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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算帐 ...

  •   吴晨从车里出来的时候暴雨已经转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拒绝了段子俊的雨伞,站在小楼的空旷处抬头看。这是潞西常见的民宅,三层高的楼,破烂得让人没有兴趣去注意,他在心里微微一笑,看来这个精明的小子很会给自己找藏身的地方,卖□□这种生意利润不菲,却很知道埋没在人群之中才是最安全的这个道理。
      二层那个房间没有亮灯,一直在此守卫的是段子俊手下一个叫做何宏光的少年,看见他便迎上来,‘晨少爷,他七点过一点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吴晨看了看表,九点差一刻,‘走吧,我上去等。’
      到了小屋外面何宏光麻利的撬开了锁,门刚一打开吴晨就皱了眉,房间里的味道可是不怎么好闻,夹杂着香烟和方便面的味道,他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吩咐道,‘子俊,你们出去等,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他看到。’说罢一个人进了屋。
      何宏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深知吴晨脾性的段子俊对他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依言退了出去。
      吴晨小心的检查了被撬过的锁眼,发现几乎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心想,子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少年,怕也是在街上混着长大的。他小心的没有开灯,借着窗外还算明亮的月色打量这个房间。整个屋子统共只有一间房,一个水槽就算是厨房了,一个靠墙的脸盆就是洗漱间,一张简陋到了极点的床,上面的被子还是乱糟糟的摊着,木质的桌子上胡乱的放着几本八卦杂志,旁边是一个超市里常见的简易衣橱。他来回走了一遍,发现水槽里堆放着吃完的方便面盒子,毛巾搭在脸盆上,除了那几本杂志这里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他好奇的想如果自己是窃贼会认为主人的钱放在哪里呢?但是又笑了,没有一个窃贼会跑进这里来偷东西吧,说起来还是自己的房子比较吸引小偷。木桌前的椅子上搭放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吴晨走过去,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确定就是那天他们遇到的时候那个人穿的那件。他突然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可能是他呢?’他记得那个少年的制服永远是熨烫整齐的,从穿着到表情都是一丝不苟的,怎么会住在这个跟垃圾场一样的地方呢?这里住的不过是一个跟他从前一样倒霉的家伙,靠着打法律的擦边球生存的街头小混混,于是一时间他准备就此离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楼下有人走进了院子。
      骆翼今天的运气非常之好,带出去的货都被一扫而空,潞西的地方警察也没有再来为难他,下出租车的时候他甚至心情很好的哼了几句,可是当车子消失在视线里,周围又是一片寂静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这种兴奋简直是一种荒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真的像他的角色那样生活了,甚至能体验这个角色的喜怒哀乐,生意好的时候他会高兴,被其他人刁难的时候也会发怒,甚至学会了跟警察周旋。他撇了撇嘴,心想,如果那个叫吴晨的混蛋不快点找上自己的话也许真的一辈子就做了这样的小混混。
      走进院子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雨已经完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气味,但是他却嗅出了一丝不平常。他看了看前后,并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又抬头看看自己的房间,也没有任何的异常,于是恢复了平静,拿出钥匙上楼。走到房门前的时候他又一次看了看周围,这才把钥匙插入锁眼,但就是转动钥匙的那一个瞬间他心知不妙,转身就要跑,门却在这个时候被拉开了,吴晨站在门口脸上有一种他无法辨明的微妙。骆翼心想,来了,终于来了,既然你来了我就做戏做全套。他转身就朝楼梯跑却在那一头看到了等候已久的段子俊和何宏光,于是他讪笑着退回去,而身后就是已经出来的吴晨。他转过身面对吴晨,乖乖的举起手,‘我身上的钱你们都可以拿走,放心,我也不是守法良民,我不会报警的。’
      吴晨却笑着问,‘你很健忘。’
      骆翼警觉的打量他,‘我们见过?啊,是不是上次那批货,我告诉你,跟我没关系,是那个广州佬干的,你找我没用的。’
      吴晨依旧微笑,‘你以为装傻就有用吗?’
      骆翼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似乎要投降的样子,但是突然上前一步,指着吴晨,‘哦,你还好意思来找我?老子还没去找你呢!我问你,你上次把我的货搞没了,你打算怎么赔给我?’
      ‘你很善于恶人先告状,谁教给你的,你老大?’
      ‘恶人先告状的是你吧,本来我想就这么算了,但是既然你来了我们就把账算清楚。’
      吴晨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好呀,我们算算。’说着就把他拖进了房间,又吩咐段子俊,‘你们两个在外面看着,今天我们账算不清就谁也别走出这个门!’
      进了门拉开了电灯,他将骆翼按在椅子上,‘说实话,你让我很吃惊,因为在潞西的地界还没有人敢栽赃嫁祸给我。’
      骆翼笑了笑,‘哦,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这下轮到吴晨有些吃惊,他一下子联想到之前李文森的事情,问道,‘那个教你恶人先告状的是不是李文森?’
      骆翼反问,‘谁是李文森?我没老大,谁也没资格做我老大!’
      ‘那我是谁?’
      ‘你那么嚣张,口袋里揣着□□都没人抓你,喂,你是不是市长的儿子?’
      吴晨笑起来,‘我比市长的儿子可怕。’
      骆翼耸耸肩,‘无所谓了,你比谁可怕都没有用,你要赔给我那笔货的钱。’
      吴晨在灯光下看他眼神狡黠,完全跟那个直来直去的陆晓江没有半点相似,但是他却更加肯定自己见过这个人,在酒吧之前就见过他。他半坐到了骆翼面前的桌子上,‘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骆翼嗤笑道,‘小子?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还有,我让你坐下了吗?这里怎么说我才是主人吧?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我在潞西混那么久还真没见过你这个人。我跟你说,吴奕你知道吧,在这里这个人都要敬我三分。’他知道牛皮越大越假吴晨就会对他越没有防备心。
      果然吴晨无声的笑了起来,‘我叫吴晨,你呢?’
      骆翼没想到他这么爽快,‘高朗。’
      吴晨见他对自己的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心下好笑,还说什么连吴奕都要敬你三分,却不知道这里的生意早就不是吴奕在打理了。‘你不是要跟我算账吗?那好,我们一笔一笔来,先算你的。你要怎么说?’
      骆翼眼珠子转了转,‘那里面一共40颗,那天我是一粒都没有能卖出去就便宜你小子了,这样,我这个人厚道,不会占便宜,你要是能把货赔给我这件事就算是了结了。’他拿准吴晨不可能有货便故意激他。
      ‘那要是我拿不出呢?’
      ‘那就赔钱。4000,一分都不能少。’
      ‘你还真不少要。行,这个钱我给得起。那么下面来算算我的。’
      骆翼见他如此爽快不免心下起疑,试探的问,‘你要怎么算?’
      ‘我说过从来没有人敢在我身上打主意,你是第一个。顺便问一句,当时你是用哪只手嫁祸给我的?’
      骆翼知道他此问必无好意,便打着哈哈站起来,‘你看,算来算去很麻烦,不如这样好了,我们既然互有亏欠不如相抵算了。’
      吴晨见他机灵不肯中圈套,‘你干这个有点屈才了。’
      ‘多谢,大的我不敢,掉脑袋的事情不值得。’
      这时门外的段子俊敲门,‘晨少爷,有点事情。’
      吴晨看了看骆翼,‘我们两个这不算是个结束,我还会再来找你,还有,你别想跑,因为你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找出来。’
      骆翼却一反刚才那种狡猾的样子,很认真的看着吴晨,‘你放心,我能跑的地方本就不多,跑来跑去累的慌。’
      吴晨盯着他的眼睛,从里面读到一种难以言语的悲哀,让他觉得和他所认为的这个人完全的不符合,但是这种悲哀感却让他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他跳下桌子,‘那么回头见。’
      走出门看到子俊,他压低了声音,‘走,车上说。’
      到了车上,段子俊说道,‘缅甸那边派了人来,出了李文森这件事情他们也很恼火。’
      吴晨点头,‘当然不会高兴,这件事情责任在我们这里。’
      ‘恩,还有。。。’
      吴晨一看他,‘还有什么?’
      ‘久少爷在家里闹了起来,怕是做了什么,藤北说他劝不住。’
      吴晨恼火道,‘回去回去!’
      车子开出去的时候他又看了看那亮着灯的房间,心道,‘高朗,我们来日方长。’
      回到家里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巨大的十字架和血肉模糊的人,吴晨跳下车几乎吼着说,‘谁他妈的做的?’随即便明白过来是吴久闹的事,他转头对段子俊说,‘我见完缅甸人以后让吴久滚来见我。’说完怒气冲冲的走向客厅。
      吴久自然不知道他哥哥这么快就回到家中,段子俊来敲门的时候他正在给拓以真又一次包扎裂开来的伤口,听完段子俊的话他无所谓的说道,‘那又怎么样?别说等一会儿了,我现在就去见他。’
      ‘现在晨少爷有客人。’
      拓以真一直低着的头动了一下,他笑着对吴久说,‘那看来十字架也不是很让他生气。’
      段子俊见他们两个都这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嘴脸心下不快,冷淡的说道,‘事情总有轻重,十字架不是小事,但是也有比这更大的事情,久少爷不会以为李文森的事情就那么轻易结束了吧?拓先生杀人很爽快,可是善后的事情却想必是做不来的。’
      吴久讽刺道,‘以真倒是真做不来溜须拍马的事情。’
      拓以真却不经意的说,‘应付缅甸人的事情我自然是做不来的。’
      段子俊不愿跟他们废话,只说了,‘久少爷不要误了时间。’
      他走了以后吴久问拓以真,‘你怎么知道是缅甸人?’
      ‘我不知道,我猜的,他也没说不是,那就是了。’说着他像是在考虑什么,突然说道,‘吴久,你别那么傻,别等到缅甸人走了再去。这次我老命都豁出去了你要是不利用这个机会怎么对得起我?你哥哥的生意大头都在缅甸人那里,这么好的机会跟他们接触你可别错过了。’
      吴久一想,‘没错,我现在就去跟他解释我为什么要竖那个十字架,严惩内奸嘛,缅甸人不会不高兴的。喂,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弄好了再走?’
      拓以真道,‘好呀,你帮我弄好了再去,估计能赶上向缅甸人的车屁股挥挥小手绢道一声珍重!’
      吴久骂道,‘你这张嘴能不能说些人话?’将手中的纱布一扔,‘他娘的,疼死你算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拓以真坐在床上,他现在的脑子里已经不能再想他跟吴久这乱成一团的关系了,他想的是能不能借助这一次介入吴晨的核心生意。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吴久一时的鲁莽竟然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只是,他问自己,这代价会不会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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