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红楼考科举》云上打滚

19、送吃食

　　至次日一早，王夫人又召了赵姨娘过去一顿磋磨，贾环看在眼里，心疼的不得了。只是此事却是急不来，他只能暂且忍着，好容易过的几日，赵国基送了卤菜进来，说是俱已办妥了。

　　贾环冷笑一声，便命小如意捧了一个食盒，自己又亲捧着一个食盒，去了贾母的院子。

　　彼时贾母正拘了王夫人并迎春探春惜春三个孙女儿作陪，她穿着一件姜黄缠枝莲纹赤金花卉纹的缎面衣裳，懒懒的歪在迎枕上头，怀里还搂了宝玉，只问他昨儿吃了什么。

　　宝玉还是穿的那一身大红撒花半旧的衣裳，只仰着头凑趣儿。

　　王夫人默然不语的捻着佛珠坐在一旁。

　　迎春低着头，探春与惜春两人咕咕唧唧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又有鸳鸯在贾母身后，含笑望着贾母与宝玉祖孙两个一问一答。

　　众人正其乐融融之际，贾环进来了。他刚一进来，原本热闹的屋内霎时静了一瞬。

　　贾环将食盒交给小如意拎着，上前给贾母请安：“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却是一面摩挲着宝玉的脸颊，一面漫不经心的问：“不早不晚的，你怎么过来了？”

　　贾环恭敬道：“孙儿前几日得了些新鲜的吃食，孝敬了老爷。老爷说味儿还不错，命孝敬给老太太呢。”

　　贾母听了无可无不可的道：“什么方子，稀奇古怪的，难为你老子想着我，且放在这儿吧。”说着，一旁的琥珀就上前来。

　　贾环将其中一个食盒交给琥珀，又道：“这一盒是老祖宗的，这一盒原是前儿林姐姐来，合家都见了，我却躺着，也没见着。因此今儿特特备了东西，请林姐姐尝尝鲜儿，也算我向她赔不是了。”

　　提到黛玉，贾母这才将抬起眼来，看了贾环一眼：“难为你竟想着她，只是她身子弱，只怕吃不得这些。”竟是想回绝了贾环。

　　贾环今日是有备而来，哪里这么容易就被贾母给挡回去呢？

　　他笑眯眯的说：“孙儿明白，因此孙儿前几日特地问了老爷，也送了一点子吃的给林姐姐呢，林姐姐也没说什么，可见是克化得动的。”

　　哪知贾母听了诧异不已：“前儿玉儿不好，吃什么都没味儿，后头也不知是谁孝敬了一点子海带来，佐粥吃竟是很合她的胃口。我原以为是下头孝敬的，哪晓得是你。”

　　贾环听了微微一笑：“林姐姐吃着好，便是我的心意到了。”说完，一举食盒，四处张望了一下：“老祖宗，林姐姐在哪儿呢？”

　　贾母摩挲着宝玉道：“她在后头抱厦里头呢，这几日人又不好了，只懒懒的。我叫她歇着呢。”说着，就命鸳鸯：“送他到玉儿屋里去。”

　　贾环忙向贾母、王夫人等告辞，他正要走呢，哪晓得原本在贾母怀里的宝玉却是忽然跳出来：“老祖宗，我也要去瞧林妹妹去。”

　　贾母一愣：“你妹妹歇着呢，你好不好的，又要去闹她不成？不许去。”

　　王夫人听了她的话，眼神微微一暗，只看了眼一旁的探春。

　　宝玉哪里听得这个，只扭骨糖一样的猴在贾母身上：“我就要去我就要去，林妹妹现在若是睡着了，只怕走了困，正好我去闹一闹她也好。”

　　贾母被他缠着没办法，只得道：“好好好，你去就是。”说着，便叫过鸳鸯，让她送了宝玉过去。

　　正说着，探春却是一拉迎春，站了起来，福了一福：“老太太，咱们也陪着二哥哥过去吧。”

　　贾母一瞪眼：“怎么？你们都要跑？莫不是陪着我这老天拔地的不耐烦了？”

　　探春一笑：“我们跟在老太太身边，不知沾了您多少福气呢，若是老太太不嫌烦，我们倒想见天儿的黏着您呢。”

　　贾母被她逗得乐了一下，但又故意生气道：“那怎么还要走？”

　　探春却是一叹道：“我们闹了老太太半日，您也该歇一歇了，若是累着了，倒是我们的不是了。再者说，我们也好赶着进去闹一闹林姐姐，且把沾到的福气也送一点子给她，指不定她就好了呢。”

　　贾母听她车轱辘似得说了一串儿话，听到她说什么沾福气之类的话，只笑个不住：“行了行了，快进去瞧你林姐姐吧，若是得了我的福气她就好了，那我可是要念佛了。”

　　探春笑着，就拉着迎春、惜春两个一道进去了。

　　贾环拎着食盒，当没听见自己姐姐在那儿八面玲珑的讨好贾母，只跟在鸳鸯与宝玉的身后，慢悠悠的走着。

　　不一时，几人便到了后头抱厦里。

　　黛玉原跟着贾母住在暖阁里头，当时的陈设也不过是一顶藕荷色花帐并锦被缎褥之类的，实在是简薄至极。

　　后来挪到后面来了，贾母倒是命人好生收拾了下屋子，同迎春探春惜春三个房中一样的陈设，只她的房中又多添了一张红木书案，案上设着笔砚，书架上俱是满满的书罢了。

　　贾环一进去，便瞧见穿着一袭月白交领兰花刺绣的长袄儿的黛玉，歪在榻上正看着书呢。

　　他上前几步，笑眯眯地道：“贾环给林姐姐请安。”说着，一举手中的食盒：“我给你送吃的来啦。”

　　黛玉见呼啦啦的来了一群人，又有一个眉清目秀的眼生小童过来向自己请安，且又听他自称是贾环，聪慧若黛玉心中顿时明了，忙将他扶起来：“原来是环儿弟弟，常听你哥哥提到你，今日总算见到了。”

　　贾环此刻只当自己是个五六岁大的小童，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原是我的不是，这么久没来看姐姐，我今日是带了好东西来给姐姐赔不是了。”

　　黛玉听了，笑看他一眼：“前几日就听你说了，这里头可是你说的那些东西？”

　　贾环还未答话，一旁的宝玉已是等不及了凑到黛玉身边，只将贾环挤开道：“快打开来瞧瞧里面是什么！”

　　迎春与惜春两个也好奇的围了上来，探春却是撇了撇嘴，站在原地未动：“环儿年纪小，他能见过多少呢，二哥哥林姐姐，你们可得担待着些。”

　　宝玉听了，眼睛一亮，只向黛玉一笑：“若里头的东西不好，咱们只管锤他。”

　　黛玉却是蹙了眉：“好不好的，只要是心意到了，我就觉得好。”说着，斜瞟了眼宝玉。

　　宝玉被她驳了一句，顿觉好没意思，只道：“好不好的，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妹妹倒是心善。”

　　贾环目光沉沉的看了眼探春，心中冷笑，只垫着脚，揭开食盒：“林姐姐请看。”

　　众人忙伸头望去。还未看时，便先闻到一股浓香，都说：“好香！”

　　原来那食盒有两层。上头摆的乃是一碟凉拌海带丝、卤海带丝、一碟卤豆腐皮，一碟卤的豆子。下头那一层却是一个大大的盘子，内中盛着的乃是卤猪耳、猪肚、猪肉、猪心、猪肺、鸭舌等物。且又依着颜色，将它们攒成了一个拼盘，瞧上去跟朵花儿似得，煞是好看。

　　还有一层，贾环却是未开。

　　黛玉一见了那海带丝与豆腐皮，便高兴的眯了眼：“我正愁胃口不好呢，你就送了这个来。上次若不是这海带丝，我还吃不下饭呢。”

　　宝玉却是哼了一声：“有这么好吃？”说着，他就命紫鹃：“取几双筷子来我尝尝。”

　　黛玉轻笑：“也好，你也尝尝，这东西味儿怪好的。”因向贾环笑道：“多谢你了。”

　　贾环却是一笑：“林姐姐若是喜欢，便是我的心意到了。”

　　正说着，紫鹃取了筷子来，宝玉急吼吼的挟了一筷子猪肚：“我倒要看看有多好吃。”说着就塞到嘴里。

　　黛玉见了轻笑一声，因又向迎探惜三人道：“大家也都尝尝吧，免得一会子宝玉吃光了，咱们连个味儿都挨不着。”

　　迎春惜春两个洗了手，也取了筷子，也都各挟了来品尝，黛玉也自挟了点子豆腐皮慢慢吃着。探春却是端着紫鹃送来的茶，并不吃：“我可还饱着呢，你们且先吃吧。”

　　一时宝玉吃完，十分惊讶的看了眼贾环：“怪道老太太跟林妹妹都夸呢，这味儿当真是好。”说着，又挟了一筷子肉吃。

　　迎春跟惜春也连连点头。

　　探春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嘲讽，轻轻的啜了口茶。

　　黛玉却是大赞道：“果然还是这个味儿的豆腐皮合我的胃口，前几日送来的豆腐皮包子原也好，只是我吃不惯。”

　　贾环笑道：“姐姐喜欢便好。”

　　他看了眼宝玉，因又道：“光这么吃，味儿虽好，只怕一会子就会觉得咸了，姐姐不知道，这菜若是夹着馒头吃，味儿还要更好些呢。”说着就打开食盒最下托那一层，里头满当当的放了五六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

　　黛玉探头一看，却是差点笑出声来：“你哪儿弄的这么大个儿的馒头来？”

　　贾环笑道：“因要送给姐姐吃，特意去找的。”说着，就挟出一个馒头来，放到盘子里。

　　那馒头中间早就留好了缝，因贾环临走前特意将馒头弄得烫烫的，所以这会子拿出来也还冒着热气儿。

　　贾环筷子轻巧的一夹，那馒头登时张开了一条口子，贾环忙问：“姐姐快告诉我要吃什么，我好给夹到馒头里。”

　　黛玉听了，忙道：“把那猪肉、猪耳、猪肚什么的夹一点子，再配上那海带丝与豆腐皮就好。”

　　贾环一笑，故意大声说：“好咧！这就给您弄。”

　　说着，三下五除二的夹好了菜，将馒头口合上，将盘子推给笑个不住的黛玉：“姐姐且尝尝，味道如何？”

　　黛玉依言尝了两口，却是眼睛一亮：“这菜的味儿进到馒头里，馒头又让这菜的不那么咸，滋味儿也更足了些。跟粥比起来，竟是这个更好吃些。”

　　贾环听了笑起来：“姐姐若喜欢，不妨多吃一点。”

　　黛玉笑了笑，只道：“我一早起来因不舒服，正好没吃呢。若是这会子再让人熬粥，反倒不美。只吃点子这个倒正好了。”说着，就小口小口吃起来。

　　一旁的宝玉忙道：“环儿，你也给我夹些。”

　　贾环看他一眼，慢吞吞的拿了馒头来问：“二哥要吃什么？”

　　宝玉忙道：“跟林妹妹一样的。”

　　贾环瞧他一眼，只夹了不少肉并一点子海带丝罢了。

　　宝玉有些不满只道：“多夹些海带，豆腐皮我也要。”

　　贾环道：“二哥素日里最会体贴姐姐妹妹们，如今海带与豆腐皮只有这么点子，再弄都要过几日了。二姐姐四妹妹还没吃，二哥都要了，她们吃什么？”说着，就把馒头弄好递给宝玉。

　　宝玉紫涨了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偏你说的这样。我不吃了。”说着，就坐到一旁去生闷气。

　　贾环一叹道：“二哥好没道理，叫我夹了菜，又不吃。”

　　宝玉哼了一声：“谁爱吃谁吃去。”他说着，便指迎春：“拿给二姐姐吃。”

　　迎春原也想吃，不过见他们兄弟两个拌起嘴来，忙摇摇头：“我原不饿，也不吃了。”

　　宝玉见状，一指探春：“给她吃。”

　　探春面色有些难看，只得强笑道：“我原说环儿最是急躁的，二哥哥想吃，你就给他夹了又如何，横竖不过两三日就得了东西，你偏要当做宝贝一样来看。我倒要尝尝是个什么滋味儿。”

　　说着，就拿过来尝了一下，然后评价：“不过尔尔罢了，哪值得你这么急赤白脸的跟二哥哥说话了。”

　　听了她的话，宝玉洋洋得意：“就是这话，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偏你当做宝贝似的。”说着，凑到黛玉身边：“妹妹别吃这个，回头我让人弄了好的来咱们吃。”

　　黛玉不置可否：“这个就很好，我很喜欢。”

　　宝玉被她怼了回去，心里头一股怒气无处发泄，环望四周，只有姐姐妹妹并一个素日里他最讨厌的人，因指着贾环就想开骂。

　　贾环却是理都懒的理他们两个，只淡淡地道：“三姐姐尝不出好坏倒也不奇怪，这好吃的东西，第一是看味道，第二便是心意了。我这是专门做了送给林姐姐的，想必不合你与二哥的口味也是有的。”

　　说着，他看了眼黛玉，因又叹道：“枉二哥你素日里同林姐姐最好，她喜欢的东西，你偏贬的一钱不值，我真替林姐姐不值。”

　　黛玉却是轻哼了一声：“他说的原也没错，我就只配吃这样的东西。”

　　宝玉见黛玉生气了，也慌了，忙道：“原是我错了，林妹妹，我一时口无遮拦。”说着，又看探春：“三妹妹也是，林妹妹爱吃的东西，怎见得就不好了，我们都觉得味儿好，偏你觉得不好，可见这东西只是不合你胃口罢了。”

　　探春被他怼的脸色发白，贾环却在一旁幽幽的加上了一句：“旁人都说爱屋及乌，想来不但这东西不合三姐姐胃口，只怕做东西送东西来的人，她也不喜欢吧。”

　　探春脸上血色都没了，只道：“环儿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只说了这东西不好，何曾说你来？”

　　贾环冷笑一声，自从数日前大吵一架后，他原对赵姨娘说过，只要探春改了，他就对她好。哪晓得探春话里带刺，这哪里是好了，分明是更坏了。

　　他心里头不舒服，因而话中也带了刺：“姐姐说没说，自己心里清楚。咱们是来看林姐姐的，何苦在这里惹她生气。”

　　他看了眼外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因向黛玉告辞，黛玉忙说：“多谢环儿想着我，以后可要多过来顽。”

　　贾环笑着答应了，却将那食盒放在那儿，只慢条斯理的向外走去，他在心里头默数着时间，不过三五下的功夫，前头果然吵嚷了起来。

　　众人都吓了一跳，忙往前头去，刚走到后头，就听见前头一个丫头子惊慌失措的声音：“老太太，顺天府来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馒头夹菜我的最爱……上学的时候，白馒头夹炒土豆丝拌海带丝，味道可好啦，分量也足。
可惜后来那家店没开了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