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绵绵长》遥遥翠远

25、第二十四章

　　一大帐内侍婢已然掌灯，灯火下绵绵盘腿坐着看着手中的帐目。
　　“女君这是老女君交与你的帐目，这些是新进帐目。”图雅自大典后便成了绵绵的侍婢帮她送帐目传命令。
　　“嗯，你把我拟的令诏传下去对了让赤水卫去送，若有执令犹豫挑衅者或吃里扒外者他们知道怎么做，下去罢。”赤水阁是由父亲与哥哥亲手训练出来的，自那次帝君府受诛后赤水阁势力两分据守赤水的一部分已被迫归入炎帝麾下，而分布于各处在外执务的赤水卫又有一部分，赤水阁既便失去了枝叶根基还在仍能运作，而这一部分赤水卫得知她仍未亡的消息也并不难，她是昔日的笙凫帝姬也是他们现下唯一的主子。
　　“绵绵手段凌利，这些时日我可是时时都能接到某方霸商被连根拔起的消息。”衍景自虚空中走出自身后搂住绵绵，绵绵亦放下帐目倚入他怀中。
　　“如今这天下虽商贸繁盛，却商风不正霸商奸商甚多，那些人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若行商遵道守矩者我定不会下手。这些宗族打着固国之基的名号却行中饱私囊之事，我这么做可不违被道义。”绵绵辩解道，还伸手去捏衍景的脸。
　　“绵绵竟被我教的这般伶牙俐齿，现在可还怪我逼你在那墨泽斋中看书的。”提到在温源时，绵绵便想起了自己常常躲懒便小脸一红。
　　“我这几日已将各地的霸商打压，各地商营已然正常，百姓也可以免受侵害了。但宗族的商户才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我已派人向宗族中被他们吞下的鬼氏商户下令让他们将各宗族所作的那些私帐假帐收集起来分批送入黄帝手中。”绵绵指着帐目说道，转移了话题。
　　“绵绵就不怕黄帝对鬼氏下手吗？”衍景笑着问，他自然知道绵绵定有把握方才会下手。
　　“不会，他恨不得我快些这么做呢，现在战事当前他需要的是粮草兵马，而这些又都需要强大的财力支撑现在我出现不是就可以从那些宗族手中集得最多的财力吗？至于一家独大他不是把你这个心腹派来监督我了吗？还要在将所谓的鬼氏日常事宜整顿好后回轩辕拜职，不就是想把我扣押在轩辕防止他在前方作战我在后方作乱的事情发生吗。再说这些你应该比还清楚罢，这应该是事先谋划好的，你还问。”绵绵前后思量后发现这些好像自她继位后都十分顺利，这定然是衍景已然谋算好了的，自己在他面前说半天倒像是班门弄斧了，绵绵羞恼的按着衍景的脸蹂躏，衍景清隽的眉目硬是被绵绵揉到一起十分滑稽，逗的绵绵直笑。
　　谁知绵绵还没得意多久便被衍景翻身压在了身下，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绵绵一怔松开了衍景的脸，见衍景直盯着她，绵绵心虚了用手推着衍景坚硬的胸膛。
　　“看了一天帐目好累啊，我要睡了，你起来啊！”绵绵佯怒道，却底气不足靡软的声音倒像是在撒娇。
　　衍景看着绵绵小脸红如烟霞，正弱弱的反抗，让他气息微粗恨不得将她永远藏在只有他们的地方。衍景最终翻身到一侧，绵绵如释重负却在衍景手臂环上她的腰时僵住了身体。
　　“我也很累，睡罢。”衍景自绵绵身后缓缓说道，他声音水流一般让人舒服。在他抬手挥灭灯火后绵绵亦放松了身体。想到衍景为现在这一切和将来他们的每一步都费尽心思去谋划绵绵便有些心疼这个男人了，他那般累她还拒绝他。
　　绵绵转过身如在温源时那些她害怕独眠而跑去蹭在他怀里的夜晚一般搂着衍景精壮的腰身偎入他怀中，闻着熟悉的草木香气渐渐睡去，衍景自然感觉到了绵绵的小动作，黑暗中他将绵绵往怀里揽了揽低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仍是如那晚一般的夜色，睍睆山后山一坐双坟立于穿林而过的幽凉山风中，偶尔有鸟悲鸣十分诡异，菌狗本就不喜欢过于黑暗的地方更何况此处还是又黑又冷，它立起身子用小爪子抓了抓蚩尤的衣袍，蚩尤却坐在地上对菌狗置之不理，他顺手拿过一坛刚从院中挖出的水花酒，酒未经久藏并不香醇，但入口的香甜便好像看到那姑娘对他浅浅的笑时小脸上可爱的梨窝，像轻羽拂湖虽轻却能荡起涟漪层层。
　　“族长，族长！不好了！”一个少年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菌狗好奇的望向少年。
　　“怎么回事？”蚩尤不悦的皱着眉头。
　　“是七山与九山守将前来叫嚣着说，说你不配当族长，说你俯首做那炎帝的，的狗。”少年小心翼翼的说道。
　　蚩尤脸色黑沉周身寒气骇人。顺手便将酒坛与菌狗丢给少年，少年手脚还算伶俐但也才堪堪接住。
　　“酒封好埋回树下，狗带回去照顾。”蚩尤才说完便掠身离开不再见其身影。
　　少年愣了愣，四下看了看确定蚩尤确实走了后便疑惑的看了看菌狗，菌狗小巧可爱，“这是狗？我怎么看着像只小兽呢。”少年喃喃着便将菌狗放到肩上抱着酒坛挠了挠头离开了。
　　族长住的吊脚楼已然修缮，清幽美丽，幽幽花香早已驱尽了血腥。如此胜境却让一个声音破坏殆尽。
　　“你说他凭什么当族长，为什么要当那缩头狗！”七山将领怒骂着。
　　“你说是不是，现在外面铁定在笑我们九黎是缩头狗呢吧，真是，……你老是挤眼睛干什么，风眯眼了？”七山将领骂的正烈见九山将领还对他眯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打算再骂时感觉身后寒气骇人，转过身见蚩尤正站在他身后吓了一跳。
　　“去把八十一山的所有将领召来。”蚩尤冷冷说道，那七山将领虽怒却还是恭敬的去办了。
　　不多时八十一山将领集于一处。众人眼中是有怒气的，倒是延维、风伯与雨师并无怒气，他们自是知道蚩尤绝对有他这么做的目的。
　　众人虽怒却仍不发一言。
　　“说罢，七山你说。”七山将领被点到便怒意十足却仍不敢发作。
　　“你说为什么那日要破那阵眼，何不杀死那江凝为族长报仇，又为什么要屈身为狗，你如此怯懦叫我等如何敬你为族长。”七山将领愤愤道。
　　“好，那你先告诉我你是爱惜你的颜面还爱惜你山头上你的女人和孩子？你是愿意为一时的快意葬送整个九黎还是愿退舍蓄力后击搏发？你难道要为那一时快意灭我苗蛮一族吗？”蚩尤沉声问道。众人听完后便都低下了头面露惭愧之色，那日寨中所有人的命都握于江凝手中，若逞一时快意而赔上全族性命那可是灭族之灾啊。他们竟为那可笑的颜面而去质问他们真正的勇士。一时间众人私语一片，那七山与九山更是面色微红。
　　“我九黎子民从不屈于人一时退舍只为有朝一日毕敌性命，我九黎的勇士爱他们的家人爱生养他们的山水，他们不会怕强大的敌人不会在乎可笑的颜面，他们会愿意用血肉换取九黎安宁，而不是恬不知耻的去维护现下蛮民贱族的名声。今日起我蚩尤便是九黎族长，终有一日我要让九黎雄于一方，让九黎的子民亦受到平等的崇敬，诸位去留随心，留便做九黎勇士该做之事，去便远循天涯与我九黎再无瓜葛。”蚩尤沉声宣布，声音虽不是震耳欲聋却是威严摄人，众人一时间面色肃然。
　　“愿追随族长，至死方休。”延维崇敬地躬身起誓，众人亦肃然起誓，声震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