦说道。
“恩。”墨谪说道,天渐渐黑了,视线不是很好,模糊中她忽然不知道该聊点什么,“我打算在门前开一片园子,与六郎一起耕种,我们本就是农家人,只会春耕秋收。”
“发丧之后,你与正夫搬去府里,我是堡主,你是我主,自然要尊。”林坦说道。
墨谪摇头,却不想这时与他理论,“你只管养伤,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过几日丧事完了,我陪六郎回家一趟,他家不远,三五日就回来。”
林坦面色惨白,忍着身上疼痛,听到墨谪的话目光几闪,愈发证实之前自己的猜测,她处处忍让,甚至放下女人的尊严,果然是在寻机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