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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南楼女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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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小心哦!你会死的哦!”镜子里面那张封铃的脸甜甜地笑,天真无邪,似乎她说出的话如此无害而单纯。
杜雨洁有一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封铃。两个已经走了的朋友,对于笛子,她有难过;而封铃,她却是说不出的困惑与迷茫。封铃是她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帮助了她,却最终被双面女鬼害得丢了性命。在封铃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杜雨洁皱着眉头,想不明白。
凝神再看镜子里的封铃,她全身蒙着一层淡淡幽秘的红色光雾,双手搂着杜雨洁的脖子,似乎是挂在上面。镜子外的杜雨洁感觉有点冷,潮意缓缓袭向身上:“你究竟想怎样?”
那诡异的封铃摇摇头,并不作声,伸手轻轻抚摸着另一个杜雨洁,盈盈地笑得灿烂,可越是这样,越让杜雨洁觉得浑身不舒服。杜雨洁记得在梦中,她见过这样的封铃……可是当时她并不是这样的!她还应该是那个活泼天真从来不懂世事的封铃啊!
“到最后,你们都会来陪我的。都会来的。”封铃低咛着。
“封铃,你想说什么?”
“要小心哦,会死的哦!”封铃没有回答问题,只是简单地重复着。她低下头,顽皮地掩嘴笑,接着又伸出手抚摸镜子里那张杜雨洁的脸,一下一下轻轻地摸着,——好像那是一块温柔的玉石,她如此得喜欢。
“封铃,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你?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啊!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帮助我。我迷惑时,我开心时,你都会把我当做小妹妹一样来对待。你对我好,我才会那么努力啊。”绕着镜子里面杜雨洁的脸,封铃慢慢地把头移到另一侧,这让外面的杜雨洁好像也感觉到了那种触觉,“你一定要好好的哦!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你到底怎么了?你想告诉我什么?”杜雨洁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大声喊叫。这根本就不像是封铃会说的话!那张毫无哀怨的脸,轻快活泼地笑着。杜雨洁拼命地对着封铃喊着,后面就是门,她推开就可以离开,可是她想要问清楚到底怎么了?
“真讨厌,什么都知道,还要问我!”封铃竟然板了板,嗔怒似地皱起了眉头。她那张秀气轻灵的脸上闪烁出一丝煞气,让杜雨洁暗暗心惊。但是紧接着封铃便又变回了那张自在的脸,她笑着,不合氛围地笑。
“封铃,你怎么了啊?”杜雨洁几乎就要哭了。
封铃摇摇头:“我怎么敢不开心呢?”
她竟然用了“敢”?杜雨洁目瞪口呆地看着封铃那红色的身子缓缓地融入了镜子中杜雨洁的身体;她越是进入,镜子外面的杜雨洁越觉得寒冷。虽然越来越融入,但封铃的上半身还在外面,她依然摸着那张杜雨洁的脸,然后是摸嘴唇,耳朵,下巴,然后是脖子。
“封铃,你干嘛?”杜雨洁觉得喘不过气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放手啊!放手!”原本那种对于封铃的探询之意一下子被恐惧代替。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到了身上沉甸甸的分量,还有脖子上的窒息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似乎是封铃一下子变成了实体!真真正正地挂在她的身上!怎么会这样?封铃,不可能是封铃!杜雨洁几乎都要站不稳了。她傻傻地看着镜子里的景象,觉得封铃真的在掐自己的脖子,只是自己看不见那个挂在自己身上的封铃而已。封铃怎么可能害她?杜雨洁的脑袋混乱一片。
封铃缓缓地说着,像是宣布着什么死亡判决书:“你怎么知道我是封铃的呢?封铃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封铃的存在了呀!”她顽皮的口气闪烁着阴森。
那个诡异的封铃现在正紧紧地掐着杜雨洁的脖子,脸上混杂着痛苦和仇恨。虽然杜雨洁看不见,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寒而栗。杜雨洁要哭了,为什么她掐的是镜子里的杜雨洁,外面的这个真实的人也能感觉到了窒息感,好难受!血液在体内疯狂地乱冲,身体好像要爆炸了一样,这就是窒息的感觉吗?
“啊,放手!”杜雨洁挣扎着,慢慢地她爬起来,努力不去听那声音,努力不去看那人影。
她对于封铃是内疚的,可是不代表会心甘情愿被一个冒充封铃的怪物纠缠害死。这一定是假象,这一定不是封铃;而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鬼怪。这个鬼一定是想利用她的心来做替身。在威廉还在她身边的时候,曾经告诉她:冤死的鬼怪会因为过强烈的怨气而被束缚在死亡的地方成为地缚灵,他们会一直寻找替身来感受自己死亡的过程。
她要离开这里!从这个门出去,就能重回天日!杜雨洁努力让自己的神志保持清醒:鬼怪是没有办法直接伤害到人的!它们不是使人迷惑,就是附着在其他物件上来影响人!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门就在身后是件幸运的事情。
只需要一点点距离了,一点点的距离。门缝隙中原本没有温度的光似乎在传递着一种信念: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杜雨洁几乎跪在地上,慢慢地移动着,感觉自己拖着另一个人,好重,好重,重得沉受不起,就要放弃了!
“你想要离开吗?”封铃问着。
杜雨洁不回答,似乎是遇到了那种喊名字就会失去性命的怪物,仍然继续移动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是猜到了杜雨洁要干什么,封铃为她准备了一些余兴节目。就在杜雨洁努力着的时候,却发现血从头顶上滴落,渐渐地面颊上也是湿漉漉的。见到这种情况,杜雨洁着急地摸了摸,却发现只是水,——幻觉,都是幻觉!
封铃的笑声传来,激起了杜雨洁身上的鸡皮疙瘩。她就是要让杜雨洁害怕,让她厌恶,让她受不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吗?杜雨洁猛然有种就要被放弃的感觉,就要死了的感觉……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脆弱,这么胆小。是自己变得越来越柔弱了吧?是还不习惯威廉在身边保护自己的感觉吧?
可是我不要死啊!我不要,对这个世界还有无限的期望!不能在这里被一个小小地缚灵弄死!杜雨洁悲鸣似地在默念:她从心底里面向死去的笛子保证过的,她要好好地活着的!她是不能放弃的!
终于那门被推开了!更确切地说是被人撞开的。
“啊呀,你小心点呀!”门口突入而来的尖锐声音把杜雨洁惊得吓了一跳。那人似乎也没有意识到会看到一个人躲在门后面。人的嗓音让杜雨洁身上的寒意消退了不少,有种谢天谢地的欢呼。
那声音如同机关枪似地在继续:“把门关起来干吗?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敲那么长时间的门,耳朵聋掉啦!”说话的那是个漂亮的女生,小巧玲珑的个子,穿着条黑色T恤外加一条格子裙,——这似乎不是秋天该有的打扮,莫非这就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女孩子注意到杜雨洁目不转睛地看她,也瞪了回来,那双眼睛很大、很漂亮。
“啊,没什么。”杜雨洁摇了摇头,笑了。虽然女孩的语气里面充满了怒气,但她依然觉得像是天使的声音。方才阴冷的湿气消失殆尽,没有黏着在墙壁上的蜘蛛网,没有阴沉沉的角落,也没有闪烁的节能灯……
“还有,你干吗坐在地上?”女孩叉着腰斜着眼看杜雨洁,觉得这个姐姐很奇怪。
“对不起!我摔了一跤。”杜雨洁慌乱地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大衣完全被自己弄落在地上,脏兮兮的。她其实没有必要说对不起的,只是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捡起来衣服,自顾自地嘿嘿笑,用来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这位阿姨,你真搞笑!”
杜雨洁傻傻站到一边:“阿姨?”这个女孩子是不是叫错人了?当时虽然杜雨洁这么想,但却没有反驳,——其实她平时没有那么迟钝木讷的,不过刚刚经历了一次骇人的,脑筋有点转换不过来。
“让让,我要用卫生间!阿姨!”女孩子加重了口气,甩出白眼,霸道地推开杜雨洁,挤了过去。
她的确是在叫我阿姨?杜雨洁这才反应过来,她差点叫出来:阿姨!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要说起来自己也只不过大二的女生,怎么会被一个看起来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女孩子叫作“阿姨”?
杜雨洁哭笑不得,转身去看那女孩子接下来的动作。那霸道的小姑娘走到洗涤池前,根本不管杜雨洁是不是走了,只是打开水便擦洗起了自己的衣服,——原来她的衣服也被弄脏了。
想起刚才自己也是到这里做这样一件事情的,杜雨洁不由又有些寒冷。眼看女孩子好好地站在水斗前擦衣服,似乎没有什么危险,杜雨洁决定先去找路家云,免得让他等得着急:话说,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这个时候还没有下课,南楼教室里的学生老师们还在继续他们的课堂。走廊里没人,静悄悄的。杜雨洁冲了出去,几乎是用跑的来到饮食广场,刚才吃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杜雨洁望刚才的老地方看,路家云还在那里,就是似乎脸色不太好,——难道他是因为等的时间太长,所以不高兴了?杜雨洁没有带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不过照刚才那些人上课的情况应该没有超过一节课的时间。
这时候的杜雨洁看到路家云,觉得就好像重获新生一样。
“怎么这么迟?”路家云发话问。杜雨洁淡淡地笑,便把卫生间里面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他。“封铃吗?”路家云听完愣了愣。封铃死时,他当时也看着的,既然不可能是活人,难道是封铃的魂灵回来找杜雨洁?可是她们是好朋友,又怎么可能害杜雨洁呢?
“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情?”杜雨洁试探地问道。其实路家云可能想到的,她也想得到。但是人一旦有了什么困惑,还是希望能够从别人的嘴巴里面得到一个答复,——最好是好的,最好是积极的,最好是可以令自我安慰的。这个时候,杜雨洁就是这个心情:路家云一向是很乐观的类型,他应该会给自己一个好的答案吧?
谁知道路家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在想了想之后慢慢说道:“我倒是有听说南楼某间厕所死过一个女生。夜里晚自习的人路过的时候,没人的卫生间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和女人的对话,似乎是女人在向那个男的求饶。”
又是一个传闻一样的故事,杜雨洁不太明白路家云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她有些沮丧地问:“和封铃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路家云伸手理了理桌子,说道:“究竟有没有声音传出来,我不知道。不过那件案子是真的发生过的,大概就在两三年前,——我们还没有进这个学校的时候。我不太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说你见到的会不会是那个在那个厕所里死掉的女人?”杜雨洁不说话,静静地看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路家云顿了顿:“是听我一个学长说的。好象有个老师□□了自己的学生,还肚子里有了孩子,结果……”路家云没有说下去,估计杜雨洁也猜得出来那个结果:就如一些伦理剧情里面所演的那样,那个禽兽老师必定为了掩盖真相而逼女生打掉孩子,结果女生不肯,最后在争斗中,那个老师掐死了自己的学生。
“我也经历过那件双面女鬼的事情,我也不想说那些卫生间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到底是不是真的。鬼怪都是些奇怪的东西,有没有可能它们就是看中了你的弱点来袭击你,——但那一定不是封铃的魂魄来找你:她是你的朋友。你要相信你的朋友!”
路家云见杜雨洁一直不接口,只好接着:“因为上次的事情,你身上缠绕的阴气一直很重。威廉的伯父不是也这么说,让你多求点护身符什么的挂在身上来挡掉一些阴气。你都不听!”
杜雨洁沉默了一会儿,心知路家云说的是对的:“呵呵。大概是吧。”路家云的话可以解释一些事情,但是杜雨洁的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安静了许久,杜雨洁终于理清楚了自己的想法:原来之前自己就想到有这种可能性,但没料到在路家云口中得到了验证之后。之所以会突然觉得不好受,仿佛是往水里面掺入了一滴油那样如何都无法让某个想法消失在脑海里面:原来自己怀疑过封铃……
作为杜雨洁的朋友,就算为了帮助她而失掉性命,却在死后还要被自己的怀疑!想起封铃那张紧闭双眼的苍白脸颊,杜雨洁的心难受得要命。
或许是自己的危机意识过于敏感了?杜雨洁不自觉地轻轻苦笑了笑,不想再去追究什么。她不是一次两次被魔障蒙蔽了眼睛,这些可恶的鬼怪,是不是又想通过自己来解决自己的冤情?看来以后要离南楼的那件卫生间远一点。
这么想着,杜雨洁突然挂念起刚才路家云的表情,问道:“倒是你,怎么从刚才就一脸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