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掌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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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站直了身子从床的另一侧看着吴晨，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在酝酿如何开口。他是家族的老朋友了，吴奕掌管这里的时候他就为他们工作了，吴晨曾经好奇过作为一个医生他是如何看待与□□交往的，只是这句话从来没有问出口过。
吴晨盯着医生，声音低沉，‘我希望不是什么坏消息。’
医生摇摇头，‘当然还没有到那种打坏了五脏六肺要死人的地步。’他一边说着一边解下了手套，‘伤口我都已经处理好了，要是他晚上烧起来就怕是哪里感染了，’他指着放在床头上的一瓶药，‘给他吃这个，如果还不行就给我打电话。’
‘谢谢。’
走出去的时候医生小声的在吴晨耳边说道，‘我也许不该介入，可是吴晨你不觉得这些日子我来这里来的实在有点太勤快了吗？’
吴晨尴尬的撇了撇嘴，上次吴久把那个李文森的内奸搞的半死不活，医生来了也没能救回他，‘的确是。’
‘吴晨，差不多就行了，’医生向着床上的骆翼努了努嘴，‘多年轻的小伙子，下手需要那么重吗？’
‘不会再有第二次。’
医生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便不再多言，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
吴晨走回到屋里，将灯光稍稍调的暗了些，靠在墙边，他去看床上躺着的骆翼，他想，像吗？真的像吗？站在这里看着这张脸他才第一次发现其实那个赫德森少年的面容在他的记忆中早就模糊了，就是那么一个感觉，死死抓住当时的那一种亲近感，可是如果要问他是怎样的眼睛怎样的嘴又如何是能够讲上来呢？突然之间那些一环套一环的因果关系变得淡漠了，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清楚是因为陆晓江长的像赫德森少年还是眼前这个男人长的像陆晓江？这些事情如同麻线一般缠绕在他的头脑之中，一圈又一圈，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理清楚，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必要理清楚？
他走到窗前，拉开椅子坐下，骆翼的呼吸有些沉重，吴晨的目光落在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上，呆呆的看了一会儿，他伸手过去握住。那只手十指修长，却又带着男人特有的刚健，握在手里虽然没有温度但是却让他凭空生出一种温柔的感情。他想就是这双手拂过琴键演奏出优美的乐曲，如果说面容在岁月里模糊了棱角，那么那些音符当时在他心中激起的感动确是实实在在的，每次听到那个曲子他就会想起那段自以为有着无限美好的日子。
他的目光从手上转向骆翼的脸，他的眼睛紧闭着，只能看见那一排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美好的阴影，他想，我背过他，穿过学校的走廊，爬上过长长的楼梯，那个时候他是否也像这样闭着眼睛，睫毛也有这样的阴影？突然他的手握紧了，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想法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又来打扰他，如果，他想，还是会去想如果，如果那个时候他在我背上就睁开了眼睛，如果我没有在他醒来之前走掉，如果我对他说我叫吴晨，如果他回答我我是骆翼，那么会不会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会不会就没有那个可怕的夜晚？他把头埋进床单，也许如果以后的吴晨就不会如此爽快地拿起枪去杀人，也不会给吴奕那个机会毁掉他的人生。
他一直埋着头，握着骆翼的手，然后他想，那么他呢？骆翼呢？他的人生是怎样？怎么会需要一个虚假的名字一个没人认识的城市呢？他感觉到手心中骆翼的手，没有温度只有触感，他不再感到不真实了，在那个并不宽敞的房间里他感觉到他们之间第一次有可能联系在一起，他的过去和他的过去或许都是个迷，那个叫骆翼的少年突然从云端跌落下来，吴晨知道这样的想法并不厚道，可是他知道在心里他兴奋于他们有一个可以一起开始的起点了。
他抬起头一直看着他的脸，想到什么脸上就会有努力抑制的微笑，他甚至希望他多睡一会儿，给他多一些这样的时间，因为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醒来的骆翼，他跟他从一起开始还有许多路要走。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外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反应了一秒钟就知道是吴久。他站起来，小心地关了灯，出了门，又小心的关了门，听见对面房间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刚想直接走过去，却看见楼下的角落里藏着拓以真，香烟的亮光一闪一闪。他改变了主意，决定让吴久去发泄，自己却走下了楼去找拓以真。
走进拓以真身边的时候吴晨看到他脸上没来得及隐藏的情绪，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是非常的反拓以真。当然那个表情只停留在拓以真脸上一个瞬间，下一秒便是笑着，带着近乎讨好的笑容叫他的名字，‘晨少爷。’
吴晨看了看头顶，‘躲？’
拓以真很爽快地承认，‘那当然，要是给知道是我吃里扒外的给你消息恐怕今天连医生都救不了我！’
‘你吃里扒外吗？’
拓以真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对吴久来说我绝对是个吃里扒外的混蛋，但是对于你来说就不一定了。’
吴晨反问道，‘你今天能吃里扒外吴久，难道就不会有一天吃里扒外我吗？’
拓以真眨了眨眼，‘那就要看你有没有实力让我不吃里扒外了！’
吴晨打量他很久，‘你很够胆，但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本事配上那个胆。’
拓以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相信我，我是最好的，我有那个胆，我有那个本事，我还有那个命，我只跟着让我服气的人干！’
吴晨笑了笑，‘先不用拍马屁，我能不能让你服气，你能不能让我看上眼还两说呢。’他走进了拓以真，‘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太自以为是的人，而你刚好就是。’
拓以真笑的很意味深长，‘你不需要喜欢我，一个人不能喜欢太多的人，不是吗？’
吴晨还是笑，‘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你刚好也是。’
拓以真夸张的耸了耸肩，‘我说了，你不需要喜欢我，但是我能为你做很多事情，很多你身边的人都没有能力去做的事情。’他盯着吴晨的眼睛，‘你不是个简单的人，你有野心，当然很多时候不是你想怎样，而是你周围的人逼着你去怎样，我能帮你，相信我。’
‘我不知道，我也不确定我需不需要你的帮助，更重要的是我不信任你，你，拓以真，让我感觉不舒服。’
‘信任？’拓以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请问一个人一辈子能信任几个人？一个还是两个？或者完全没有？但是并不妨碍他跟一些人合作，完成一些事情不是吗？’
‘我可能辩解不过你，你是个善于辩论的家伙，但是我建议你拿出多一点的时间来倾听来观察。我只说一遍，我不信任你也对你没有好感，但是今天晚上你为我做的事情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个人情我会还的。’说完他决定结束这场谈话。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拓以真在身后说道，‘我觉得一个人最好不要总是沉迷在过去里。’
吴晨一下子停住了，看着他，并没有接话。
拓以真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这个该死的臭小子以为他抓住了我的弱点了，’说着他摇摇头，‘不，你的弱点不是那个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的家伙，或者说现在还不是，以后就不知道了，你的弱点是你总是怀念过去，这其实很糟糕。’
吴晨却不生气，只是似乎很认真的反问道，‘怎么糟糕？’
‘影响判断力。’
吴晨不置可否的点头，‘嗯。’
‘我想所有人都会跟你说你要是有弱点也要藏起来这样的话吧？’
吴晨笑了起来，‘你有吗？’
‘藏的还不错。’
吴晨点点头，‘首先我想告诉你，当一个弱点他如此明明白白的摆在大家面前的时候，相信我，它已经不是弱点了；其次，你要是真的想躲开我那个无理取闹的弟弟，你大可不用躲在黑暗中抽烟，因为火光会轻易出卖你，所以你看，你藏的也不是那么好。’
拓以真没有如往常一般插科打诨，想了一会儿，他问了一个前后不搭的问题，‘你觉得记忆和现实能吻合的美好吗？’
吴晨侧着头考虑了半晌，‘每个人的记忆和每个人的现实都是不一样的，也许你的差之千里，也许我的相差无几。’说完他转身离开。
走回到骆翼的房间外面他停了下来，吴久的声响已经渐渐的轻了，他了解他，吴久从来没有真正长大过，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想真正长大过。吴晨虽然渐渐厌烦与这种十几年如一日的吵闹，但是在他心里他希望如果可以吴久可以不用长大，因为他自己最明白长大的代价，总是要经过分离和背叛才能真的成长，这样的代价他一个人来承受就可以。
回到房间骆翼依旧睡着，他去探他的额头并没有温度上升的迹象，只是能看见他有的时候嘴唇轻动却不能分辨出吐露的信息。他想起拓以真刚才的那个问题，现实和记忆能吻合吗？对于他来说这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他的记忆中只有那个少年的样子，而那只是一个空空的架子，他不知道对方的性格，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可是眼前的骆翼，有很多时候聊天的时候他会觉得那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吴晨。他承认骆翼，或者说在知道他是高朗的时候就让他着迷，如果用书本来比喻一个人，那么陆晓江就是一本用白话文写的清清楚楚的纪实小说，一切都在纸上，没有猜测的必要；然而骆翼就好像是一本破译小说，每一段都需要你去思考，不同的理解就会在相同的开头引出不同的高潮和不同的结局。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兴奋起来，在这之前他认为他的命运被无形的手操纵着，他无力去改变什么，只有这样躲避着走下去，而现在他找到一个人，他们的命运会由他们自己决定，他们的相遇是个开头，是他不能改变的，但是他对他的解读能塑造他们故事的高潮和结局，这一切是在他的手中的。于是那个失去骆翼消息的放学后的操场上流的汗水似乎都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俯下身握着他的手，从上方看着他的睡颜，他说，‘到手的不一定是我的，但是被夺走的也不一定就不会回来，骆翼，我们不走下去是不知道结果的。’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掌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