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之战》顾知远

114、平权法案

　　等到斯托克察觉到不对让空间超能力者传送过去时已经晚了，伊莉莎尔的力量彻底暴走，庞大得令人恐惧的空间乱流盘卷成柱冲出大气层。

　　覃昭那天说过的话尤然在耳——

　　“没有万无一失的防御。”

　　“掌握空间能力的存在在宇宙并不少。单就撒旦而言，便可以建立起空间通道直达地球。他们所欠缺不过是在地球上的一个呼应点。艾迪先生真的认为单凭短短数月的排查就可以毁掉一千年来外星在地球的所有安排吗？再者——”

　　“贵国与超能力者的矛盾可是近乎到了两虎相斗必有一伤的地步。”

　　斯托克闭上眼，仿佛又看到那一刻说话的黑发女人眼底挥之不去的讥讽和冷意。

　　她说对了。

　　超能力者与普通人之间的仇恨由来已久，这些仇恨一旦被有心人巧妙利用便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一千年来是这样。
　　眼下仍然是这样。

　　很快地，斯托克冷静下来，他开始试图控制明显有异的伊莉莎尔。

　　精神力刚刚接触上伊莉莎尔的意识，斯托克就察觉到了从另外一边传送过来的另外一股强大邪恶的力量。

　　骤然间的危机感令斯托克警觉地准备收回精神力，然而就在这时从伊莉莎尔那边传送过来的痛苦却令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听到伊莉莎尔仿佛发自灵魂深处的绝望悲鸣。

　　——他们做错了什么？
　　——他们为什么需要苦苦挣扎才能活着？

　　一瞬间伊莉莎尔的彷徨恐惧愤怒还有无尽的悲凉被无限地放大，席卷了他的意识。

　　斯托克脸色发白，垂在身边的另外一只手下意识地握紧，青筋尽显。几乎是同一时间，伊莉莎尔的记忆也唤起了他曾经有过的彷徨。

　　不能再继续下去。

　　斯托克清楚地意识到，他一咬牙开始中断感应。

　　“救……救我，教授，救救我。”

　　就在他将要中断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

　　“救救我……”

　　斯托克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那是伊莉莎尔的声音，在尖锐的悲伤之后只剩下那颤抖微弱的声音，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向他求助。

　　连接没有中断，斯托克咬紧牙缓缓地试图搜索伊莉莎尔自我意识存在的地方。

　　也就是在这是，一道飘忽阴冷的声音陡然响起，仿佛有人在耳边窃窃私语——

　　“听啊，她在向你求助。不过你以为是谁将她逼到这个地步？是你，一个虚伪的空想者。”
　　“你要她相信超能力者可以和普通人和解，要她和你一起实现那连你也觉得渺茫的理想——一个天真的幻想。”
　　“她受到的质疑，是你给的。”
　　“她感受到的绝望，是你给的。”
　　“你现在倒要来拯救她？真是虚伪啊。”

　　伴随着这个声音，伊莉莎尔救下普通人却反过来被指责的一幕幕浮现出来。

　　斯托克的手指逐渐发白。

　　“三流的小把戏可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混乱的意识空间中，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仿佛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

　　下一刻，斯托克猛地睁开了眼。

　　“清醒了？”

　　覃昭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插/在口袋里。见他睁开眼，她方才收回了手。

　　斯托克抬眼看向伊莉莎尔的方向，光束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且隐隐地似乎已经在了崩溃的边缘。

　　斯托克到底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超能力者之一，尽管还有几分恍惚，他还是很快地冷静了下来。

　　经过方才这短暂的交锋，斯托克对影响了伊莉莎尔的存在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对方应该是一位同样擅长精神方面力量的法师。

　　“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覃昭抬手看着那束光柱，唇边带着和平日没有差别的弧度，声音平缓让人无法分辨她到底是什么情绪。

　　“我们得立刻阻止她。”

　　NSA特别行动小组成员赶来速度最快的是威廉，威廉皱着眉头看着那束扭曲的光柱，以它为中心的整个小镇都被波及到了。

　　“让戴维斯和罗德里格斯一起删除全部相关影响，抹去伊莉莎尔在这里的痕迹。”
　　覃昭没有对威廉的话发表意见，她平静地下令，从口袋中抽出了手，宇宙魔方被她握在掌心。

　　威廉皱了皱眉头，显然十分反感她的这一做法。

　　——典型的政客式做法。

　　覃昭没有看他，径自朝扭曲得没人敢轻易接近的光柱走去。她冷冷地扔下一句话:

　　“这是战争。”

　　威廉沉默片刻，开口喊了一声戴维斯。

　　斯托克微微垂下眼，心情复杂，却同样没有反对覃昭的话。

　　就跟之前政府想要研究超能力者一样，平权法案迟迟不见影子。利用超能力者进行的非人道主义实验都被当权者隐瞒，至始至终不会出现在公众眼中。

　　而如今大战将至，超能力者是至关重要的一支战力，那么在这种时候，哪怕伊莉莎尔的力量暴走整个小镇毁之一炬也会被悄无声息地抹去。

　　普通人只会知道，外星人已经对地球发起进攻，而永远没办法得知这些序幕下的筹划与阴冷。

　　斯托克罕见地觉得讥讽。

　　他垂着眼，想起曾经无数次超能力者战警们不得不为了不让政府抓住超能力者的把柄而小心翼翼地行事，面对普通人的指责哑口无言。

　　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一个不慎，他们的任何一个举动任何一个小失误都会成为攻击超能力者的把柄。

　　而如今……

　　斯托克嘴角牵出一丝苦笑。

　　《平权法案》刚刚宣布，不论是超能力者还是普通人，一旦违反法律伤害他人生命，都将接受审判。

　　而他们这些亲手推动法案实施的人，正将伊莉莎尔力量暴走毁掉整整一个小镇的事情抹去。

　　真可笑啊。

　　这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丑恶嘴脸。

　　所谓的平权法案，根本就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