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调头》漆越

25、刑讯

　　当骆翼从“玩笑”出来的时候一直吊儿郎当坐在驾驶位的拓以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夜虽然已经深了可是借助酒吧那闪亮的招牌他还是一眼就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他咧开了嘴角。不会吧，他心说，这世界上那么巧的事情也会发生？隐隐的他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世上不存在没有意义的巧合，如果有，那么背后也一定有着复杂而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拿出手机，按了拍摄键，然后传了出去。随即又拨通了那个号码，说道，‘你在警察那里是不是有有人认识？我传给你的这个人帮我好好查一查，名字叫高朗，当然也可能根本不是这个名字，要快！’合上手机，他从后视镜里看着骆翼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启动引擎，他自言自语道，‘啊啊，事情要变的有趣起来了。’
　　几天后赵平把一张薄薄的纸交给他，说道，‘你猜的没错，高朗果然是个假名字，这小子叫骆翼，前些天刚因为打架给放了出来，审讯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份证是二十块钱买来的，他叫骆翼，不过也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至少警方没有任何的证据。’
　　拓以真接过东西扫了一眼，拍了拍赵平的肩膀，‘谢了。’
　　‘你找他干什么？难道也是。。。？’
　　拓以真截住了他的话头，‘没事儿，就是有点好奇。’
　　‘那我走了。’
　　送走赵平他回到车上，打开头顶的照明灯，仔细的看着从电脑里拉出来的档案，然后他看到了“赫德森”三个子，一下子无声的笑了起来，世界上没有巧合，他早就说过。这件事情太过于蹊跷，陆晓江死了没多少日子吴晨的身边就出现了一个跟他相似的人，更加蹊跷的是这个人居然跟吴晨上过同一个学校。拓以真自己出身富贵人家，从小在纽约长大，虽然读的不是同一所学校但是赫德森的大名还是听过的，这样一个人居然跑到这里来干这份营生实在是太诡异了。他想了很久，如果他没有猜错，如果他拓以真的判断力还跟以前一样敏锐，那么这个叫骆翼的小子十之八九就是陆晓江的原版，他肯定这个人的出现没有那么普通，但是背后的隐情一时半回他还不能猜透。他弹了弹那张薄纸，‘可不能就这么把你交到吴久手上去呀！’吴久不是笨蛋，这样明显的联系怎么会想不到，或许他不会猜测背后的隐情，但是他会想到他真正的敌人已经到来，那么按他的个性不会留下一点万一的余地，必是一出手就要了骆翼的命，想到这里拓以真又笑了，‘啊，你要是一下子就死了，那我还玩什么？’
　　他找了个地方，打开手提，将骆翼的档案重新编辑了一下，只是除掉了赫德森的那个部分，找了个随便的名字填在了初中那一栏，又找了个地方打印出来，这才开车回家。
　　回家的时候刚好遇上吴晨，他朝他讨好的一笑，‘哟，晨少爷刚回来呀？’
　　吴晨没有笑容，看了看他，‘拓先生的伤都好了？’
　　‘好了，再帮你杀人也没有问题。’
　　吴晨还是没有笑容，‘暂时用不到。’说完也没再理他。
　　拓以真来到吴久的房间，把东西往他面前一送，‘你要的东西。’
　　吴久拿过来一看，看到照片的时候脸色就阴沉下来，‘果然不出我所料！’
　　拓以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更不出你所料的是他果然不叫高朗，是个假名字。’
　　吴久笑了起来，‘是吗？唉，我以为这几年吴晨总算是有点长进，没有想到还是这么感情用事。’
　　拓以真试探的问，‘你不会要亲自出手吧？’
　　吴久得意的摇头，‘我以为你在我身边这些年能了解我一点，看来你也没有多少长进。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我亲自出手，这种事情要是不让吴晨亲手来做怎么能让他记住疼痛呢？’
　　拓以真的心放了下来，‘你要是想动手最好别在“玩笑”门口。’
　　吴久笑着过来抱他，‘我就知道你出手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拓以真不露痕迹的躲开他，‘你小心太得意了。’

　　骆翼今天晚上多喝了两杯，但却不是在酒吧，而是在他那个斗室里，跟吴晨。骆翼觉得他可能以前对这个人低估了很多，他不定时的会来看他，但是什么都不说，只是跟他一起喝酒，也不会过量，到了该走的时间就会离开，谈论的话题天南海北就是不涉及他的生意他的职业。这样的重复会让骆翼觉得烦躁，有一种分明已经接近了目标可是总是无法伸手将它掌握在手中感觉。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就会一败涂地。
　　吴晨喝完最后一口，站起来，往常的时间往常的程序，他说了再见。
　　骆翼当然不会留他，看着门关上，听着脚步声消失在院子外，他恼火的将空啤酒罐砸在地上，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了，居然一定进展都没有。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他的心一下子快速的跳起来，第一个反应是高翔，可是转念一想以那个人的克制和理智程度那一晚就已经是极限了，很可能还是吴晨又返回来。他过去开门，谁知道门刚一打开迎面就挨了一棍，他挣扎着抓住门边，但是努力了几下，还是倒在地上。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冷水扑醒的，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只能看见面前有人，但是却分辨不出对方的长相。只听到那个人带着笑意的声音，‘看来还没有醒透，你们还等什么？’于是又是一盆冷水兜头而下，骆翼一下子完全的清醒过来。他试图去打量身边的环境，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牢牢的固定着，就像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抬头去看面前的那个人，一下子他就想起姚诚智葬礼的那一天，这个人就是跟罗刚和韩步遥聊天的年轻人。他的脑袋飞速的转起来，他不能确定面前人的身份，甚至都不能确定他跟吴晨的关系，这是哪一出？跟自己的使命有没有关系？
　　吴久微笑着看他，‘高朗，哦，不是，应该是骆翼才对。’
　　暴露了？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但是又瞬间否决了。用高朗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指望自己能够把这个名字用到底，名字是总有一天会暴露的，这也是他当初算好的，一个无足轻重的谎言是为了掩盖另一个惊天的秘密，这是心理学的常识。于是他选择不开口，看事态如何发展。
　　吴久走到他面前，用带着手套的手抬起他的下巴，转向灯光比较明亮的地方，‘啧啧啧，’他突然回头，‘以真，别说，还真是有点相像。恩，说不出哪里，但是一看到就会想起那个找死的家伙。’
　　骆翼肯定了，眼前这个人一定跟吴晨有关系，他口中的找死的估计就是陆晓江了。他顺着吴久回头的方向看过去，见一个眉目深刻的男子松松垮垮的靠在墙上，认出这就是当日那个让他总觉得自己被看到年轻人。
　　‘说吧，’吴久转回头看骆翼，‘到我哥哥身边有何贵干？你说的痛快一点我就给你痛快一点。’
　　他是吴晨的弟弟？骆翼想，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去姚家拜祭。他不知道对方知道多少，但是他打定主意就算知道一切他都不会承认，他明白如果真的都已经暴露了那么何必要折磨他？大可以一枪毙了他。再说，如果真的被发现了那么吴晨没有道理不出面。他微微一笑，‘我又不认识你，我跟你废话个屁。’
　　吴久的笑容隐去了，‘那就对不住了。’他向身边的人说道，‘来，让骆先生见识一下。’
　　拳头落在肚子上的时候骆翼初时还能咬紧牙关不出一声，渐渐的就无法承受，可是手脚都被固定住他连闪躲的地方都没有。
　　拓以真还靠在那里，他从一开始就在打量骆翼。他只见过陆晓江一次，就是后者来找吴久询问吴晨下落的时候，但是凭他过目不忘的本领对陆晓江的相貌记得十分。初见骆翼的时候他也是第一刻就联想起陆晓江，但是现在面对面打量的时候他才发现要说相像着实有点牵强。他记得陆晓江的眼睛，清澈见底，而刚才他看骆翼的眼睛，黑亮带着狡猾，总觉得他看人的时候每分每秒脑子里都在思考。拓以真并不确定自己对这个人的感觉，第一次他无法在第一时间判断一个人的性格和危险程度。骆翼给他的印象很奇妙，他的理智告诉他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一定不会安全到哪里去，但是这眼睛的主人却让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当吴久第三次叫人用冷水浇醒骆翼的时候拓以真懒懒的开口道，‘那谁，你，就是你，’他指着吴久身边的一个伙计，‘拿把刀来。’
　　吴久迅速转回身去看他，‘你要干吗？’
　　‘你打了半天，打又打不死，我看你累的慌，一刀下去解决问题，我们都可以睡觉了。’
　　吴久过来一推他，‘我说了，这个人要等着吴晨来杀！’
　　‘那你叫他去！’拓以真依然懒懒的回答。
　　‘在那之前我要是不好好出口气怎么对得起我自己？’吴久笑着问。
　　拓以真也笑了，‘你好孬，你是把他当陆晓江打了吧？’
　　刚说完吴久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拓以真，你开玩笑要有个限度！’
　　拓以真也不生气，甚至都没有去摸被打的火辣辣的面颊，耸了耸肩，‘我回去睡觉了，你要是打死他了麻烦通知一声。’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回到房间他从抽屉里那出赵平从警方那里拿来的档案，考虑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去找吴晨。
　　吴晨对他的拜访很有些意外，‘怎么，拓先生有事？’
　　拓以真笑道，‘我没事，是你有事？’
　　‘说来听听？’吴晨放下了手上的书，带着兴趣看着他。
　　拓以真把那份东西往他面前一放，‘看看？’
　　吴晨拿起来扫了一眼，整个人都僵住了，缓缓的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哦，还不明显？我以为这份简历就足以说明一切了。哦，有补充，他现在的名字叫高朗，不过叫什么都行，不过是二十块钱的身份证而已。’
　　吴晨一下子站起来要往外走，拓以真伸手拦住他，‘不用出门，他现在就在你的私人牢房里。’
　　吴晨站住，冷冷的瞪着他，‘吴久？’
　　‘少爷你真是太料事如神了。’
　　吴晨的眼睛眯起来，‘还活着？’
　　‘至少我出来的时候还是，现在我不能保证。’
　　‘没道理，’吴晨一下子松弛下来，‘如果吴久看到这份东西他会在第一时间杀死他。’
　　‘啊，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你弟弟暗恋你！’拓以真有点夸张的说道，但是在看到吴晨慢慢变深的瞳仁时收敛了笑容，‘你也说了，如果他看到的话，可惜他看到的不是，他的那一份没有“赫德森”三个字。’
　　‘你想要什么？难道我弟弟给你的还不够多？’
　　‘当然不会有你能给我的多。’
　　吴晨突然不着急了，‘你交给吴久是杀，你交给我还是杀，没有什么不同，何苦吃里爬外？’
　　‘没错，他或者是有目的的，或者只是命运的所谓缘分，我知道不论是什么你都想见到活着的人，亲自问一问，是不是？这不过是个顺水人情，只要晨少爷记得我的好就好了。’
　　那个“命运的缘分”一下子击中了吴晨的心，他简短的说道，‘带我去。’
　　‘哇，不是吧，晨少爷，你想让你弟弟活剥了我？你的私人牢房你比我更清楚。’
　　吴晨离开之前说了一句，‘拓以真，你的聪明别过了头才好。’
　　拓以真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说道，‘久儿久儿对不住了，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你认为死到天涯海角的人其实绕个弯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要是这个叫骆翼的小子能逃过这一劫，我拓以真就算欠了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