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者》山间辞

6、2.02

　　虽然这个城市夜里总是暗流汹涌，但是不得不说白天真的是宁静祥和，尤其是午后的一点休憩时光。街上的人消失了大半，估计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做一些很休闲的事情。连阳光也在空气中静静地漾着。
　　莫槿在街上随意地走着，她这时由衷地感到自由极了，不用顾及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自然也不用管警察局那边乱七八糟的事情。虽然被要求争取的潜伏任务她拱手给了刘子卿这个一点夜行者经验也没有的新人，可是她却莫名地高兴。
　　远远地走到了公交站。这个时候公交站上面是没什么人的，不过她却看见一个二十来岁左右的女孩在这站下了公交车，然后有点踌躇似的焦急地望望。
　　大概是在等闺蜜或者男友吧？这样的小姑娘她见了许多，一般会在原地等候，待到等候的人出现时，一般会开心地跑过来。
　　然后她看见这个女孩朝她奔过来。
　　“你好！……”那个女孩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们认识吗？而莫槿第一想到的是这个。
　　“那个，我迷路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我下车看见你是警察，就想请你帮助一下。”
　　原来是这样。莫槿放下心中的警惕，问道：“你要去哪里？”
　　女孩掏出手机，仔细地看了看短信，指着上面的通信内容说：“应该是这个地方，他说他派人在那里等我。”
　　莫槿瞅了瞅这个地方，感觉比较熟悉。她又瞟了瞟通信时间和通信号码。这个号码看起来没什么异常，时间也就是几个小时以前。她想了想道：“那么，我送你过去。”
　　那女孩有点惊喜的样子。她连声道谢，提了提有些重的背包，然后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
　　路上的交谈中，莫槿得知了关于这个女孩的一些事情。她叫陈思樱，刚刚毕业，电脑技术非常好。来到这个城市，是因为她的朋友给她推荐了一份薪水很高的工作。
　　“那你这个朋友人还不错。能给你推荐工作，估计也混的不错吧？”莫槿说道。
　　陈思樱笑道：“是啊，他很成功。他是一个集团的副总呐。”说到这里，她脸上涌现出爱慕的神情，“不过他这几天应该到另外一个城市去了，据说是洽谈商务什么的。所以他才派人来接我。”
　　“那你简直是太幸运了。”
　　“也没有那么幸运。我的薪水比较高，但是我上班都是在半夜。”陈思樱说道，“不过我也习惯了啦。”她看起来很放松，但是“半夜”这两个字却让莫槿的神经瞬间紧了起来，她联想到一些其他的事情，譬如，那个夜里的极有势力的集团。
　　“啊，我看到那个接我的人了。”她指着站在马路对面的一个男人，“就是他。我朋友给我描述过的，是他没错。”
　　莫槿远远地望着马路对面那个男人，他看见陈思樱向他招招手，于是打开旁边黑色汽车的车门，坐到驾驶位上。他的动作实在太敏捷，以至于莫槿来不及看清他的长相便进了汽车。“那么我就不送你了，我要先告辞了。”莫槿向兴奋而感激的女孩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大步往回走。
　　另一边，陈思樱高兴地跑过马路，打开车门，坐到后座上。她迫不及待地问驾驶座上的那个人关于她的工作的一切。
　　驾驶座上的人只是用简短的词句告诉了她朋友告诉过她的所有事情。最后她才意识到，可能这个人什么都不清楚。她无趣地问道：“那么我们现在去哪里？”
　　“给你安排的住处，环境很好。”驾驶座上的那个人回答道，似乎不冷不热。陈思樱从后视镜上注意到，他认真注视着路况的双眼直到看似对她漠不关心的脸，有一种与她那个熟识的朋友不同的锋利。

　　黄昏的时候，斯特克尔还没有完全进入活跃期，而这个时候这条长街上的所有无阵营夜行者已经蠢蠢欲动。换做他们的话说，他们这是“在三块岩石的夹缝中拼命去换得苟活的权利”。
　　只不过，今天这个时候街上的各个角落都安静了许多，像是少了什么似的。或许只是幻觉，因为这些角落并没有什么异常。
　　转移是件大事情，因为这将使斯特克尔的势力开始分散，从而在固定地点的势力开始变弱。这一年注定不平静，更何况，斯特克尔核心的几个人之间长期存在着极容易被激化的矛盾。
　　“那么就麻烦你注意一下这些人。”今天玄通来得格外得早，目的也就只有这一个。他早就发现街上这些无阵营的人因为斯特克尔的长期宽松政策而有些不安稳。转移要开始了，他不希望中间生出来任何乱子。电话那边应答了一声，然后说这些人没什么异样。
　　“那么对于你的新手下你可还满意？”玄通半说笑道，那边传来一个略带无奈的声音，笑道：“比上一个还难应付。”
　　“您新招进来的那个杀手，说真的我认为他就是个怪人。虽然002有的时候有点太个性，并且自控力不好，但至少我能够确认他的忠诚程度；至于这个人我不敢说，我欣赏他，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完全是个自我主义者。”
　　“此话怎讲？”
　　“他昨天又违抗了您的命令单独行动。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黎明了，身上一滴血都没有，很显然他已经完全为自己摆脱了干系。另外，我问他为何回来这么晚，他说——”
　　“他又在外面接了个单子，以弥补他在这里的亏损。”
　　玄通正有什么话要说，对面忽然来了一句：“那个孩子来了。”
　　“那就看好他的动态，我去找001谈谈。”玄通面不改色地挂掉电话。他并不急着和玄离谈这些杀手的贪婪本性，谈了估计也无济于事。他站到宽阔的落地窗旁边，凝视着灯火逐渐辉煌的夜幕下朝这里缓缓驶来的一辆黑色汽车。
　　被挂掉电话那边，望着突然模糊然后变黑的监控屏幕发出被破坏的滋滋声响，不由自主地在嘴角翘起一丝弧度。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可爱到可笑。

　　莫槿的猜测并没有错，陈思樱确实是来到斯特克尔工作的。只不过当事人也不知道这件事罢了。此刻她兴奋地坐在汽车里看着繁华的街道。
　　这里的繁华超出她的想象。至少，对于一个从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来说，简直是天堂一般。她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起来了，刚毕业就获得如此好的工作，怕是要羡慕死她在另一个城市的同学们。开车的这个人看起来应该也是和自己的朋友关系不错的人，或许有工作的关系。虽然沉默寡言，但是态度还算友好。
　　她望着往后飞驰的辉煌，不禁打了个哈欠，凑到前面问道：“什么时候到啊？”
　　开车的人没有说话，然后开进了一个大门。陈思樱在汽车停下后立马从车上跳下来，想要在这里转转。然而那个开车的人并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他事先要求你去找他。”这是原话。那个人朝高楼上的一间亮灯的房间瞅了瞅。这个时候那位朋友先生应该早回来了。
　　于是她跟着上了电梯，停在一个楼层上，然后朝那个亮灯的房间走去。“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啊。”她小声咕哝道，打量着那个人的神色。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事情，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随后说：“请你在这里等候一下，我去通知他。”
　　陈思樱神色疑惑地看着那个人关上门飞快地走出去，轻微的“咔嗒”一声似乎带着一种什么情绪一般在空荡荡的走廊中。她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她对这个新地方十分好奇，好奇到想要了解一切。

　　真正的麻烦其实并不是摆平001这种小事，玄通想道。这边这些事情他大可以搁在后面。他最讨厌的就是和人大费口舌地去辩论，然而这个集团总是会有人来刻意找他辩论。
　　他略有些心烦，然后拉上窗帘试图将这里和外面的喧嚣隔绝。他对于这个集团总是有些不满意的地方，就像当初他其实不是很情愿地去统治这个不太平的帝国一样。
　　听到扣门的声音，他头也不回，径自站着说道：“进来。我知道你想找谁。”
　　门外的人踯躅了一下，转动门把手，沉重地推开门。“请问…？”
　　却是刚才那个把陈思樱扔在一个亮灯的屋子里的那个人。他谨慎地环视了一周，似乎生怕漏掉了什么细节。玄通回头看了看他，平淡地说：“坐在这里等吧，乔楚江。我估计他待会会带着001甚至是尹浩过来。”
　　乔楚江有些抱歉地看着玄通，他恭敬地说：“给您添麻烦了。要不，等他来了，我再劝劝他？”
　　“不用了。”玄通看着地板凝神，“这种事你也习惯了，你也知道你劝不动他。”他似乎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像只是发呆。他忽然转身过来面对乔楚江：“是不是他又往集团里带了一个新人进来？”
　　乔楚江知道玄通指的是陈思樱，那个单纯到有些愚蠢的女孩。他沉吟片刻，说道：“是个刚毕业的女孩，据说她在电脑方面很在行。”他说罢，抬头望向玄通。玄通长叹，然后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叫陈思樱，是孤儿。”乔楚江补充道，“其余的我并不是很清楚。”玄通对他笑了笑。“这样啊。”他满意地说，“等待的时间有点难熬，你要不要喝点红酒之类？”
　　“不用了，谢谢。我不饮酒。”
　　玄通像是没听见，拿了两个酒杯和一瓶早已备好的酒。乔楚江有些讶异。他疑惑地看向玄通，而玄通像是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他说：“001生活习惯一向很好，他不会饮酒；不过你那位就说不定了。”
　　乔楚江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一个人推门大步走进来，后面还跟着玄离。
　　“我确实觉得，师兄这位新人招得不错。”那个人笑了笑，他的面容略微清秀，带着些江南地区的特征。“交谈了几句，感觉很有个性。”
　　他顿了顿，转身看向乔楚江。“你也在啊。”他笑得满意。
　　“所以，酒也备好了。我也不多说，直接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

　　这次更了三千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