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昭雪》田园先生

36、挑衅

　　白昭雪见他得意忘形，也不提前告诉自己这一出，伸出手指指着金亦飞正准备说他，谁知端仪忽然开口，“帝姬是客，入右席吧。”
　　白昭雪没想到这端仪会突然和自己搭话，就对着她的背影默默咽了口口水，立刻收回小手，不再对金亦飞说话。
　　金亦飞侥幸一笑，自己的祖母还是疼自己的。
　　他将满腹怨恨的白昭雪摁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下了。接着，三个皇兄与三位公主各自走上平台，入了宴。
　　同时入座的还有华冉。当然，白昭雪还不知道他就是华容长的父亲，若是知道了肯定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说起华容长，他并没有来参加宴会，不是因为他的官品低，先前金亦飞还特意让他入席，同他的父亲一起，正好与白昭雪见个面，谁知他却拒绝了，说自己寒疾发作，不想把晦气传给太子。
　　金亦飞顾及皇帝的面子没有说出来实情，也没再邀请他。于是，容长便在华府中养病。
　　这次宴会，反五品以上官员妃嫔都可参加，但是茹儿现在还是个答应，是庶妃，七品，没有资格参加这次宴请。
　　六月天气已经很暖和了，但忽然的天气骤冷，让原本就体寒的容长寒疾复发，现在，他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披着厚厚的披风，俊朗的脸上有些憔悴，他眼神忧郁，望着远方，看起来那么的清欲寡欢，从小他就这样，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不争名夺利，不勾心斗角，与他的父亲截然相反。
　　可能是他已经满足了这样的生活，清心寡欲了，只是，他现在显得太过孤独，没了茹儿在身边陪他，这样的容长有些让人同情。
　　“华弟，身子可好些了？”闻声，一位年过四十的教书先生于先生拿着扇子走来，很是关心华容长。
　　“谢哥哥挂念，愚弟好多了。”华容长看着来人，微微一笑。
　　“今日太子登基，听说还念了一篇颂德铭文，这铭文写的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是不知是谁能写出那么好的铭文。”于先生满是钦佩，却不知就是她的愚弟写的。
　　华容长谦逊一笑，并没有告诉他，以免祸从口出，于是另转话题，“哥哥，今日不用教学吗？”
　　“用，但是华弟身子不好，为兄不得来看看呀！”
　　两人就这样坐在一块聊了起来，在远处看着，好怪异，因为于先生都比华冉还大两岁，竟然以兄弟相称。
　　更怪异的还没出来，这于先生也擅长写词作赋，只是，他要脚踩沙，口含姜，鼻闻香，头戴竹帽，躲在屋子里才能写出来，这正应了那句话，“好文章都是被逼出来的！”
　　白昭雪莫名其妙被拉到这个聚集了各大人物的饭桌上，气氛很是尴尬，幸好及时上了人端来手帕，冷热各一块，又接着来了一拨人送来竹筷，而后开始奏乐，又陆续上来几十个侍女，为众人敬献白玉奶茶。
　　白昭雪偷偷看着其他人怎么做的，只敢闷声自学，只是这一幕竟让她想起了《红楼梦》里的桥段，自己就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林黛玉。
　　不多时，一盘盘美味佳肴就来到了众人面前。
　　白扒四宝、仿膳饽饽、凤凰趴窝、凤凰展翅、凤尾群翅、芙蓉大虾、宫保兔肉、桂花干贝、虎皮兔肉、鸡沾口蘑、金糕、金钱吐丝、金丝烧麦、金鱼鸭掌、咖喱菜花、栗子糕、莲子膳粥、琉璃珠玑、龙凤柔情、龙井竹荪、麻辣牛肉、炝玉龙片、肉末烧饼、三鲜瑶柱、酥卷佛手、糖醋鱼卷、桃仁鸡丁、网油鱼卷、香桃鸽蛋、熊猫品竹、鸭丝掐菜、燕窝四字菜、油焖鲜蘑、御扇豆黄、炸鸡葫芦、芝麻卷、抓炒鱼片，共三十七道，是为满汉全席第一席。
　　白昭雪故作镇定，这是她一辈子第一次吃满汉全席，没想到自己在一个异陆竟然能吃到中国的满汉全席！
　　看到这么一大桌子菜，昭雪忽然想起了她与白焰之前的对话，当时他说今年昭雪十五岁就上了十五道菜，她涨一岁就加一道菜，直到她百岁，自己当时还说太多了，只要十五道，没想到自己现在正在吃满汉全席，据说要吃好几天，那要吃多少道菜啊！
　　确实不错，满汉全席三天六宴，一共有三百零二道菜。
　　宫里的人吃着，宫外也没闲着，再一看，一路彩坊接连不断，连缀着彩墙、彩廊、演剧采台、歌台、灯坊、灯楼、灯廊、龙棚、灯棚无数，路径的寺观，也大设庆祝经坛。
　　明月殿里歌舞升平，灯火空明，几个冰弋舞姬在大殿中央跳着异域舞蹈。
　　白昭雪自顾自地吃着面前的东西，多少有些不自在，可能还是有些害怕端仪，还有自己竟然在皇室的家宴上吃饭，自己又成了什么固伦帝姬，她的小心脏一时半会还没适应过来，只求赶紧吃完饭回宫。
　　屋漏偏逢连夜雨，谁知慕洁竟放下筷子，看了看其他两个公主，又望了望白昭雪，忽然一笑，对着金亦飞说：“皇帝哥哥，慕洁自知无才，近日自学了一段舞，想献给皇帝哥哥。”
　　金亦飞见状，自是一笑，有人给他跳舞，他当然要接受了！“好，那就让皇兄看看慕洁公主的才艺。”
　　白昭雪也放下碗筷，有热闹看，她为何不看？
　　慕洁站起来，说要去先换衣服，接着看了一眼白昭雪就离开了。
　　白昭雪无缘无故地被盯，心里很是疑惑，忽然觉得有两束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她本能地转头，就看到平顺公主和天嘉公主都在看她，目光虽然没有恶意，但是让白昭雪好难受，真想离开这个地方，她们的目光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寒意，好像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慕洁换好衣服，额头上戴着金色流苏，淡蓝色面纱遮面，一身蓝色衣裙，手腕戴着一圈铃铛，腰肢纤细，身姿轻柔，光着脚丫，脚踝上也戴着金色流苏，从大殿后款款而来。
　　大臣们被这公主的装扮惊艳了，没想到公主已经出落的那么水灵。几个舞姬识趣地退下，乐鼓也停下来。
　　慕洁走到大殿中央，先是朝着金亦飞屈膝行礼，看到金亦飞点头便转身摆臂跳起舞来。
　　端仪抬眼看了看慕洁，不做任何表情，又低下头夹了一小块炒鱼片，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不急不慢地嚼着。
　　白昭雪只管欣赏着免费的舞蹈节目，觉得她跳的还不错呢，有模有样的。
　　金亦飞却扭头看了看白昭雪，接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想着，白昭雪真是不适合混社会，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欣赏慕洁的舞蹈。真是，长得越无碍，越是被伤害，眼睛越无害，越是会被害！
　　在座的各位都知晓下一轮就该白昭雪上了，这明摆着是慕洁争强好胜向白昭雪挑战，拿自己的绝活来给白昭雪这个刚御封的公主一个下马威，只是大人们只当是小孩子们耍性子，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也都没有说出来。
　　华冉也不敢有多么大的动静，只是看了几眼白昭雪，心里竟暗自对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起了好感，看着白昭雪的纯澈的眼睛，他忽然想起来了容长在家看书时的眼神，他总以为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容长那种眼神更单纯的了，没想到今天的这位御封的固伦帝姬竟也有一双类似星星的眼睛。
　　看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只有白昭雪自己不知道了。没过多久，乐鼓又停下来，慕洁最后转了一圈，像一朵雪儿绽放在大殿，美丽迷人。然后顺势单膝跪地，双手妩媚相交在脸旁。
　　众人纷纷鼓掌，安亲王边鼓掌边夸奖她，“慕洁公主果真是才貌双全啊！”
　　金亦飞也满意一笑，又看到白昭雪正真诚地为慕洁鼓掌，脸颊露出了酒窝，眼里闪着星星。
　　白昭雪注视着凯旋归来的慕洁，脸带笑意。
　　慕洁上了台阶，却没急着看白昭雪，而是朝着金亦飞行礼，“皇帝哥哥，慕洁这礼物您可满意？”
　　“当然满意，有你们这些妹妹在身旁，就算是什么也不做，本宫也很是开心。”金亦飞像是在为白昭雪开解，说着，霸气地站起来，拿起酒杯。
　　“来！本宫今日甚是高兴，众位爱卿，与本宫共饮一杯！”
　　听这话，在场的人纷纷站起来，白昭雪也拿起了婢女刚填满的酒杯。
　　一婢女为慕洁摘下面纱，慕洁看了一眼白昭雪，心想，敬了这杯酒，就是皇帝哥哥也救不了你了，看看你有什么能力，能让皇帝哥哥御封，还坐在皇帝哥哥的旁边。那里，原本是我的位置！
　　就这样想着，慕洁霸气地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然后望向了被酒苦的皱眉的白昭雪……
　　金亦飞见所有人都喝完了，不知该怎么再救白昭雪，只好先让人坐下。
　　“固伦帝姬？”
　　慕洁的一句话，又把白昭雪推到了风头浪尖，所有人都似有若无地望了望白昭雪，唯独端仪处事不惊，下面的颜书宇听到这声“固伦帝姬”身体一怔，并没有看白昭雪，脸上不知为何略微有些担心，皱着正气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