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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癫痫之症 ...

  •   车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发现那赖东趴在车架上全身抽搐,张氏哇的一声嚎出来,便见一个人影当先跪坐在赖东身旁,将他整个身子翻转朝上,此时赶车的王大力听到动静忙把车停下。

      卓六水伸手探在赖东颈部,又翻开他的眼睑,发现他两眼上翻,口吐白沫,拍打双颊毫无反应,早已呆滞昏厥,面部、上肢、颈部和躯干都呈短促痉挛。迅速抓过药箱,取出针包,找到鸠尾、筋缩和丰隆穴,循督脉透刺,深深捻转后取针,赖东这才渐渐放松下来,呼吸平稳,已是睡过去了。

      张氏爬到赖东身边,抓着卓六水的袖子哭道:“大夫,我家男人怎么样了?”

      卓六水收起针包,冲张氏安抚地笑了笑:“放心,已经无碍。”

      张氏这才脱力地倒在一边,嘴里嗫嚅着:“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卓六水对王大力道:“这位病患暂时无碍,但需卧床静养休息,再饮两个方子的汤剂。还请兄台尽快赶车,救人要紧!”

      王大力立时应了,扬鞭飞快奔驰。徐大娘这才从惊魂不定中回过神来,看卓六水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卓大夫,赖东这是犯什么病了?”

      卓六水顿了顿,斟酌着说:“许是经不住暑热,突发了癫痫之症,好在症状轻微。”

      癫痫?林蔬知道这种病还有个别名,叫做羊癫疯,发作起来着实吓人,没想到今日竟然亲眼目睹,赖东也是侥幸,刚好有位铃医同行,施针救助及时。虽然她看不懂,但感觉这卓大夫的医术好像挺不错的?

      一旁的徐大娘将林蔬所好奇的直接说出口:“那还要多亏了卓大夫施救及时,医术了得啊。”

      卓六水淡淡地笑了笑:“行医救人是卓某的本分。”

      眼看天色几乎全部暗下来,再过去不远就到大河村,徐大娘对卓六水道:“卓大夫,我们家里还有一间空屋,虽然粗陋,但收拾收拾还是能落脚的。眼看天黑,你也别费心思去找别家了。”

      卓六水看看天色,有些犹豫:“怎好上门叨扰?卓某孤身一人,哪里都能容身的。”

      徐大娘听他这番说辞,看着像是打算要露宿破庙荒屋的样子,连忙劝阻:“卓大夫,我那当家的正是大河村的村长。卓大夫今日救人,也是对咱村里有恩,于情于理,我们家都该这么做的。”

      听徐大娘说到这,林蔬低头看了张氏和赖东一眼,张氏伏在赖东身旁不发一言,显然正主是没有一点表示的诚意,倒还要村长家出面招呼。徐大娘自是知道张氏夫妇素日的做派,对他们不抱任何期待,而且古代人对医生本就十分尊敬,作为一村之长,这事儿当然只能由自家揽下了。

      卓六水看徐大娘这般热情,倒不好再推辞,便客气地应下了:“那就有劳了。”

      很快驴车缓下来,黯淡的夜色中依稀能见大河村柔和的轮廓,夹杂着灯火零星几点,让人心生温暖。徐大娘、林蔬和卓六水在村口下了驴车,由王大力驾着张氏和已经睡着的赖东往东边去,送他们回去之后再将车上的东西载回家。

      林蔬家和村长家顺路,三人便结伴同行。天黑路难走,徐大娘走在前面领路,卓六水跟随其后,林蔬自发地走在最后面。徐大娘边走边和卓六水说话,大多是她说卓六水听:“卓大夫,赶了这许久路程,一定饿了吧?一会儿回去我便生火做饭,大家都热乎地吃一些。”

      卓六水知道这位徐大娘是个热心肠,若是推辞,就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便笑着道谢:“那就多谢村长夫人一家了。”

      听到这一声村长夫人,徐大娘一张老脸在夜色里臊得慌:“嗨,什么村长夫人,卓大夫叫我徐大娘就是了。”

      林蔬原本还不觉得怎么,这会儿听徐大娘这么一说,立刻觉得五脏庙都快塌了,捂着空瘪的肚皮,思索着一会儿回家捯饬点啥吃的。

      她正出神地想着,不防脚底下踩着一颗石子儿,身子一歪便要倒下去,还不待她惊呼出声,前面突然伸来一双手,稳稳地托住她的手臂,待她站稳后便松开,小声地道:“当心。”

      林蔬面上一窘,感激地道谢:“多谢。”

      “林蔬,你也一块儿吃了回去吧,这么晚了想必田雨和小果都吃过了。”前头的徐大娘对林蔬说道。

      林蔬抬头一看,前面就是自家的宅子了,忙走上自家门前的石阶,冲徐大娘挥挥手:“田雨姐姐给我留饭了,我到家了,徐大娘您赶紧回去吧。”

      徐大娘笑着道:“这孩子!那行,徐大娘就领着卓大夫家去,家里有啥事儿就招呼!”

      林蔬笑着应了,对上卓六水望向这边的目光,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便也礼貌性地冲他笑了笑,这才转身去敲自家的院门。

      刚敲了两下,院门就从里面打开,露出田雨那张温柔的笑脸:“回来啦。”

      林蔬跨进门槛,觉得一回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整个脑袋挨着田雨的肩膀:“田雨姐姐,我要累死啦。”

      “呸呸呸,乱说话。”田雨笑着骂了两句。

      林蔬揉着肚子:“田雨姐姐,我是真饿了。”

      田雨连忙拉着她到厨房,将她按坐在桌旁,这才从锅里取出三碗菜,还冒着热气儿,明显是一直架在锅里温着,好让她一回来就有热饭吃。一碟青椒烧土豆,一碗蒸蛋羹,一碟炒卷心菜,林蔬拿起勺子连喝了两口蛋羹,这才缓过来。

      田雨端着一个碗过来,看林蔬这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怎的这么晚才回来?可是事情不顺利?”

      林蔬见面前放了一碗白米饭,又惊又喜地看着田雨:“田雨姐姐,怎么有白米饭?”

      田雨伸手戳了一下她脑袋:“你忘了自个儿说的啦,让我收拾收拾,咱家还剩些大米,这会儿不吃,还带哪儿去呀?”

      林蔬忙扒了几口米饭,啊,这都多久没吃过饭了啊,乐滋滋地道:“又是蛋羹,又是米饭的,今晚要睡不着咯。”

      田雨举起筷子夹了几块土豆放到林蔬碗里,忍俊不禁:“米饭和蛋羹都堵不住你嘴。”

      林蔬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笑闹间就把饭菜都给吃光了,这才想起不见林果:“小果呢?怎么不见他?”

      田雨笑着摇头:“他啊,前面还坐在这等你呢,困得脑袋像捣蒜一样,便打发他赶紧去睡了。”

      林蔬已经能想象那有趣的画面,想起包袱里那两个馒头,忙去拿了来交给田雨:“田雨姐姐,这两个馒头明早热了,你和小果一人一个。”

      田雨拿着馒头,却道:“你和小果吃就好了。”

      林蔬赶紧道:“我今天早就吃了,特意给你俩留的。”

      见林蔬这么坚决,田雨只好无奈地将馒头收好。林蔬和田雨说了今日在镇上的事儿,明日估计就有牙行的人上门,回来的时候跟王大力约好了明日一大早就过来粉刷外墙。听完林蔬说的那两个宅子,田雨有些想去瞧瞧:“听你这么说,倒是对带水井那处宅子更满意些?”

      林蔬点头:“前一处自然是要干净些,但后面那个胜在安静宽敞,还有水井,要便利许多,干净不干净总是人拾掇出来的。价钱也合适,就等明日牙行上门看了再说吧。”

      夜深了,田雨撤了灶膛里的炭火,倒了大铜锅里的热水给林蔬洗脸,林蔬拿杨柳枝揩了牙齿,又提了热水进屋里洗澡,仔细地洗去一整天的尘土疲惫,这才安心歇下,一夜无话。

      天光微微亮,虽然困得两个眼皮直打架,但因为心里揣着事儿,林蔬还是努力睁开眼睛,睡意朦胧间朝窗纸看了一眼,到墙角的木箱子里取了一件浅松花底色茶白掐边儿的衣裙,窸窸窣窣穿好,将长发梳顺后,侧着头把长发扭成麻花辫,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条茜色发绳将发尾扎紧,这才走去前头院儿里洗漱。

      田雨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走出来,赶在林蔬前头去厨房生火。林蔬争不过她,便径自去洗漱。当初建宅子的时候,厨房边上特意砌了菜池和洗漱用的石盆,取空芯的竹管引了门前流经的河水,竹管下面设了能活动的木筏,要用的时候转开木筏放下管子,便有活水流下来,不用的时候就抬起管子,架在木筏之上,精巧又便利得很,石盆边上做了竹架子,晾晒用后的布巾,还有小碟装着皂角,以及几支未咬开的杨柳枝,方便取用。

      茅房也是用了这样的设计,便后引了河水来冲刷,污物便统一囤积在深处,等到每年庄稼施肥的时候,村里自会有人上门取肥,加上田雨爱干净常打理,所以家里的茅厕非常干净,用起来也格外舒心,也许不能跟现代的抽水马桶相提并论,但至少比村里其他家的茅厕好上许多。

      林蔬一边洗脸,一边发怔,其实她也很喜欢这里。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饱含了生活的巧思,虽然粗糙简单,但都朴实又有情调,想必林蔬父亲在这宅子上花了十分心思。如今不得已要卖掉,另求生路,林蔬心里觉得愧疚却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争取卖个好价钱,给林果和田雨创造更好的生活。这么想着,林蔬便去角落取来笤帚,细细地打扫起院子来。

      林果揉着眼睛站在檐下,头发胡乱睡得蓬胀起来,活像头炸毛的小狗,林蔬忍俊不禁地打发他去洗脸。田雨用碎米和玉米粉熬了一小锅稀粥,将两个馒头蒸软和,炒了一碟榨菜丝,焖了一碗黄豆,又跑去菜园子里掐了只佛手瓜,热油清炒就上桌。田雨不由分说地将馒头掰了一半给林蔬,林果有样学样地也掰了大半给姐姐,结果反倒是林蔬吃了一整个馒头,又喝了一碗粥,捂着肚子直喊太饱。

      吃完早饭,林蔬让林果去把院门敞开来,田雨留在灶间拾掇碗筷,林蔬抬着喷壶给院儿里头的花草浇水,林果拿着把小剪子跟在林蔬后面修剪花枝。不一会儿,王大力臂上扛着木梯子,手上拎着漆桶到了,开始着手修补外墙的几处斑驳。阳光喜洋洋地照着院子,几人分工协作,忙得不亦乐乎。

      而此时长光城纪府,角门处候着一人,正是那全福牙行的掌柜李二。角门呀的一声从里头开了,探出个青衣小厮,只见他先是小心地四下张望,这才凑到李二跟前悄声道:“公子这会儿刚起呢,要不你先到门房那里等我一等,我这就进去讨个主意。”

      李二擦了把额上的汗,赶忙道:“青山小哥,门房我哪敢进,要是让老爷逮着了,我这掌柜还当不当了?你还是赶紧去吧……”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巷子口,“我就在那儿候着,你出来我定能瞧见。”

      青山一琢磨便点头了:“行,那你等着,尽早给你递消息。”

      说罢便把角门掩上,直奔窗明堂。进了院子,四下一片安静,青山心中拿不准公子是否起来了,便轻手轻脚地走到廊檐下,手悄悄支起窗棂想看个准儿,却不料屋内转出个丫鬟,苹果脸,眉目秀丽,一身藕荷色罗裙,手持竹柄团扇,十四五岁的样子。

      青山不料有人出来,吓了一跳,见是公子身边的大丫鬟一叶,这才抚着胸口:“原来是一叶姐姐啊。”

      一叶被青山吓了一跳,拿团扇轻敲他的头:“你这猴子,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青山装模作样地捂着头,压低声音道:“我就是想看看公子起了没呢。”

      一叶正要说话,便听身后有个声音带着笑意:“青山,方才公子说了要打你板子。”

      却是另一个丫鬟走了出来,身段高挑,容长脸,一身樱草色细折裙,笑容亲和,青山听完便哭丧了脸:“知秋姐姐,公子听到啦?”

      知秋抿嘴笑了笑,这才放他进去:“得了,还不快找公子讨饶去。”

      青山知道事情不能耽误,便收起玩闹的心思,着急忙慌地进屋去了。进去就见窗边倚着一个闲雅的身影,正望着外头花园里的景致,青山忙过去行礼问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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