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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谷雨有一个做了很多年的噩梦。她一开始是怕的,后来渐渐习惯了,也就放任它一点点吞噬自己。

      甘愿放弃,就很难醒来。

      不知是不是聂扬真的和其他人打好了招呼,她去唐寒谢师宴的事,没有泄露一点风声。她真该谢天谢地了。

      在不久后她听说林甜依办理了休学手续,这件事渐渐不再被人提起。生活似乎又重新回归了平静,谷雨照样划着日历过日子。

      再过了一个月,唐寒总算要去A大报道了。

      他的成绩很好,本可以选临市顶尖的大学,可不知为何,他还是选了只能算重点大学中较为优秀的A大。

      谷雨在他每次吃饭时似有似无看向自己的时候都会隐隐觉得,他是因为她。

      然后她的胃口就更差了。

      虽然他说之后还是会每天回家,但是军训期间,学校规定了学生必须住在宿舍里,因而谷雨有两个星期时间,彻底见不到唐寒了。

      离开前那一晚,她都快睡着了,唐寒摸着黑爬到她身边,问她:“我走了?你高兴吗?”

      他的大手卡在她的脖子上,谷雨摇头,偷偷咬了咬自己的舌头。

      唐寒当然是不信的,可他还是笑了。

      谷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明知故问,还要听她讲那句假话。

      也许总是假话更动听。

      见不到唐寒的第一天,她几乎要爱上生活了。连张晓都惊异地问她:“你谈恋爱了啊?满脸春光的。”

      “没有啊。”她露出一个微笑,嘴里轻哼着小曲——比谈恋爱还要美好。

      今天周一,没有夜自修,谷雨计划好了去看一场电影。她没有什么朋友,不过她习惯了一个人,看场电影也没什么。

      刚下楼梯,就在拐角处遇到了聂扬,两人俱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聂扬笑了笑,先开口:“我来接薛苒月。”

      “她今天生病了,下午回家了。”

      “啊,这样。这小丫头又不和我打声招呼。”聂扬的声音很好听,说“小丫头”三个字的时候,带着点宠溺的味道。

      谷雨有些走神。

      聂扬转了个身,准备往回走,走了几步见谷雨没跟上来,又停下步子,回头问她:“你回家吗?”

      她不回家,她要去看电影。

      直到到了电影院门口,谷雨都没搞清楚,为什么聂扬也会跟着过来。她只记得自己说了下电影的名字,他一拍脑袋,说“我也想看很久了,都忘了上映了”。

      “想看很久都忘了上映啊……”她嘀咕了一声,被聂扬听到,凑过去问了句“你说什么”,谷雨慌忙摇头,他得逞的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

      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聂扬买了大份的爆米花和两杯可乐,和谷雨在放映厅门口等。

      谷雨实在是个闷葫芦,饶是聂扬这么爱说话的人,在她旁边也有些尴尬。

      “那个……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接薛苒月啊?她这么大个人了。”

      他这纯粹是没话找话,谷雨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

      “你猜。”

      无聊。

      谷雨低头咬了咬吸管,不说话了。

      “好啦。其实是因为,她每周一都要去外婆家吃饭,也就是我奶奶啦。然后我奶奶家呢,要经过那条弄堂,她怕……”

      “哪条弄堂?”他说的不清不楚的,谷雨不得不打断他。

      “就是你们班那位同学……出……出事的地方。”

      谷雨点了点头:“哦,林甜依被轮|奸的弄堂。”

      她没告诉他,她每天都经过那里,无论多晚都走那条路。

      聂扬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有些尴尬的低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电影是一部最近很红的记录片,聂扬看的津津有味,不时感慨一声,还要转头和她交流。谷雨以往一个人看电影,都是安安静静的,一时没忍住,在他转头又要说话的时候,塞了一把爆米花到他嘴里。

      “你安静点。”

      黑暗中,她的瞳孔漆黑中带着点光亮,聂扬看着她的侧脸,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后面半场他几乎没怎么看的进去,出影院门的时候谷雨看他不说话,想到刚才自己态度不好,有些不好意思了,主动和他谈里面的内容,聂扬却是一脸懵,接不过话来。

      “你看电影一点都不认真。”谷雨不太开心,她挺喜欢这部电影的,总觉得聂扬的态度玷|污了电影。

      聂扬傻呆呆的,还真的顺着她的话说了句“对不起”。

      谷雨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聂扬见她总算笑了,心里莫名一乐,说了声“你等等”,然后从路边卖花的老奶奶买下了最后六枝百合花。

      谷雨对着那些花傻眼了,摇头:“给我干什么?我……我不要。”

      “你别误会啊,我没什么意思。”聂扬的脸倏然一红,“就是觉得百合,很衬你。如果是别的花,玫瑰什么的,我就不买了。”

      她看上去和百合一样,纯洁而美好。

      谷雨接过花,手指微微的颤抖。

      “你不喜欢吗?”

      她摇头,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我很喜欢。谢谢你。”

      聂扬坚持把她送回家,说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叔叔阿姨应该是有应酬,还没回来,唐寒也不在,家里分外安静。

      聂扬看了看那房子,嘟囔了一句:“这就是唐寒的家啊。我和他认识了那么多年,这么铁的哥们,他都没让我来过这里。”

      谷雨看着他的眼神,一时冲动,脱口而出:“你要进来喝口水吗?”

      他刚才路上一直念叨着渴。

      聂扬忙不迭的说好。

      他并没有坐太久,真的是喝了口水就走了。等他走后谷雨找了个花瓶,加了点水,把百合花养在里面,放在餐桌上。

      这一夜她睡得很好,少有的没做噩梦。

      晚上空调开的太低,好像着凉了,第二天走出房门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谷雨迷迷糊糊地在餐桌上坐下,眼神随意一瞥——

      她顿住了,然后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拳头。

      看她神情剧变,像见了鬼一样,阿姨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阿姨,这个……百合花……为什么只剩下茎干了?”

      昨天晚上还盛放的百合,现在只有光秃秃的六根茎,突兀地戳起。

      “什么百合花?我早上看见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啊,我还奇怪呢,你怎么把花给摘了。”

      谷雨把目光朝向叔叔。

      “我不知道啊,我和你阿姨一起回来的,那时候快一点了,我们直接上楼的,连客厅的灯都没开。”

      谷雨的心猛地下沉。

      是唐寒。她知道的。

      一定是唐寒!

      他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在每一个角落窥探着她!

      谷雨才高兴了一天,精神又开始变得萎靡,甚至比之前更差,补完周六的课回到家,开始毫无征兆地发高烧,直逼四十度。

      她烧得糊里糊涂的,叔叔阿姨匆忙把她送入医院。

      高烧转为了肺炎,一烧就是一个星期。

      生病的时候,她基本不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事,连谁来看她都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张晓来过一次,还有聂扬,似乎也来过……

      等她烧退好转、意识清醒的那天,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却是唐寒。

      他的手抚过她的额头,转头对身后的阿姨说:“烧好像退了。”

      谷雨反应过来他的触碰,整个人颤栗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别过自己的头。

      现在旁边有人,唐寒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他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怒意,就在这时,蒋蓝走了进来,握了握他的手,看看谷雨,微笑:“呀,小雨醒了啊。唐寒很担心呢。”

      她这时才知道,蒋蓝也是A大的,唐寒选A大,其实是因为蒋蓝,而不是因为自己。她又想多了。

      最近她的神经已经越来越敏|感了,好像一点小事都能让她胡思乱想半天。

      唐寒军训回来后晒黑了不少,他并没有如之前所说的一样每天回家给谷雨补习功课,反而时常听叔叔阿姨抱怨说他连晚饭都不回家吃。

      因为要谈恋爱。

      唐寒和蒋蓝的关系越来越亲近,有几次学校没有安排夜自修,谷雨回家吃的晚饭,每一次,蒋蓝也都在家里。

      自从上次生病完,唐寒到现在都没有来主动招惹她,谷雨并没有放松,反而比以往更紧张。

      唐寒看她的眼神并没有变,她隐约觉得,他在等待着什么。

      十一长假马上到了,学校罕见地放了他们七天,虽然作业也加了好几倍,大多数人还是很开心的。

      谷雨是少数不开心的人里的。

      叔叔阿姨在这个长假要出去旅游,唐寒不愿意同行,他们便让他留在家里给谷雨做饭吃。

      谷雨不会做饭,而唐寒的厨艺是极好的。

      她以为叔叔阿姨一走他就会欺负她,哪知他起了个大早,做了三菜一汤就出门了,一整天都没看见人影。

      菜量并不是很大,谷雨怕他要回来吃饭,只吃了没多少,吃完把饭菜放到冰箱里,然后把碗筷洗了。

      她在房间里听英语听力,到八点的时候,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

      脚步声一重一轻,很明显有两个人。谷雨开了半扇门往外看去,倏然瞪大眼睛。

      唐寒和蒋蓝在大门口接吻,唐寒的手规矩地放在蒋蓝的腰上,两人的表情俱是温柔。

      他们吻了很久才分开,临别时唐寒揉了揉蒋蓝的头发,蒋蓝娇羞一笑,笑着和他告别。

      谷雨关上房门,企料转身的时候太急,没注意到门把手勾住了长裙的带子,由于惯性,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重重地嗑在地板上,放出巨大的响声。

      唐寒听到声音,也不问什么,直直地打开她的房门走了进来,看到她趴在地板上时,眼睛忽然眯了眯。

      “要我扶你吗?”他恶劣地笑了声,看着她贴地的姿势,袖手旁观。

      谷雨的脖子一缩,声音有些颤抖:“不……不用了……”

      她好像扭到腰了,疼得要命,根本就动弹不得,额头上冷汗涔涔地往外冒,一说话就像抽气。

      而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唐寒走过去,拿起她的手机,看了看,然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把屏幕正对着她:“怎么办?这个号码我认识啊。是聂扬吧?怎么我不在一个礼拜,你就和他搞上了?记性不好?忘了那天我和你说过的话?嗯?”

      他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然后接通电话,按下免提,把手机放在她面前。

      “喂?小雨点?”

      聂扬的声音很轻快,谷雨却快透不过气来了,听到那声音忽然很想哭:“聂……聂扬……”

      “你怎么啦?声音不太对劲?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你上次肺炎好了没多久,小心身体,别太用功。”

      唐寒的手,顺着她的脊梁骨,从上而下慢慢轻抚,最后停留在她的腿缝。

      她惊恐地看着他,他咧嘴轻笑,用口型示意她“继续说”。

      “我……我刚摔了一跤……”

      “啊?摔哪了?摔疼了没?不然去医院吧?唐寒那家伙在不在,不然我陪你去!”

      聂扬的声音紧张兮兮的,谷雨越听越绝望,差点要脱口而出让他别再说了。

      唐寒在这时候捏了她一下,她闷哼一声,睫毛轻轻颤动:“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没事吧?”聂扬还是很担忧,“本来想约你出来看流星雨的……你知道的吧?今晚十一点五十五,在南山。”

      这时候,唐寒把她拦腰抱了起来,粗鲁地扔到了床上。他趴在她身边,一手拿着她的手机,一手举起自己的手机,给两人来了张自拍合影。

      “那……太晚了……我不去了……下……下次吧。”

      唐寒的脸贴到了她的脖颈处,闭着眼又拍了一张,等到电话挂断后,点开和聂扬的□□聊天列表,作势要把那张照片发给他。

      谷雨惊恐地拼命摇头,握住他的手臂:“不要啊……唐寒哥……”

      “不要?”他的手指点选了刚才那两张照片,“除了特定场合,我不喜欢你和我说这两个字。”

      谷雨呆住,他随即冷笑了声,伸手就把她的手机往窗户外扔去。

      “你……”

      “再和他打电话,我割了你的舌头!”他恶狠狠地威胁完她,语气慢慢缓和下来,“还痛吗?没摔惨吧?”

      谷雨摇头。

      “你就装吧。”唐寒一把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往浴室走去。

      浴缸里的水很温暖,她泡在里面,感觉到皮肤慢慢升温,每一寸毛孔都缓缓打开。

      唐寒在两米开外的镜子前,手工刮着胡子。他手里的刮胡刀上,有稠密的白色泡沫,等到刮完后,他把刮胡刀洗净,放在水池边上。

      没有放稳,他低头洗脸的时候,刮胡刀掉到了地上。

      锋利的刀刃,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谷雨盯着唐寒光着的脊背,突然在想,那把刀要是能插|入他的喉咙,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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