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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海皇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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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一望无际,远看蓝得像一块巨大蓝宝石,清朗内敛,把所有的锋芒都藏在镜面之下。天是蓝的,高空万里,云朵一团接着一团,仿佛构筑了一个藏着亭台楼阁的东方仙境。海天无缝连接,清爽逼人,只有海风穿梭,吹得维纳斯号的巨大风帆哗啦啦的做响。海风的力量,维纳斯号扬帆饱满,快速离开了石头城。这一天一夜的时间,能看到的景色只有海与天。
维纳斯号是一条小型的客船,有着海维顿家族的清天红日银月印记。这条客船随着洋流海风,从伊里的白海豚湾出发,经过石头城,南下,西渡跨越西海,穿过被叫做死亡之地的角湾,顺着角湾的洋流转向阿赛,一直到最北边的冰封之地。这条航线也是最快到达阿赛王国的。
平常的客船或者货船都绕开角湾,驶向北面,走北越的七大国,再从北下阿赛。角湾,位于伊里和阿赛的地理板图分界线之上,两国相挣多年无结果,最终成了七大海的海贼的聚集之地。
不过,据说打着海维顿家族旗号的船只都能安全通过死亡之湾。
海贼也惧怕海维顿家族。
这条客船很好,行驶起来平稳如平地,看到船边的浪花滚滚,但是感觉不到脚下的波动,只有迎面而来清爽的海风。
船舱的上层甲板摆着高大的太阳伞,伞下有镶着软包的椅子,小桌子上面放着茶点。海微·海维顿贵妇人一样坐在椅子上,漂亮的脸蛋非常专注的看向旁边。罗卡·兰瑟在她的旁边坐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中将说:我爱你,你爱我吗?小姐说:我——人家多不好意思,你怎么可以那么直接?中将说:我们坐在这里显摆就是让人看着羡慕嫉妒恨的。小姐说:我晚上被人谋杀怎么办?中将说:要我晚上保护你吗?小姐说:你守夜我心疼。中将说:你让我能够看着你入睡,不要说守夜,死都心甘情——”
“不要随意配音!”我把眼睛斜向旁边,“我就不明白,你一落马店的小掌柜,怎么也能跟着大部队跑出来?”
夏尔捂着他触目惊心的口红大嘴巴,呵呵呵的笑:“好酸好酸啊!”
“……”
“嫉妒吗?”
“……”
“羡慕,恨!”
我举起拳头对着他的脸。
夏尔立刻捂住脸:“说好咯,不许打脸!”
我瞪大眼睛说:“你不觉得你的脸特衰吗?让人手痒!”
“我原谅你,你是嫉妒我美貌而已。”夏尔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挑了挑眉毛,笑了笑,“小姑娘不要只顾着同我打情骂俏,那边都快要谈婚论嫁咯!”
此时,他们不知道谈到哪里的天气,罗卡·兰瑟突然嘴角动了动,奇迹般扯出一个自然的笑容,海微·海维顿全身上下都在微笑,花枝乱颤的,香气袭人。
罗卡那张脸不是玉石做的吗?
原来他也会笑!
海微·海维顿特意在大庭广众之下靠着罗卡·兰瑟身边,大概是告诉所有人,他们如此天作之合。
罗卡走到哪里,她就出现在在哪里。
两个人朝夕相对,我看在眼里,觉得越来越不好。
海维顿家比兰瑟家强几百倍,海微·海维顿有心招郎入舍,罗卡一旦做了她家姑爷,不就是要抛弃兰瑟家!
兰瑟庄园就只有我姓兰瑟!
我可不想当女公爵,以后天天对着花花草草猫猫狗狗!
海微·海维顿是个野心勃勃而且麻烦的女人,她就像殖民主义者一样,在罗卡的身边插满殖民地的胜利旗帜。
我提着裙子,走着快步,穿过围着甲板周围的四个壮汉保镖,躲过那个黑女奴,扑到小桌子上面,拿过海微手中的那一块微红色的糕点:“有好吃的,怎么不叫我!”
榛子味道的甜糕,微甜,入口就化,冰爽冰爽的。
我爱吃糕点,吃过伊丽莎白做的几百款糕点。但是,比起这个,伊丽莎白得扔!
海微·海维顿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她正要把糕点递给罗卡的手也悬在半空。
罗卡神态自若,只是皱了一下眉。
我用手肘推了推罗卡,让他挪开,一屁股霸占了他的座位:“你这个不吃了吗,绿色的,是香草味的吗?我还想吃香草味的。”
罗卡站起来:“你喜欢就吃吧。”
我特善解人意的说:“我就知道你不爱吃这个。”
“好吧,你们吃。”罗卡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就走下去了。
海微那想要一手拍死我的神情,特别美:“我们吃饭,你过来,我们散步,你也过来,我们说正经事,你也还过来。艾洛·兰瑟,你是一只赶不走,拍不死的苍蝇吗?”
我笑:“我是人见人爱的小蜜蜂!”
我看着,吃着,糕点特别透心凉。
这几天,海维顿家的好东西都进了我的肚子。
海微·海维顿不是吃素的:“你以为你这个当妹妹的可以阻挡当哥哥的谈情说爱吗?听说你只是兰瑟家的养女,被亲生父母丢弃的女孩,兰瑟家可怜你才养着,同拣一条可怜兮兮的拉布拉多回来养没有区别!我可是海维顿家族的当家老爷的亲生长女。你怎么阻挡我?我可以轻易让一个不知道出处的养女无声无息消失在这吃人的大海上。”
这是严重的威胁,把我的底儿都掀了出来。
海微笑起来甜甜的,花儿一样艳丽,但就比较恶毒。
我捧着我的小脸,叫:“我好怕哦,我好怕哦!”
海微·海维顿满意的点头说:“只要你不阻碍我同罗卡,我可以让你平安回到家。”
“谢谢你的点心,好好吃。”我拍拍衣服,抬头挺胸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礼貌的笑了笑,“对了,我忘记了告诉你,兰瑟庄园没有养拉布拉多那种小狗狗,我父亲喜欢养凶猛好斗的高加索犬,还有那种能够吃人的藏獒。”
制造恋情我不懂,但是要破坏一段刚从石头缝隙里萌芽的小感情,比掐死一棵狗尾巴草还要容易!
罗卡在望台上拿着望远镜筒,看着远方海面,好像有值得他注意的东西出现。我气冲冲的走到他旁边。对着海微我能够不生气,但是对着罗卡·兰瑟,我莫名看不顺眼!
怎么看都不顺眼!
憋了一肚子的气,应该要撒出来!
罗卡·兰瑟没有找到我父亲之前,他都要听我的!
我说:“你是不是打算更换你的名字吧?”
罗卡不明白:“换什么?”
我说:“罗卡·海维顿!”
罗卡放下望远镜筒,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吃坏脑子了?”然后继续看望远镜筒。
他不在意的姿态,让我的一口生气哽在喉咙:“你不想叫做罗卡·海维顿,就离海维顿家的女人远一点!”
“小姑娘不要生气,听说生气伤肝。”夏尔鬼一样的在我旁边冒出来,“肝气不足,郁结心血,折损容颜,最最最要不得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海维顿家的男人,也离我远一点!”
“我叫夏尔,不叫海维顿。”
“海维顿家的奴才,更加要站远一点!”
“我伤心啊!明明是你的朋友!”
“你,海维顿家的走狗!”
“小姑娘说话好粗鲁。”
“我是淑女,走狗滚开!”
夏尔把胳膊手脚脸都用纱布包了起来。
正午的太阳,热辣辣的,把皮儿都要烤熟。
我扯着夏尔的纱:“我当你是朋友!你给一块纱我。”
他死活不肯。
“你们打闹就滚一边去!”罗卡·兰瑟不耐烦的说。
午后太阳把船都热得奄奄一息,海面上波光粼粼。
我吃饱肚子,坐在阴凉的地方,无聊得要死,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夏尔:“你家海维顿的大老爷被海贼绑架,然后被某国海军中将救了。这事一直让人叨念到差点以身相许。这故事,说给我听听。”
夏尔瞌睡得都快要流口水。
我伸脚把他踢醒。
夏尔眼睛朦胧,叨叨念了一番。
他说:“三年前吧。听说是三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一个自由自在的花儿少年,没有来到海维顿家。海微小姐的亲爹老爷带着一船货,走着今天这一路线,回去灰伦谷。还没有到角湾就遇到海贼。海贼上来就杀人,把老爷,船,货都劫了。他们要巨额赎金,但是海维顿家不给赎金。”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给赎金,是赎金太多?不可能,海维顿那么富有,金山银山都给得起。”
“这你就不懂。海维顿传统都是不给赎金的。不管是谁被绑架,要杀要剐随意,自生自灭,就是不会给赎金。就是这样狠,海维顿家就没有人被绑架。因为绑架得不到一点好处的,谁干!否则海维顿子孙昌茂,付赎金就忙不过来。”
我懂了。
这家族存在千年,果真有一套处世法则。
夏尔继续说:“刚好你们的海军端了那个海贼窝,把海贼全部处死,收缴了海贼的财物武器,从粪坑里把一个活人带了出来。那个人就是神奇的海维顿老爷,居然能在海贼窝里活了两个月。”
我听着神奇:“他靠什么活?”
夏尔呵呵呵笑,说:“谁知道,没有人敢问老爷。海维顿家的船拉着旗子走西海,不受海贼侵犯,传说是因为海维顿家有着一份海皇契约的。海皇契约是什么,我也没有见过。但是,给面子海维顿家族的海贼还是有很多。”
我看看亮眼的天边有一团聚集起来的黑色乌云,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会不会还有海贼,是不给面子海维顿的?”
夏尔摸摸额头说:“最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