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孤单》Alala

7、第六章

　　她就不能低调一点么。唐与顾想。
　　他已经够觉得丢脸了。为什么旁边的女人还一脸引以为傲的样子。不过，为什么她这副充满莫名其妙的自信的样子除了有些欠扁以外，好像还不赖？
　　咳。唐与顾捂住嘴侧身咳嗽。
　　导演将三组菜品分别拍照后，端给工作人员们试吃。结果可想而知。
　　乒坛孤狼+票房毒／药=完败。
　　那面在水里泡了太久，都发了。再看一眼，真的就跟一坨屎一般。这简直就是唐与顾职业生涯以及２６年人生的一大污点。
　　“我来唱只歌吧！”黎罗状似无意的说。
　　她说完，立马听到冯菲菲一脸鄙夷地看向她，“可别，你这是惩罚自己还是惩罚我们和观众啊，呵呵！”说完，看向一旁的陈方盛。
　　陈方盛抿着唇，脸上带着淡淡微笑。
　　黎罗那公鸭嗓，就跟喝酒喝多了一般，高音上不去，低音又太低，五音不全的，这可是圈内公认的，最不会唱歌演员排行榜ｎｕｍｂｅｒ１。
　　“要不小罗和咱们与顾合唱一首吧！”导演提议道。
　　唐与顾扶额，表情明显是十万个不乐意。
　　“咱们冠军人生地不熟，不能被你们欺负了。”黎罗接过工作人员手中的话筒。导演也不怂恿，既然别人愿意表现，他也乐见其成。
　　场上没有乐队，只好放录音带。黎罗凑到工作人员耳边悄声说了什么，工作人员小跑着告诉幕后的音乐总监。
　　音乐响起，灯光渐渐变暗。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
　　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
　　”
　　王菲的《人间》。
　　黎罗穿一身灰色运动套装，不管是歌声还是穿着都和背景音乐极其违和。她的声音不像王菲一样清亮，有些沙哑。
　　起初的一两句似乎还别有些韵味，进入到高潮后简直要人命。
　　唐与顾不忍心看更不想听。
　　可虽然唱的很是磕磕巴巴，黎罗看上去却似乎十分享受。她微闭着眼，跟着旋律歌唱，目光追随着那个掩藏在黑暗中的人影。
　　两个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刻，陈方盛扭开了头。黎罗笑笑，继续唱。
　　“但愿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
　　但愿你留下每一滴泪，都让人感动
　　但愿你以后每一个梦不会一场空”
　　唐与顾有些看不下去了，实在是太丢他的脸了。
　　是的，丢脸。这个女人是他的搭档，现在简直就是连他的那一份也全部给丢了。唐与顾悄悄走到工作人员身旁要来话筒，音乐刚好进入到高潮。
　　“天上人间，如果真值得歌颂
　　”
　　起先只有那沙哑的声影竭尽全力的唱着，后来突然加入了一个温和的嗓音。黎罗也不睁开眼，只是笑着。
　　那声音温煦像春风，哪里和刚才那个黑着脸让她走开的人是一个人。
　　一曲结束，摄影棚里稀稀疏疏响起掌声。
　　“我唱的怎么样？”黎罗倾身去问唐与顾。唐与顾已经放下话筒，样子恢复到一贯的黑脸状态。
　　“烂。”他连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黎罗悄悄将手指伸到唐与顾腰间，戳了戳，“咱们冠军唱的不赖哦！”
　　“我知道。”唐与顾傲娇地说完，觉得腰间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痒痒的，回过神来时，只耳边还依稀环绕着那沙哑的声音。
　　她方才说什么来着。
　　谢谢？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连唐与顾自己也不知道。
　　第一天的拍摄内容不多，就这么结束了。唐与顾回队里继续训练，而黎罗也等着方方来接她去下一个摄影棚。
　　新晋热门导演的新电影，方方争取来剧本，今天她得去视镜。方方迟迟不来，黎罗就站在电视台大厅等。
　　“聊聊？”
　　陈方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哦，好。”
　　两个人绕开人群去了天台。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空旷的白色场地，以及头顶那片看不到尽头的天空。
　　“五年了吧。”陈方盛沉默了许久。
　　黎罗楞了一下，嘴角牵动，“嗯，四年零八个月。”
　　陈方盛从包里掏出烟来，“抽么？”
　　黎罗摇头，“不了。”
　　“戒了？”陈方盛将烟叼在嘴里，一只手握着打火机，一只手遮住风扳打火机。
　　黎罗又摇头，“戒不了。”
　　“也是。”陈方盛用食指和中指将烟夹住，“这烟吧，抽第一口的时候觉得苦，抽第二口还是苦，从来不觉得甜，可是就是放不下。”说时，又吸上一口。烟雾缭绕，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
　　“你把我叫到这里就为了这个？”黎罗指指顾方盛手里的烟。
　　陈方盛不回答黎罗，只兀自说道：“你的第一支烟还是我给你的。”
　　“要谢谢你么？”黎罗笑。
　　“不用谢。”陈方盛将烟灭掉，“时间过得真快啊，多久了，对，四年零八个月，你倒是记得清楚。”
　　能不记得清楚么？那可是一个活生生出现在她生命中的小伙子。
　　“他最喜欢那首歌了。”陈方盛喃喃道。
　　是啊。过去他总让她唱。唱完了又嘲笑她五音不全，可下次依旧求着她唱。
　　“黎罗。”陈方盛唤她的名字。
　　“以后别唱这首歌了。”陈方盛起身往楼下走，“你一唱我就忍不住恨你。”
　　“是因为我唱的太烂了么？”黎罗问。
　　却没有人回答她。
　　天台风很大，那只被陈方盛随意丢在地上的香烟早不知道被卷到了哪里去。
　　黎罗抬头看天。
　　妈的，为什么就是哭不出来。
　　黎罗没在天台待太久，下楼时又遇见陈方盛。
　　“路上注意安全。”他说。
　　黎罗点头，正好看到方方。
　　“走了。”
　　陈方盛点头，看着她离开。对身边的助理说道，“四年零八个月啦。”
　　“陈哥，你说什么？”
　　“妈的，时光一去不回头啊。”
　　助理睁大眼睛十分吃惊。他跟着陈方盛已经三年，从来没听对方说过一句脏话，今天不仅说了，还有点文艺老中青的感觉。
　　为什么他觉得这样的陈哥好有魅力。助理星星眼看着陈方盛，后者从衣兜里取出纸巾，擦了擦手指，试图将那股烟味也一并擦掉。
　　“那个人刚才跟你说什么了？”方方不放心的问。
　　“让我注意安全。”黎罗取下皮筋，散开头发。像鸡窝一样的长发随意飘散着，她趴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方方不可置信道，“哟，他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他一直都很善良。”
　　方方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忍不住嘲讽道：“他陈方盛善良？别忘了，当初是谁害得你差点死掉的。”
　　方方至今都忘不了那一晚。黎罗整个衣服都被鲜血染红，躺在墓地旁。她找到黎罗时，她已经在墓地里呆了半宿，四周阴森森的，学也下得大。黎罗整个人摊在地上，身上铺了浅浅一层雪，血从腹部沿着皮肤往下流，一直流到排水沟。
　　她若是迟一步，黎罗早就死了。
　　陈方盛善良？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像他那样小肚鸡肠。
　　“记着呢。”黎罗拉下眼罩。
　　就是因为记着，所以也会连带着记住陈方盛为什么要她的命，执着的一次次提醒她，这个世界如此美好，可她不配。
　　是。
　　是她，害了陈磊。
　　四年零八个月。
　　陈方盛的弟弟已经死了四年零八个月。
　　为了救黎罗，被人捅了十刀。最后一刀砍在了脖子上。鲜血像喷泉一样往外喷，溅到她身上，还是热的。
　　她怎么可能忘记。
　　“方方，带打火机了么？”
　　黎罗摸遍全身也没有找到能打火的东西。
　　“没有。我可警告你，拍摄的时候不许抽烟。你忘记上个小花旦是怎么歇菜得了？”
　　黎罗从包里抽出一支烟，没打火机，就把烟夹在手里玩。脑子里突然蹦出唐与顾的脸。
　　“我今天有好好照顾你偶像哦。”
　　一说到偶像，方方就突然变得柔和，“哈，我偶像是不是特帅？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帅的人。”
　　“花痴。”
　　“我乐意，怎么着。”
　　那烟在手里没玩几个来回就被折成了两节，想到那个人被自己戳一下腰就像兔子一样跳的老远，黎罗就忍不住乐。
　　“他腰确实不好。”
　　“是吧是吧，广大球迷为了他的腰简直操碎了心。下个赛季的比赛又多。唉，要是他愿意，我真的想去给他做个泰式马杀鸡。”方方又忍不住开始花痴了。
　　黎罗这次却不调侃方方了。
　　是该好好训练训练一下。
　　怕痒怎么行。
　　她还没有玩够呢。
　　结果这一天的拍摄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
　　方方家里有事是小助理送她回去的。小助理有些怕她，一路上也不跟她聊天。到了，说一声再见，就开着车走了。
　　鬼使神差的，黎罗按下了14楼的按键。
　　这小区每一层只有一户住户，极具隐秘性。当初黎罗搬到这里也多是因为这一点。到了，黎罗走出去，站在银灰色大门口。
　　四下一个人也没有，安静极了。
　　她就蹲在那扇门前发呆。
　　唐与顾，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咱们一起玩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