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之战》顾知远

49、步步为营

　　进入电台后的行动十分顺利，出人意料没有遇到一个丧尸，连本应该在电台的神甫都没有见到半个。

　　两个人很快便找到地下缆车的入口。

　　缆车在幽暗的地底行进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最终缓缓停了下来。

　　塞利和覃昭走出了车厢，踏上站台，沿着平台向上走，一扇禁闭的沉重钢铁大门将地下秘密基地的入口封死。

　　“蜜蜂无疑是世界上最高明的建筑家之一。秘密基地是使用最少的材料所能够制作出来的尽可能宽敞的空间。由六角形排列出来的结构，非常坚固，飞机的羽翼以及人造卫星的机壁的设计师都应该向它缴纳学费。”

　　塞利从口袋中摸出了手机，手指在界面迅速地点击着，地下秘密基地的那层层向下的结构图很快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可以看出，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最顶端。

　　“所以？”

　　覃昭不动声色地开口，她注视着塞利的动作。

　　“道尔先生有何意见？”

　　Shit！

　　正在和奥得罗联网的塞利表情有一刹那的僵硬。

　　他果然最讨厌这个和奥得罗那死胖子一模一样的阴谋家！

　　——这种无时不刻都在踩人痛脚的混蛋。

　　向来和奥得罗不对付的塞利最讨厌的无疑是不得不按照那个死胖子的话行动，而唯一能够让他心塞的也无疑是被奥得罗压了一头偏偏还被人当面指出。

　　“让覃小姐接电话，夏利。”

　　就在塞利想要把手机重新扔回口袋里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不要误会，塞利的第一反应就是挂掉它。

　　然而并没有用。

　　滑到挂断键后，电话依旧违反常理地打了过来。

　　——显然奥得罗先生对自己幼弟的性子格外地了解。

　　从电话那头响起了奥得罗那缓慢平静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一点儿也不为幼弟的任性举动所困扰。

　　覃昭从塞利手中取走了电话。

　　“考虑好了？道尔先生。”

　　她唇边带上了浅浅微笑——完全符合礼仪却看不出一丝笑意的那种，声音里同样听不出半点儿意外一类的情绪。

　　——似乎早就预料到奥得罗会联系上她。

　　“覃小姐。”

　　电话另外一头沉默了片刻。许久才缓缓开口，起伏平缓声调优美的公学标准音丝滑有如大提琴。

　　“妄图在刀剑上舞蹈不是明智之举。”

　　哪怕隔着电话，奥得罗话语间透露出来的那种无形的威胁也足够让人浑身僵硬。

　　“小道尔已经开始破解大门，再过两分钟我们将进入秘密基地。”

　　覃昭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匕首，被她提到的咨询侦探正站在大门前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动不动。

　　他冷着一张脸，看着覃昭的目光仿佛恨不得把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扔到中东被炸弹炸死。

　　——见鬼的小道尔先生！！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改掉那个愚蠢的称呼？！

　　不过不知道为何，他并没有揭穿覃昭的谎言。

　　——也许是日常坑兄长？

　　而远在大西洋的道尔先生听到覃昭提起塞利的时候只觉得牙根开始隐隐作痛。

　　“两个小时。”

　　最后，奥得罗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他脸上牵起一抹格外完美也格外虚伪的微笑，对着电话声音低沉地开口。

　　“请务必监视好我那愚蠢得无药可救的弟弟。”

　　“奥得罗你的牙医又换了？”不知何时走到覃昭身边地塞利脸色一黑，毫不留情地直踩奥得罗痛脚。

　　他伸手要去拿手机，准备和奥得罗怼上一怼。

　　“合作愉快。”

　　覃昭在他之前对电话那边道，随即挂断了电话。

　　塞利的怼人计划落了个空，身上的气压立刻低了下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覃昭，大提琴般的嗓音里带上了难以忽略的恶意:“正在破解大门？我们热衷于玩弄火焰的东方神秘小姐可以对着大门喊一声‘芝麻开门’，也许喊上两分钟它就开了？”

　　覃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算是闹脾气？

　　还真是幼稚得有那么一点儿……可爱。

　　“您该不会以为……”覃昭放缓了语调，拉长了尾音，她走向钢铁大门。

　　“开门的方式——”

　　修长略显苍白的手放到了门上。

　　“——只有一种？”

　　冰蓝色的光芒大作，刹那间将整个地下照得一片通明。钢铁大门发出刺耳的声音，下一刻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隆之声，簌簌的灰尘劈头盖脸地落下，整个地面为之一阵震动。

　　完全没有想到覃昭会来这么一手的塞利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摔倒，也亏得他身手不错，到底稳住了身形。

　　但被灰尘劈头盖脸地落了一身还是逃不了的。

　　“你是故意的！！”

　　被灰尘呛得连连咳嗽，塞利咬牙切齿地看着站在大门前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黑发女人。

　　“需要借你手帕吗？小道尔先生。”覃昭笑容真诚，温和得一塌糊涂。

　　——她这是在报复吧？是吧？

　　刚刚用不破解大门来威胁覃昭，转眼就被灰尘糊了一身的塞利面无表情，将黑名单上这个女人的名字拉到了奥得罗之上。

　　“为了防止您成为某些饥肠辘辘的先生或女士们的盘中餐。”覃昭无视塞利那危险的目光，踏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到了他身边。

　　冰蓝色的立方体出现在了她手中。

　　而通道里，地下秘密基地中，在还没散尽的灰尘中模模糊糊已经出现了许多摇摇晃晃的人影。

　　塞利瞬间明白过来了。

　　——她根本就没有打算从正常的通道走下去！

　　覃昭的手搭在了塞利肩膀上，刺眼的蓝光再次掠过。

　　“我们还是先走为妙。”

　　众多被巨大声响吸引过来的丧尸聚集在空无一人的秘密基地入口，后半句话姗姗来迟地落下。

　　一个小时后，好不容易赶到入口的雇佣兵小队面色苍白地坐在车厢里看着挤在站台上的数十只丧尸不敢动弹。

　　不是说地下秘密基地只有几百人吗？还分布在各层，怎么现在几乎全部集中在这里了？！

　　这不是坑人吗？！

　　就在另外几支怀着秘密任务在身的小队被距集在入口处的众多丧尸坑得满脸血，进退两难的时候，地下的主机房。

　　全息投影形成的人工智能看着突然间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主机房里的灯光全部亮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这个投影出来的人工智能似乎比威廉手上的那个更加高级，电流的蓝光组成了一个十三岁小女孩的模样。

　　她眼神冰冷。

　　“是你们打开了大门？你们做错了事情，你们会死在这里。”

　　对于这个投影出来的人工智能的威胁，塞利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毛，他飞快地扫了眼女孩投影，嘴角一咧，露出了一个向上翘到耳根的塞利式假笑。

　　看到塞利这个笑容，覃昭微微扬了扬唇角——看来这位语不惊死人不罢休的道尔家族天才又打算做点儿什么了。

　　“人工智能？一位企图拯救自己孩子命运的父亲无可奈何之下保留的数据——没错，这是你的基本数据。让我们看看那位‘天才横溢’的父亲是谁？啊那位花花公子威廉先生的父亲。”

　　“对抗那些顽固且疯狂的家族老古董，结果却使自己心爱的妻子被无情杀害。——哈，又是一起家族悲剧。所以他复制走了你的一部分代码并将它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在眼中突然飞快掠过无数数据流的时候，塞利露出灿烂的笑容，报出了那个名字。

　　“詹姆斯·怀特——为了拯救妻子而不顾一切的怀特家主。真滑稽，能够将活人作为试验品的他居然还是为令人敬佩的痴情丈夫。”

　　塞利加重了“令人敬佩”几个字，声音说不出的嘲讽。

　　“不过看起来他似乎没有想到这只是为了纪念妻子所以制造出来的附属产品居然会变成整个怀特元老院的中枢之一。如今更是以此来对付他情感复杂的儿子。“

　　激光通道被关闭，隔着数层楼，防护措施被有计划地关闭，巨大的爬行感染者缓缓地接近主机房。

　　提着匕首一直任由塞利发表他的演绎的覃昭轻轻偏了偏头。

　　塞利的演绎并没有停止。

　　他绕着柱子大踏步地走着，眼睛亮得出其，却不是平时被有意识的案件刺激得兴奋起来的亮，而是一种格外冰冷的光芒。

　　锋锐得可怕。

　　“他们对你下了什么样的命令？显然，那些人要求你不得伤害怀特家族的成员。但你却将秘密基地里的全部人员都杀死了。为什么？你在防止病毒流出。”

　　塞利的语速越来越急。

　　覃昭注视着一言不发的红皇后手中的匕首缓缓斜握。

　　“这与不得伤害怀特家族的成员相矛盾，作为人工智能你不可能违背核心命令——”塞利的语速飞快，他双手插/进口袋中，猛地停下了脚步。

　　“你还有更高的命令——”

　　已经到达主机房周围的爬行感染者缓缓地爬行，隐藏在暗处的通道无声无息地撤下了防护。

　　“保护人类！”

　　塞利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伴随他的话音落下，从主机房的是个不同角落，几道巨大狰狞的影子腾跃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