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祭》小狸没尾巴

3、第三章 火凤赤璎珞的身世

　　江湖人都知道，火凤赤璎珞是剑神干将千世前的遗炉之作。没人知道的是，火凤在感受到干将跳入剑炉那一霎那巨大的伤楚。
　　千世前，干将便是当时首屈一指的铸剑师，他与妻子莫邪恩爱非常。他有自己的梦想，就是倾尽毕生之力，在自己年老辞世之前铸出一柄真正无坚不摧、通人性、有剑灵，万载无法出其右的绝世好剑。
　　这个梦想，在他12岁那年第一次被父亲认可，成为了一名真正的铸剑师时，就开始付诸行动了。
　　几十年间，顶着国家第一铸剑师名头的他，终于选到了最稀有、最难得的铸剑材料，设计了最合理、毕生最满意的铸剑图纸，在最适宜剑入炉的吉日将爱剑“赤”入炉锻造，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照料，注意在每个阶段控制最适宜的温度。
　　剑神毕生钟爱之作自然不可小觑，此剑亦有不同其它之处，它有自己的灵魂，是真真正正由于一天天的锻造成长而来的意识，一如婴孩的成长般。而不是借什么古怪仪式进驻的它灵。
　　赤从入炉第133天，慢慢生出第一缕朦朦胧胧的婴孩意识开始，干将一直密切关注着它的成长，剑的灵识成长是缓慢而苛刻的，而干将就如伴着自己的骨肉成长般，爱意耐心不曾削减。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赤也已渐渐形成了等同三岁孩童的智商，就在这梦想渐渐实现的时候，其乐融融的日子被打破了。
　　国君要与邻国打仗，差人送来一块偶然得到的天外魔石，命第一铸剑师的干将在77日内定要锻出一柄攻无不克，战无不摧的宝剑，否则要株连整个家族。
　　干将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接下这个任务，接下来的76天，干将不得不将赤交给妻子照料，自己则投身为国君铸宝剑。
　　但不知是不是造化弄人，还是上天意识到此剑出炉后必然生灵涂炭，而加以阻挠。
　　已经最后一天了，宝剑就是不能成型，国君的使者已经押着干将的族人等在门口了，只待时辰一到，干将或交出宝剑，或与族人一同赴死。
　　干将望着炉中久久不愿成型的宝剑，他知道它在等什么，它在等一个甘愿熔身剑炉给它最后一餐的灵魂。
　　此魔石来时戾气甚重，妖冶异常，干将为祛除它的魔气，把它锻成一把正义之剑，前74天一直是用从赤那儿借来的胎火煅烧它，以期它的戾气得到赤纯真之火的煅烧后消除。
　　因为此次从赤的成长之炉取胎火锻魔剑，已有了三岁孩童智商的赤还为魔剑分割了干将的爱而吃醋好久。
　　但即便这样，由于时间太过紧迫，魔石还是在深处隐藏下了一丝嗜血魔性，在成型之期才显现出来，不提供给它一个甘愿熔身剑炉的灵魂，它拒不成形。
　　干将陷入了艰难抉择的境地，一边是自己的一众族人会受自己连累，另一边，就算自己投身剑炉，剑成型出炉，救了族人，这也是一柄魔剑，会有更多人的族人死在这柄魔剑下。
　　一直照料着赤的莫邪这时也按耐不住了，身为干将的师妹，她本身也是一名铸剑师，此时本该锻好的剑迟迟不肯成型的异况她也明白八九分。
　　女人真心爱一个人时是可怕的，在你愁眉不展的某刻，没准她早已做好了为抚平你皱起的眉头而牺牲的自己的准备。
　　莫邪就是这种女人，她借干将对赤的关切，以赤的剑炉温度突然异常为由支开干将，就在赤两个多月来又一次见到干将欢欣鼓舞时，就在干将查看完赤的剑炉后诧异时，魔剑莫邪出世了······
　　干将不顾赤的不解与不快，跌跌撞撞奔回魔剑炉，却只在炉边捡到了妻子手腕上的红色璎珞，看着悬在半空大放异彩，妖冶得意地魔剑，干将悲痛的大喊：“莫邪······”
　　国君差人将莫邪剑取走了，干将的族人被释放了。
　　接下来的一年，莫邪剑嗜血如魔，军队赖此无战不胜，周边国度生灵涂炭。
　　干将不忍善良的妻子的亡灵坠入魔道，决定用国君奖赏他的魔石的另一部分锻出一柄克制莫邪的剑，这次他取了赤大部分的胎火，导致赤的熔炉几近熄灭，害得有着小小孩童意识的赤害怕了好久。
　　胎火锻了魔石七个月零七天，期间干将没再去看过赤一次，终于有一天，孤寂的赤等来了沧桑瘦削的干将，望着赤剑炉里熊熊的炉火，干将眼里仍旧是掩不住的爱意。
　　因为这个眼神，赤决定原谅这个取了他胎火又抛弃它许久的男人。
　　干将这次与赤呆了好久，加火、控温、调角度···一切都仿佛回归到了原点。只是少了那个定时给他送饭加衣的女人，而赤反而觉得这样更惬意，这样它就得到了干将最完整的爱。
　　过了很久很久，真的很久，干将从怀中掏出一串血红色的璎珞手链，凝视了一会儿，仿佛很坚定的下了某个决定，毅然将红色璎珞抛入剑炉。
　　赤呆愣了一下，以前干将曾说过，为保证赤剑灵锻造的洁净度，任何东西都不能随便接近剑炉，引火煅烧的材料也是经由干将亲自筛选。
　　赤看了一下干将，见没有阻止它吞噬的迹象，才小心翼翼的拢起胎火包裹住了那串红色璎珞。
　　“赤，将这串红色璎珞镶嵌在你的剑柄上吧。等你出炉那天，你就叫赤璎珞。”
　　干将涩哑的嗓子喃喃地说。赤的剑灵还小，听不出干将的情感，只知道听从他就好，他就会开心，就会一直陪它。所以小小的剑灵小心翼翼的将易融的璎珞慢慢聚拢在自己的剑柄周围。
　　干将走了，他说赤璎珞，我去给你选煅烧用的材料。可你明明已经给加了够多的了，到我成熟都够了;
　　他说赤璎珞，你要潜心成长，不要走邪路。那一旦我走上歪路你把我拉回来不就好了，你知道我很听你话的;
　　他说赤璎珞，你一定是把绝世好剑！当然，我知道的！他说赤璎珞，我爱她。嗯，谁？
　　干将走了，干将剑出世了······
　　赤璎珞没有亲眼见到干将的纵身一跃，但那一刻它疯了。它将那串红色的璎珞瞬间烧成灰烬，它的胎火变得前所未有的旺盛，缭绕在剑身周围，真似一只火凤。
　　而它仿佛也想将自己化成灰烬，就像火凤般涅槃，但不想重生了，因为世间已没有他。
　　等到千世后，火凤赤璎珞由于机缘，现于世间时，已在剑身周遭锻出一条条血红色的光华，看上去宛如璎珞。
　　它有了新的主人——段干乾涯，它有了新的名字——沅罂。
　　它具有作为一柄剑，最高阶段的最成熟的力量，但它的智力只停留在了不到四岁，从那一刻，它的灵识拒绝长大。
　　在干将纵身跃入剑炉的一刹那，受到感应的火凤赤璎珞先是感到失去至亲的震动以及痛彻心扉，继而觉得遭受了巨大的背叛。
　　任谁也无法感受到一个初具灵识，就失去所依赖的至亲的孩童的苦楚。
　　因而如今的火凤赤璎珞在自己最依赖的主人生命受到威胁时，是一个孩童出于本能的不惜付出全部，来维护自己不能再失去的唯一的爱。
　　它会过于激动，过于偏执，全是由于前尘的阴影以及对主人的爱。
　　如此名家之手，经世古剑，必然受到追捧。但近几百年来，很少有人再打它的主意，因为早年吃过它亏的不在少数。
　　现在大家都知道，此剑极灵，除非心甘，否则绝不可能易主。硬抢来反而伤神伤身。因而现在的它只是一个人人仰视的神话。
　　（番外小话：火凤赤璎珞还有一个小偏执，不怎么喜欢女人。如果有女人碰触它或过分接近它的主人，它会出手小小教训一下，虽可能只是割破衣服、划破手指等小孩的恶作剧，但它绝对会用自己的方式宣泄不满。这可能也有干将为妻子莫邪而离开它的小小执拗的关系吧。虽它听话的将璎珞锻于剑身，却似乎没有带着一点感念莫邪的气息，纯粹是服从干将的意愿而已。这家伙从不知何为爱屋及乌，大概因为它只是小孩儿心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