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红楼考科举》云上打滚

11、读书

　　贾环忽然想起主子曾说过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太太与他们母子而言便是敌人了。

　　既如此，何不趁着这次，给太太寻些不自在呢？

　　想到这儿，贾环嘿嘿一笑，拉着他娘的手：“娘，你方才说姑太太在时，跟老爷最好？”

　　赵姨娘点点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贾环嘿嘿一笑：“我就想着，姑老爷知道林姐姐受委屈肯定会不喜，老爷跟姑太太那么好，若是知道了，肯定也不喜的。老爷不高兴了，那谁会倒霉呢？”

　　赵姨娘立刻就会意了过来，她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那宝玉肯定讨不了好，太太只怕也要跟着吃挂落呢。小猴儿崽子，你这主意倒好，那边儿院里看咱们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成日家指着事情来为难咱们，今儿个咱们也让她尝尝这难受的滋味儿。”

　　赵姨娘满面笑容的夸赞完贾环，又叫小如意进来伺候自己梳妆打扮，弄得个花枝招展，浑身香喷喷的出去了。

　　贾环被他娘身上的香味熏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倒把小如意吓得不轻，生怕他着了风寒。忙服侍着他躺下了。

　　贾环等了半个多时辰也不见他娘回来，索性便先睡了。

　　他这里睡得香，却不料正院儿那边因他这个小小的主意又起了多大的风波。

　　原来贾政因上了年纪，越发的懒怠进后院里，只在书房内或与清客们闲谈，或赏玩古玩，累了便自在书房内歇了便罢了。

　　哪知道赵姨娘这般袅袅婷婷的悄悄儿找过去，他倒难得有了兴致，两人直闹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叫了水。

　　赵姨娘理妆完毕，便寻机说了：“听说姑太太的女儿来，奴原也在姑太太的院儿里伺候过一阵，也想去瞧瞧林姑娘呢，只是奴现是老爷的姨娘，身份不够呢。”

　　贾政听了，皱了皱眉就道：“你在敏儿的院里伺候过，也算是跟外甥女有一点香火情了，既如此，你也不必去，只叫环儿过去瞧他姐姐便是了。”

　　赵姨娘一听，登时喜上眉梢：“老爷说的是，论理，环儿也是姑太太的侄儿呢，也正好同他姐姐亲香亲香，奴听说林姑老爷可是列侯之家，书香门第，他们家的人满肚子都是书呢，环儿去见一见林姑娘，还能沾些书香气呢。”

　　贾政听赵姨娘说的粗鄙，摇了摇头：“行了，说这么多作甚。外甥女初来乍到，上有老太太你太太照顾着，下头丫鬟婆子们也不敢怠慢，你既有心，不妨让环儿得空的时候去看看外甥女便是。”

　　赵姨娘听了，喜出望外：“多谢老爷，奴回去就跟环儿说。”说着，她忽然想起正事来，立刻收敛了笑容只道：“奴听说，今儿老太太那边还闹起来了呢，只可怜林姑娘小孩儿家家的，离了姑老爷千里迢迢的到了咱们家来，虽说有老爷老太太照看着，可到底年纪小，指不定有多害怕呢。”

　　贾政听了，敛了笑容：“老太太房里今日闹起来了。”

　　赵姨娘点点头：“可不是，动静大的，奴在房里都听到外头吵吵了，听说当时林姑娘也在呢，可怜见的，怕是吓坏了呢。”

　　贾政听了便扬声叫人进来，赵姨娘忙避到了屏风后头，待人走了后又与贾政歪缠了一会子方悄悄的回了院儿里。

　　贾政也不理会她，等到下头人过来回话，说是宝玉当着老太太林姑娘的面砸了玉，贾政登时便怒不可遏：“这个孽障！仗着老太太疼他做了多少混账事了，成日家摔玉，倒摔上瘾了，这回更是当着客人的面摔上了，王氏当真教的好儿子！”说着就要人叫宝玉过来。

　　下头人忙拦住了，其中有一个清客言道：“老世翁如今动怒打了世兄也无济于事，老太太与太太只有心疼世兄的，到时又叫令外甥女如何自处呢？”

　　说着，贾政不免冷静的想了一想，果然若他当真收拾了宝玉，只怕老太太与王氏都要恨上外甥女儿了，若外甥女有个好歹，叫他如何跟刚刚故去的妹妹，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妹夫交代呢。

　　一念至此，贾政便道：“去太太院里，嘴都严些，明白吗？”

　　下头人唯唯应了。

　　贾政便去了正房，王夫人正在正房内与周瑞家的等人说话呢。

　　听说贾政来了，周瑞家的等管家媳妇都站到了一边儿去，王夫人也忙将贾政迎入正房里去。

　　一时两人坐定，珊瑚上了茶，贾政端着茶啜了一口。

　　王夫人见他神色不好，便问：“老爷怎么这时辰过来了，也没打发人说一声。”

　　贾政冷哼一声，只道：“我再不过来，只怕你们把宝玉都教成什么样了，我听说他今儿又摔了玉？”

　　王夫人面色一僵，心中暗恨，方才她还在同周瑞家的说贾敏在家时便同她不对付，如今她家丫头来了，又闹得宝玉摔了玉，当真是她命中的魔星。哪晓得贾政这边又在问，她心内更是不满，却又不得不端着笑道：“老爷从哪里听来的，宝玉不过是手滑，自从上回老爷说过他以后，他哪里还敢摔他那命.根子了。”

　　贾政冷哼一声：“你不用拿话问我，他在老太太房中闹得那样厉害，还怕人知道？”

　　王夫人不由的苦笑一声：“老爷误会我了，我也只是一问。”

　　贾政哼了一声：“你如今既有空问我，平日里怎么就不多管管宝玉，由得他胡闹去？”

　　王夫人闻言，气的腹中生烟，面上却又不敢带出来：“宝玉如今住在老太太房里，自有老太太照管着，我若认真管教宝玉，怕老太太不高兴呢。”

　　贾政听了脸色就不好看：“你的意思，是老太太纵的宝玉胡闹？”

　　王夫人急忙摇头：“老爷误会了，只是我做人媳妇的，再怎么也不好越过老太太去教宝玉。万一惹得她老人家不喜了，到时只怕老爷又要怪我了。”

　　贾政冷笑起来：“我看你这就是推托之词。你是宝玉的母亲，因何不能认真管教他？再者说，老太太也盼着宝玉能出息，你管教宝玉，她也不会不喜。且就算她不喜，你是做人媳妇的，为了宝玉，你就是受着又能如何呢？”

　　这番话真是气的王夫人心中又苦又涩，真恨不能扑上去咬贾政两口，但她如今却还是忍住了，只攥紧了手中的佛珠低头笑了一下：“老爷说的是，为了宝玉，便是老太太打我两下，我也是没有二话的。”

　　贾政面色这才和缓了些：“正是这话，老太太如今已有了年纪，精力不济，难免有照管不到宝玉的时候，正需要你这个做母亲的时时提点宝玉才是。”

　　王夫人银牙暗咬，低头应了个是。

　　贾政又道：“跟宝玉的都是哪几个？”

　　王夫人道：“贴身伺候的四个大的是袭人、麝月、碧痕、秋纹，另外都是小丫头子们；另外跟宝玉出门的是茗烟和李贵，其余几个都不是贴身的。”

　　贾政听了，捻须点点头：“跟在主子身边的人，最要紧的就是忠心，知道何时劝谏主子，不使主子走了邪路，这才是忠仆。”

　　王夫人听了这话也点头：“老爷说的极是，宝玉身边的人，我看袭人粗粗笨笨的就很好，宝玉每常胡闹，她只有劝谏的，再没有顺着宝玉胡来的。”

　　贾政捻须的动作一顿，一皱眉：“方才我倒是没有注意，袭人？这个名字倒刁钻的很。有这样刁钻的名字，想必也是个刁钻的人。是谁取的？”

　　王夫人忙道：“是老太太起的。”

　　贾政冷哼一声：“老太太可不知道这个，是宝玉取的吧。你不必为他遮掩了，哼！这个孽障，成日家最精于这些浓词艳曲的！他既然给这个丫鬟改名字，想必这个丫头是十分合他心意的，这样的人你还留她在宝玉身边干什么，还不赶紧打发了。”

　　王夫人听了苦笑一声：“袭人是老太太拨过来伺候宝玉的，若是打发了，只怕老太太脸上会不好看。”

　　贾政皱眉，想了想道：“既是老太太拨过来伺候的，那便算了。”他想起王夫人说这个丫头粗粗笨笨的，又会劝谏宝玉，心内便是不喜。

　　若放在平时，这样符合他心中忠仆的丫头，他肯定是不会说什么的，但偏偏今儿个宝玉摔了玉，加之王夫人方才那一番话，倒让贾政有些疑心：“你方才说她时时会劝谏宝玉，我看不然。宝玉这一二年学了多少精致的淘气，可见这些丫头们表面上看着粗粗笨笨，内里指不定在做些什么呢，不然怎么不见宝玉长进了？”

　　王夫人先时还不觉得，听贾政这么一说也不免纳罕起来：“老爷这话说的对，我近日精神短了，竟是没虑到这一节。既如此，那就按着老爷说的，从此不让她在宝玉身边伺候便是。只是老太太那边……”

　　贾政想了想便道：“还有谁是老太太拨过来的。”

　　王夫人道：“晴雯，只是年纪小些。”

　　贾政想了想：“既如此，让晴雯过去照料宝玉也倒罢了。她年纪小，你再找个人教着也就是了。若老太太问起，你就说我说的便是了。”

　　王夫人听了，乐的跟什么似得，从前宝玉身边的人尽皆是老太太配的，她插不上手。看着老太太成日家宠着宝玉她心里也着急，贾政这忽如其来的一下倒是意外之喜了，她想了想便道：“我屋里的珊瑚就很稳重，那我便让她过去伺候宝玉了？”

　　贾政点点头：“依你。”

　　等到第二日贾环起床，从他娘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不免惊得险些把馒头都掉到了桌上，他掏了掏耳朵：“娘，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赵姨娘白了他一眼，气呼呼的：“我说，你还让我去跟老爷说呢，你宝玉哥哥倒是啥事儿没有，就是他屋里那个叫袭人的丫头遭了殃。”

　　“袭人……”贾环两眼发直，这位可是宝玉哥哥身边一等一的得意人儿啊，怎么就遭了殃呢？

　　赵姨娘见他这样儿，一面嫌弃他一面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谁知道太太是怎么回事呢，这袭人今早就给从宝玉身边给打发到院儿里去了，为了她，听说你宝玉哥哥又闹了一会子，倒是把林姑娘给吓了一跳呢。”

　　听到林姑娘，贾环忙将什么袭人媚人的丢到一旁问：“娘，你说老爷准我去看林姐姐了？”

　　“准了。”赵姨娘乐滋滋的：“你可得好生巴结她，我听老爷说，姑老爷可是个了不得的大官儿呢。你巴结好了她，有你的好处呢。”

　　贾环笑了起来：“林姐姐可是读书人，贸贸然去巴结，反倒惹了她的厌，正巧我快要上学了，若有不懂的，也可以时常去问她……和老爷。”

　　赵姨娘听了，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很是，咱们读书少，很该亲近一下她们读书人才是。”一时又烦恼起来：“只是你去看她，若两手空空的过去倒不好，仔细又有人说闲话了。只是我才把家底儿都掏给你舅舅了，若是随便备些东西，怕她瞧不上呢。”

　　贾环一笑：“瞧娘说的，林姐姐家里可是五代列侯呢，虽林姑老爷不是侯爷了，但那家底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咱们就算是金山银山的送了去，放在林姐姐眼中只怕也是寻常之物呢。”

　　赵姨娘一听不免有些咂舌：“从前光听人说姑老爷家是列侯之家，我还以为跟咱们家一样呢。哪晓得他们家比咱们家可是多了一代呢。”

　　贾环点点头，林家的事，他也是后来才听主子说起过，按本朝惯例，能五代不降袭的列侯，可见林家先祖是多么厉害了。以他们家来说，到了他大伯贾赦这一辈已经降了好几等，从国公到一等将军。

　　这里头固然是有大伯不争气的缘故，但恐怕也有上头对他们这些连在一块儿的老臣世家的疑心在里头吧。

　　贾环正想着，就听他娘在发愁送什么东西，他便笑了一下说：“依我说，娘竟不必太担心了，我这伤口还要将养一段时日才能好呢，到时舅舅那头也有信了，咱们就送些新鲜的吃食小玩意儿进去，林姐姐见了，想必也是开心的。”

　　赵姨娘楞了一下：“真的？”

　　贾环十分笃定的点点头：“姨娘就放心吧，林姐姐可不是那起子非拿着东西贵重衡量人心意的俗人。”

　　他说完，又觉得有些孟浪了，忙描补了一下：“我就想着，林姐姐是读书人嘛，自然是与众不同些。”

　　哪晓得赵姨娘听了就乐：“你说的没错，从前姑太太在时，也有几样说不出的好处呢。”

　　两人正说话呢，外头小如意忽进来道：“三爷，姨奶奶，钱槐来了。”

　　赵姨娘忙命：“快叫他进来。”

　　钱槐进来抱着一个包袱进来，磕了头：“三爷，姨奶奶，赵大爷让我送东西过来呢。”说着，就把包袱解开来。

　　包袱里头便是一个匣子并两刀纸，一方砚台和两块墨，并几本书。

　　钱槐指着那匣子道：“这是两支好笔，大爷说了，三爷只管用，若还要时，只管打发我去说便是。”

　　贾环听了险些忍俊不禁：“舅舅这是当我在吃笔呢，这两支笔能用好久了。”说着，他就拿过那几本书一看。

　　这几本书的外头都有些旧了，且还起了毛边儿。

　　赵姨娘看的万分嫌弃，但一想到儿子的话，还是忍下来了：“我记得从前你珠大哥哥和宝玉练字儿的时候还要描红呢，你可怎么办呢？”

　　贾环正看书呢，听了她这话抬头一笑：“娘不必急，这些东西都会有的。”

　　说着又仔细检视了一番钱槐带来的书。

　　见里头是《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一本《论语》、《孟子》并《四言杂字》罢了。

　　这其中，当日三百千是先生闲了时，教过他的。

　　时隔这么久，他虽记得不太全了，但正好可趁这段时间一边练字，一边温故知新一下。

　　他还记得先生说的科考的流程，先有童生试，要经县、府、院试考过之后，方士秀才，这才算进了学，之后便是乡试，过了便是会试，然后便是殿试。

　　先生当日可是一路轻松过了会试，只可惜在殿试之前糟了暗算，不得不黯然离开。

　　到了自己这里，贾环早有打算。

　　他们家现如今的当家人是大伯贾赦，现袭的是一等将军的爵位，按朝廷的法度，他们家便在那荫监一列。可拿了名额直接去考举人，也可以直接去国子监读书。

　　不过他们家里，琏二哥哥没用这个名额，因他不爱读书，早就捐了个同知在身上，宝玉哥哥提起读书更是头疼。

　　到了他这里，更不用想了，当日连珠大哥哥都是从童生开始往上考的。他小小一个庶子，谁会把这名额浪费在他身上呢。

　　是以贾环早已打算好了，要么他便想法子哄了老爷，回原籍去打童生往上考。要么便等着舅舅这边的生意做的不错了，拿银子捐个监生名额出来。

　　不过依贾环看，这两者都有些艰难，到时还是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贾环想到这儿，便对他娘说：“姨娘，你帮我收拾下西边的屋子，我往后只在那里用功就好。”

　　赵姨娘哼了一声：“你小人儿家家的，要求倒多，那边有什么好，地方又小，光线又暗，外头就是墙壁。依我说，你就在我这屋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又亮堂，比你那儿好多呢。”

　　贾环听了，低下头，有些讪讪：“我不是想着，万一老爷来了，我在这里，岂不是不大方便么？”

　　赵姨娘听了也不免有些语塞，她想了下道：“你就先在我这里，等老爷来了，横竖我有话说呢。”说着，她就把贾环按在炕上，又招呼钱槐和小如意把炕桌抬过来放好。

　　贾环见说不动她，只能呆在原地，等一切收拾妥当后，便将纸铺开，只让钱槐帮自己磨墨。

　　赵姨娘见他像是要用功，就带着小如意先出去了。

　　贾环一面翻着百家姓，看了眼钱槐，忽问他：“你可读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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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评论求收藏，嗷嗷哦啊小天使们你们都去哪里啦=3=
PS：贾政说袭人一段，来自原文第二十三回“西厢记妙词通戏，牡丹亭艳曲警芳心”中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