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018年2月16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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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是到年末，这向来黑黢黢一片的街上，火红色的光点就愈发多了。中立者协会的古色古香的门口挂上了几个红灯笼，暖的一片红在黑夜里像笔尖的朱砂点在街上，顿时这死气沉沉的地方有些娇媚。
不过在斯特克尔这种外资的集团里，年味似乎就没那么重了。大家依旧各干各的，大楼依旧泛着寒光，冷冰冰的。此情此景，让莫寒山不住地喟叹。想当年，他可也是见识过那“一夜鱼龙舞”的场面，那般盛大，只可惜斯特克尔那个有一半是老外的总裁似乎就一窍不通。
“哟，好久不见，你这精力旺盛的混蛋。”
这种挑衅的口气……莫寒山忍不住皱了皱眉。“马里托·克林斯顿，是你。”
“怎么？你要干什么去？看起来你似乎心情还不错。”莫寒山顿了顿道，“可别又是我那个两面三刀的师兄把你夸上天了？”
“关你屁事。”马里托恶劣的回了一句，转身就准备走。
“你不告诉我也罢，我看还有其他人似乎也挺高兴地过来。”
“我没有说我很高兴。”莫寒山背后冷冷地传来一句，“总裁叫我过去，仅此而已。”玄离极其不满地白了莫寒山一眼，“再者，他的命令我不会表现出任何情感。”
“你原来不知道？”马里托惊异地望着玄离，“他说叫我们去过过东亚地区传统的春节。”
玄离听了这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倒让莫寒山吃了一惊，这种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过传统节日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细节？”莫寒山打探道，似乎想知道更多。
“那还能有什么细节，不过就是学着做做那些传统的习俗罢了。”马里托若无其事地说道，看着莫寒山大惊小怪的样子，“怎么，他居然没有叫你？”
此时莫寒山不知道在心里把玄通诅咒了几千遍了，要知道他这人平时除了工作，其实是很喜欢四处游玩的。自从到了斯特克尔之后他几乎就没有去找过乐子，这大概是他觉得自己变得阴暗了的原因之一吧。
马里托到底也不是不明白的人，他看着莫寒山吃惊地样子，脸上浮现出难以掩盖的嘲讽。“借你们的一个说法，做事都是有因果的，不是么？你成天干那些该死的事情，到头来还不是被总裁坑了？”
“无所谓，我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我就一定会去。”莫寒山说道，“你倒是该为自己嘴漏风生气一会儿。”
“切，早知道你看见我就绝对会知道这件事情，我也不介意把这事说出去。这类事情你只要不要扰乱我的心情就好了，你爱去不去，就看总裁给不给面子。”
“你放心，他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莫寒山说道，“不过我不会和你们同行的，两个杀人凶手，我都嫌晦气。”
“随你怎么想，不过，”马里托靠近了一点，狰狞地笑着， “你给老子记住，你要是把我给总裁招出来，当心我让你死于非命。我可没有001那么守规矩。”
“知道啦，我真是害怕呢。”莫寒山挥挥手，“找你守规矩的001去，我得准备一下。”说罢，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滚吧，你这该死的。”马里托以自己独特的方式道别，然后转身去找玄离。
人呢？马里托四处张望着。算了，他怕不是不愿意和人同行早就飞檐走壁地跑了。
其实中立者协会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玄通想道。最起码帮忙办一个给手下们的宴会还是可以的。他平生并未去过太多古色古香的地方，中立者协会给提供的这个地方，地方高，正好也是风清月朗，透过雕花的窗子，可以看到寒冬里那冷冷的夜空和几点星子在颤抖着，这使多年穿梭在水泥森林里的玄通也不得不感叹，中协的人才是最会享受的。
一阵叩门声，敲得不轻不重。
玄通过去开门，居然是平时对他总是摆一张臭脸的玄离。
“你居然是第一个到的，真是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这个人情。”玄通笑脸道，而玄离似乎不为所动，问道：“你是请我吃饭？你要是有事求我直接说，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
“你误会了，”玄通笑道，“况且，我又不是只请你一个人，还会有其他人过来。”
“我知道，你还请了克林斯顿。如果没错的话，据说尹浩还有集团里一个喜欢把人开膛破肚的疯子也会过来？”玄离道，“唯独没有莫寒山，你这人真是心胸狭隘。”
“他自然会知道，不论哪种途径。”玄通听了之后，似乎笑得很高兴，“你才来不久，可能不知道。以前集团里有什么事情，就算我不告诉他，他也了如指掌。你们看他表面上似乎很不悦的样子，其实他早就习惯了。再说，我和他还不在这个位置上时，他可是成天干这种事情。”
“总之，就算你做什么，我永远不会瞧得起你这个人。”玄离目睹着对方愉悦的样子，撇下一句话。
玄通无奈地看了看他身上又开始流露出来的杀气，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新年不记旧仇。况且，你怎么看我这个人，我不强求，今天我也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你要是有些闲情逸致，干脆这会陪我看看星子得了。”玄通向玄离挥了挥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靠窗的位置，“我想你怕是见星星都没有见血多。”
玄离也不抗拒，他到那边坐下，有意地向一边挪了挪远离玄通。
“这个传统节日到了，你可以向下看一看，感觉街上似乎更加安静了一些。”玄通向下瞥了瞥，不经意地微笑着。
下面确实冷清了许多，连灯似乎都不愿亮了。几盏灯笼连成线，孤零零地在漆黑一片中发着光，点缀得像是回到了这个地方古时候的模样。“自然，你这个时候可以再看看天上，——冬季的星星似乎没有夏季多呢，不过冷冷清清的倒也是不错的。”
玄离望着天空，冬季的天空在城市中是紫红色的，与地平线交界处则是淡褐色，如同烟水晶一般，淡淡地过渡十分迷人。天空上的星星的光芒也没有夏季时那么闪烁，仿佛淡了一层，只有启明星依旧闪烁，却显得孤独了。
真是冷清极了，玄离想道，这让他回忆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有些令人快乐而伤感的事情。他若有所思，一只手托着腮，望着那淡淡的交界处发呆似的。这一切都被玄通看在眼里，他不禁感叹，其实单说玄离这个人给人的感觉，若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平和，看上去其实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忽然，淡淡的天空交界处被点亮了，几朵耀眼的烟花将天空瞬间映照得像白天一般。玄离似乎被吓到了，瞳孔长大了一瞬，就是这么热闹没错了！他定定地望着那边，丝毫没有移开目光。玄通望着他那样子，道：“可惜那些不愿意像你这般来得早一点的家伙了，这地方看烟火是很不错的。”
“你瞧，我在其他地方可没见过这般的盛景，千百朵烟花同时绽开的样子，真是好看，星星都看不见了。”
“不过还是掩不过明月的光辉。话说回来，今晚月色真美呢。”玄通笑了笑，烟火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梦幻。
“是啊。”玄离喃喃道，仿佛失去了魂魄。
玄通见他有些痴痴的样子，不禁感觉有些有趣，将手放在他的肩上，道：“没想到，你笑起来的样子不难看。”
这话一出，玄离忽然条件反射似的从身上拔出一把手枪，径直顶着玄通的额头，道：“离我远点，否则我杀了你。”
“好吧，我远离你。你高兴就好。”玄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身上掏出发出提示音的手机，“啊，真是遗憾，尹浩和另外一位不来了。”
玄离撇撇嘴，反正莫寒山一定会再带一个人过来，算来算去还是五个人。
也是说曹操，曹操到了。远远地门口就传来嘲讽的声音，怕不是莫寒山在给某个人打电话。一阵急促有序的步伐由远而近地传来，门轰然被撞开，却是克林斯顿这家伙。
“还是比你早。”克林斯顿有些得意地朝着手机说道，同时向门外走廊望了望，然后转头看见房间里的两人，“抱歉总裁，我走错路了。”
“没事，你先坐吧。”玄通带着无奈的笑意。克林斯顿倒也不拘束，面对玄离，道：“你们应该看见刚才那个烟花了吧？虽然我走错路了，但是我亲眼看见他们在那里放烟花，我也去凑了个热闹。”
“很好看。”玄离道。
“的确，”克林斯顿道，然后压低声音，“今天是来快乐的，我希望你能别介意以前的一些事情，这点事可以做到的吧？我相信你。”
玄离没有来得及回答，转而看见克林斯顿直接就跑去调侃才慢悠悠晃进门的莫寒山了。自然，“其他人”也会来，乔楚江汗颜地向玄通示意，玄通以眼神回应。
喧闹了一阵子，玄通站起身来，道：“既然人都来了，那么我就说说我的活动计划吧。据说春节是吃饺子的习俗，所以我今天也就入乡随俗一下，请大家吃一顿。”
“我们是吃年糕。”莫寒山不冷不热地插一句。
“但是比较扬名海外的似乎还是饺子。”克林斯顿反驳道。
“好吧，我不在意。”莫寒山道，“不论如何，我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大家都在一块，还没有吵起来。”
“咔嗒”，服务生进门送上菜肴，玄通回头瞅了瞅，然后道：“据说饺子里的钱币可以给人带来一年的幸运，我在这些饺子里特意地放了三个硬币，就看咱们这五人之中有谁会成为这一年的幸运儿了。”
“这……”众人望着堆积成山一般的饺子，这让平时习惯了精米细食的众人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了，众人心里都在想，这么多，五个人恐怕是吃不完吧？
“这也太多了吧？”克林斯顿道，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堆食物，“这怎么吃得完？”
玄通没有说话，笑了笑，直接伸出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放到盘中。他用筷子莫名地熟练，就像是这里的本地人一般习惯。
“幸运儿在五个人中有三个，这有些太容易了，所以只能通过增加数量来体现它的珍贵了，不是么？”玄通道，然后将盘中的饺子一口吃掉。“味道很不错的，你们不来试试？”
“呵。”莫寒山不屑地笑了笑，“说得倒有些道理，难得我赞同你一次。那么，楚江你夹一个试试？”他扭头去看坐在旁边的乔楚江。“你倒是放开一点，虽然这里的人大多数位置是比你高，但是和大家在一起就不必扭捏了。”
“还是……您先来吧，我觉得莫总一定是幸运的那一个。”
啧啧，这马屁拍的，众人在心里感叹。不过莫寒山也不在意。“好啊，我就先试试。”他伸手夹了一个饺子，众人紧盯的那只，因为它看起来比别的大了一圈。
当乔楚江看见上司那意味不明的微笑时，已经晚了。天知道莫寒山突然凑上来就塞到他的嘴里，那速度怕是玄离这种杀手也赶不上了。乔楚江惊异得说不出话来，事实上被饺子堵着嘴他也确实说不出话来，因为当他轻轻咀嚼的时候，他确实嚼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看吧，有戏。”莫寒山指着他向周围的人说道。众人兴致勃勃地盯着乔楚江看，此时原本存在感最低的他突然就成了目光的中心。
乔楚江将口中的那个东西取出来，众人紧紧盯着，然后爆发出欢呼声。“祝贺你，今晚的第一个幸运儿。”玄通道，“其他人也要抓紧了啊。”
在众人欢呼之间，乔楚江依旧有些惊诧地望着自家的上司，他似乎早就计划好了似的。“你不表示点东西么？”莫寒山笑眯眯地望着他，像是在暗示什么，然后凑近了一点，近到乔楚江能感觉到他在耳边呼吸，“我早就吩咐人给其中两个饺子做了手脚，现在桌子旁其他三个人还不知道呢。看见了么？那个少一个花边的饺子，你应该给我抢一个吧？”
乔楚江点了点头，他起身，然后飞速地将那个饺子夹了过来。
“干得漂亮，我的朋友。”莫寒山小声道，然后直接将对方拿着筷子的手拉过来，一口吃下筷子上那个饺子，可着实又把乔楚江吓到了。
他拉着乔楚江的手不放，朝旁边的众人看看，甚至还在筷子上小孩子一般地咬了咬，然后从容不迫地将口中的硬币取出来，炫耀似的朝众人挥了挥。
“你做手脚了。”玄离不满地道，“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的那个少了一个花边。”
“那又如何，反正它已经在我肚里了，”莫寒山依旧得意扬扬，“你难道要把我肚皮剥开取证么，杀手先生？”
“行了，毕竟还有一个机会，”玄通道，“我可不想再吵起来。这样我也要加油了。”
顷刻间，那大盘子中饺子减少的速度更快了些。看样子平时冷淡的玄离被莫寒山一激，倒也颇有斗志了。
“啪”！三双筷子同时伸向两个饺子。
“哦呀，这可怎么办？”玄通自言自语道，“虽然我很愿意给两个属下分了的，可是我自己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猜拳吧，”莫寒山早已酒足饭饱，倚靠着椅子，“我来做裁判。”
“好啊，我就喜欢这样爽快的。”克林斯顿道。同时一旁的玄离表示赞同。
“好，那么，石头、剪子、布——”莫寒山也来了兴致，向前凑了凑。
“总裁你输了！”克林斯顿大笑着道，那是两把剪刀，一个布的手势。
“啊，看样子只能遗憾了。”玄通道，有些遗憾地，“那么你们两个，谁会是幸运儿？”
“你们先停一停，”莫寒山道，“先商量好谁吃哪个，师兄我们来下个注，输的人自罚一杯酒，如何？我赌克林斯顿。”
“我接受。那我就站在玄离这边。”玄通道，“我觉得玄离还不至于运气那么差。”
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两位杀手先生将自己挑选好的饺子一口吃下，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幸运儿，会是谁呢？
这目光让玄离都有些不好意思，他有意退避着，突然感觉嚼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他一惊，难道是自己？
突然，坐在身边的莫寒山兴奋地鼓起掌来。“看吧，我赢了！”
玄离抬起头，看见克林斯顿手上拿着的那个硬币，一时有些惊诧。“不会吧？……我看刚刚玄离似乎也嚼到了什么东西，难道他们多放了一个？”玄通道。
玄离有些吃惊地将那个东西从嘴里拿出来，真是不幸，居然是一小块碎骨头，难怪他觉得咯牙。
众人都大笑起来。玄通笑着，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道：“好吧，我喝就是了。”
望着痛饮的玄通，众人身边忽然传来钟声。一分不差，正好是十二声。
霎时间，百响齐鸣，天空再次被烟火映亮，如同白昼。夜空中落下的烟火的余热，如同流星雨一般，划破了昏黑的天际。整片夜色笼罩的大地如同迎来了黎明一般，却比黎明绝美了不知多少倍。
“新年快乐，大家。”
痛饮罢，玄通擦拭了嘴角边的酒，道。他站在万千烟火中，身后迎接的，如同是一片黎明。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2018年2月1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