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天堂 回首地狱》五*

109、番外（可依篇）

　　番外（可依篇）
　　天使之城并不是天使聚集的地方，而是被上帝抛弃的人聚集的地方，是期盼着天使降临的冰冷城市。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就开始想你，我花费几乎所有的时间来打下和你的点滴，只为了等凌寒来的时候交到她手上，知道吗？每打下一个字，我的心就痛一下，那些美好的过去，却永远无法再次出现，只能像被人供奉的泥塑神像一样，用来祭奠，却没有生命！
　　当看到诊断书上写着的运动神经元疾病时，我不懂我面临的是什么，姜医师的话却让我诅咒上帝，渐冻人？俊秀哥，听说过吗？这是我听过最残忍的病魔，人的身体会像渐渐被冰冻一样，不能行走，不能鼓掌，不能笑，不能哭，不能说话，不能眨眼，不能咀嚼，到最后的不能呼吸，可是大脑却是活的，身体死了，心，大脑却是活着的，能清楚的思考一切，能听，能看，只是不能做任何反应，像冰雕一样的等待死神把最后一丝力气也收走的时刻来临。。。。。。原来那些我不经意的跌倒，那些没有在意的掉落的琴弦是死神的扣门声，只是我太幸福，那时候的我笑的太大声，没听到我守护天使的哭泣声。。。。。。知道吗？即使孩子没有在车祸中丢掉，我也会亲手杀了他，因为我有病，孩子就有几率遗传，就像我从爸爸那遗传过来一样，当医生问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爸爸在事业失利后越来越频繁的跌倒，知道他为什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知道他为什么在飞翔前用愧疚疼惜的眼光看着我，死亡是他迟早要面对的，那时候的脆弱的我和妈妈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负担照顾一个病人，摇摇欲坠的家庭财产已经没能力支付一个人昂贵的医药费，所以他选择提前迎接死亡，即使被我误会，被我恨也无所谓，这是爸爸的选择，用恨来换取我们的坚强，因为爸爸知道，我对他的恨一定能让我坚强得像杂草一样的活下去，这是爸爸强迫我坚强的唯一方式，那我呢，我又应该选择什么来保护你们？知道吗？我害怕，当面临死亡的时候，我甚至不敢去看时间，因为我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记时，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孤零零的在一个没有任何温暖的地方离开，害怕我不能留给你足够你撑过整个人生的温暖，害怕在我走后，你会像你说的一样，让我送你的手表停在我离开的下一秒，我已经赌了太多次，但是最终还是输给了注定，我不敢再去赌，我手足无措，我不知道应该和谁商量，直到遇到凌寒，我才做了这个自己都记恨的决定。。。。。
　　我知道我自私，自私的利用凌寒，我没有大家想得那么伟大，我不是圣人，我是凡人，我不能接受把你让给任何人的事实，以前我可以轻易的说自己不能站在你身边，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在你的视线内，即使不能在一起，你也会一直守着我，你不会属于我以外的任何人，但是当离别和放手真实的放在眼前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虚伪，我根本无法像自己说的那样洒脱放手，我总会想如果我不在了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再也没办法回来了，你能守住吗？能守着那些冰冷的回忆记得我吗？会不会忘了我？我害怕，害怕我离开以后这个世界上会慢慢的没有记得我的人，会慢慢的被整个世界遗忘，我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的痕迹会消失的一干二净。。。。。也许我的爱才是最自私的，比心斐的爱还要自私。。。。。。
　　我求凌寒用我的灵魂去守护你，我知道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对我们所有人的残忍，凌寒被我变成一个替代品，变成一个木偶，我内疚，但是我却没办法停止自己的疯狂，看着凌寒笑着被推手术室的时候，我用力握紧了双手，戒指嵌进肉里，很疼，但是我知道比起凌寒所要忍受的要轻得多，我坐在外面的长凳上说着对不起，我把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姐妹推上了手术台，又或者是推上了断头台，进去的是凌寒，而当她出来的时候就注定她要用李可依的身份活下去，当凌寒缠满绷带的被推出来的时候，我的视线也变的越来越模糊，慢慢的我再也看不到，慢慢的我只能坐在轮椅上被大家推来推去，我没有看到凌寒拆除绷带后的面貌，又或者说我已经看了很多年，VITAS说很像，我笑了，可是笑到自己的心痛到麻痹，很像吗？原来一切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只是左胸口好痛。。。。为什么不把心也冻结住呢？
　　我听着凌寒的声音改变，听着她越来越进步的琴声，听着她说着俊秀的小习惯，听着她流利得说出我和俊秀的任意事情，我只是笑着，因为我已经什么都不能做了，只能用笑来掩饰自己，掩饰自己的愧疚，掩饰自己的悲伤，恨我吗，凌寒？我一直想问她，却没有问出口，我害怕听到答案，任何答案。。。。从那天开始凌寒开始陪着我，我们仿佛回到了相依为命的时候，有时候会有不知情的人，轻声的说着，好想象的双胞胎，我只能笑着，原来万能的不止是上帝，还有医生，和他们手中的手术刀，这就是被称为白衣天使的原因吧，用明晃晃的冰冷的刀子，用鲜血，用伤口修饰上帝的设计，这只能是天使才能做到的吧，只是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修饰，却无法改变。。。。
　　俊秀哥，知道吗？从离开的第一天我就一直想你，我以为我剩下的牵挂只有你和凌寒，而以后你们就能生活在一起，互相关爱，虽然有欺骗在里面，却是能互相照顾的，我以为我对你说的只有我爱你，和对不起，可是有一天我却说了我恨你，恨你的欺骗，也从那天开始知道，原来世界上我的牵挂还有一个。。。。再次遇到他是我想也未想过的事情，再次遇到以后我没有觉察到是他，因为他从来不牵我的手，因为他从来不开口，因为他从来不让我触摸他的脸，他就像空气一样，围绕着我，却不让我触碰，我以为就像凌寒说的，他只是凌寒在日本认识的一个朋友，一个不能开口说话的朋友，我总和他说很多，因为我知道这些秘密他永远没办法和别人说，他是最好的听众，不会发表任何建议，我问他我做的是对还是错的时候，他也不做任何反应，这样能让我自欺欺人的认为他是支持我的，很傻，对不对？我把他当做一个新结识的朋友来对待，他会带我去很多地方，会带我闻花的香气，会带我到喷泉许愿，会在下雨天的时候推我到屋檐下听雨，他则跑出去，用力践踏着，那些水声成了最动听的声音，会在下雪的时候，把我推出去，只是那时候的我已经没办法伸手去接雪花的，因为我的手已经被冻住。。。。我以为他是上帝派给我的又一名天使，陪我度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他把粥送到我嘴边，我咽下去的时候，有些熟悉的味道，我有些迷茫，会是他吗？会是那个不止一次煮粥给我吃的在中哥吗？我不敢确定，因为只是有很少的一丝相似，一丝熟悉，我会笑自己的傻，在中哥怎么会在，他已经走了的，让我确定的是那次拥抱，他唯一一次抱我，那个怀抱我是熟悉的，有熟悉的味道，有熟悉的温度，而且那次的拥抱有泪水滑进我嘴角，苦涩的，我试探的开口，你的拥抱有我熟悉的感觉，他猛然的放手让我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没有走吗？仍然在这个世界上吗？那么到底什么是事实？为什么明明还在却要骗我已经离开？我装做丝毫没有发现的样子，像以前一样的生活，越来越感觉到他是在中哥，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问VITAS，想问凌寒，却终究没有开口，何必呢，不管是真的假的，已经没有关系了，就当做真的好了，在中哥好象都是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就像保护公主的骑士一样，只是公主无法给骑士任何东西。。。。。。
　　俊秀哥，听到了吗？演唱会现场我的呼唤你听到了吗？两年的时间过去，凌寒来到我面前说要去见你了，我已经不能做任何反应，可是那一刻我嫉妒，我后悔，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永远不要出现比较好，那样你会不会永远等我，等着那个世界上唯一的李可依，凌寒还是去了，在中哥也陪我来到现场，听着你们的声音，好象已经告别了好久，RAINBOW，FOREVER LOVE， SHINE。。。。每首歌都有我的回忆在里面，我听着你唱起那首歌曲，那首以前你答应求婚的时候给我唱的歌，我在听，知道吗？我在听，只是在台下，台上还有一个我在听，你的眼睛里看不到我的吧，因为现在你的眼中只有那个用明亮眼睛看着你和李可依，听到你的笑声，听到大家的建议声，听到你低声的求婚声，我在心底说了我的答案，你听到了吗？你看不到，看不到现在这个坐在台下的我，你听不到，听不到我心底狂喊的YES I DO。。。。。这不是我想要的吗？可是为什么没有开心的感觉，有的只是要被嫉妒撑爆的心脏。。。。。我不停的说着，带我走，带我离开，我不要听了，不要想了，只是身旁的人一直没有带我走，我想走，却不能，只能坐在那里听着，想着，为什么耳朵的神经不冻结住呢？要冻为什么不彻底的冻结呢？
　　最终我们还是提前走了，在你们最后的演唱时，我听到身旁有压抑的低泣声，是在中哥吧？我至少守住了一个诺言，在中哥不开心的时候，我在他身边，可是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握住他的手都不可能，我只是一个活人，活死人。。。。。。回家后我知道凌寒会带你过来，我等着，然后让自己的心再次受伤，我开始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如果重新来过的话，我会不会仍然做这个决定，只是我没有答案，因为已经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人生是没有回程车票的，过去的车站永远无法回去。。。。
　　第二天你们离开，我留下，我听着各个网站上登出的消息，大家都以为你幸福了，大家都以为你和李可依在一起了，可是我依然在这里，在这个和你隔着一个太平洋的地方，我开始想彻底逃离，逃离这个世界，我不想撑下去了，太痛苦，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生不如死，我知道自己又被送进了医院，知道在中哥在我床边泪流不止，知道VITAS说着他的疑惑。。。。。。只是对不起，我真的累了，我想离开，想放下所有，我是笨蛋，是傻瓜，是懦夫，是胆小鬼，自己犯下的错却没办法自己处理，只想着逃避，把所有棘手的问题留给你们，把所有的悲伤留给你们，我不想进天堂，因为进入天堂成为天使的话，就再也不能轮回，我宁愿下地狱，接受炼狱，然后换下一世的轮回，只是眼角的泪痔会换一颗许愿痧吧？轮回以后继续跟着我寻找真爱，下次我们要再遇到，只是不要再相爱，好不好？我的爱已经在今生都给了你了，和你爱着一生已经够了，我会喝下孟婆汤，忘了你，用地狱所有的受刑，所有的磨难，换下一世的陪伴，只是不要用恋人的角色，用家人的方式也好，用朋友的方式也罢，用不再让我们心痛的方式陪着彼此走下去吧。。。。。
　　在你离开后的第几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离开。。。离开这个你们还在的世界，去往那个自己都不知道的世界，只是我会坚强，等着和你的下次相遇，我用今生的泪水换来世的相遇，用今生的遗憾换那一颗许愿痧。。。。。。我们会再见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