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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截走的货 ...

  •   骆翼下了计程车,左右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影,于是若无其事上楼,进门,又仔细了落了锁。脱下风衣,他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无力的坐到床上。说不紧张是骗自己的,跟吴晨面对而过的那几秒钟似乎有一辈子那么漫长,让他觉得自己一生中从未有这般不安过。他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心想,这一辈子也没有像现在这么潦倒过,而这一切都还只是一个开始,今后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发展。在看到吴晨的目光时他就明白一切都按照罗刚的计划,至少这个开端是在罗刚的计划之内了,现在坐在这里,在一切惊慌之后他开始好奇了吴晨的那个眼神,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骆翼觉得他在那一双眼睛里看到了很多情绪,太过于不正常,不像是见到好兄弟的感觉,反而,骆翼细细的斟酌自己的用词,像是在巨大的震惊之后的难以置信和狂喜,有一种恐怕眼睛的主人都未必能理清楚复杂。骆翼承认吴晨的反应让他意外,很意外,这也让他更加怀疑起陆晓江的真实身份来。
      他有些恼怒,自己处在这个位置上没有办法弄清楚陆晓江的真实情况,一切都要等待高翔的调查,他讨厌这种不在掌握的感觉。就在他自己跟自己生气的时候他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第一个反应是难道吴晨真的这么神通广大,他快速拉灭了电灯,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然后他站了起来,呼吸变的舒缓,这个脚步声很熟悉,没有敌意。他站起来走到门边,将手放在把手上,只等对方一敲门他就打开。
      可是脚步声停在门口,没有往前也没有往后,脚步的主人静悄悄的站在那里,什么动作也没有,于是骆翼握在把手上的手松了下来。
      高翔站在门外,几次想去敲门但是都克制住了,他知道自己本不应该来,可是他也明白在吴晨还没有找到骆翼的现在是唯一的机会,再往后就真的很危险了。他问自己敲了门,骆翼开了门,自己能说什么?恐怕除了你要小心这样的话也没有别的可说了,而这句话他们早已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他高翔不适合眼泪和伤离别,凄凄切切本应该跟男人这个性别无关,所以他不能想像自己抱着骆翼哭天抢地。他叹了口气,又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转身离开。
      骆翼没有等到敲门声,等到的只有一声叹息和转身离开的脚步,他快速的走到窗边,开了灯,拉开了窗帘的一条缝。已经走到楼下的高翔感觉到那个窗户的动静,转头仰望,两个人的视线对上。高翔想挥挥手,又想说什么,可是觉得挥手有些做作,而说些什么对方也未必听的清楚,所以最后他只是笑了笑,掉转头便离开。骆翼看着他走远放下了窗帘,他知道从今开始他该时时刻刻想着的人是吴晨,跟一个野兽打交道他需要十二分的认真,而高翔暂时不能占据他的心思,否则将一溃千里,陪上他的性命高翔的未来。

      段子俊追出来的时候只看见吴晨茫然的站在潞西的黑夜里,眉头紧缩似乎在回忆什么。他走到他面前,‘少爷,我们?’
      ‘去叫车,我们回去。’
      段子俊打了电话,司机很快就把车开了过来。他坐在副驾驶席上从后视镜里看到吴晨沉默不语。吴晨经常会沉默不语,但是今天不一样,通常来说他沉默的时候眼神空洞,但是今天他的眼神似乎穿越一切实实在在的事物盯着一个未知的方向。
      直到坐到车上吴晨才开始有时间去梳理那短短几秒钟之内进入他脑海里的词汇,第一个自然是陆晓江,那个人有着跟陆晓江神似的外貌,但是吴晨在警察搜查他的时候仔细看过,他根本说不上来是眼睛还是鼻子,或者是五官的哪一处特别像,现在冷静下来他才知道自己看到的那个人像的根本就不是陆晓江,而是穿过陆晓江的那个最原本的相似体,那个赫德森少年。他觉得自己难以理解,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为什么一直念念不忘?难道是因为没曾得到过的才是最珍贵的?又或者是因为他代表的是自己曾有无限可能的年代?吴晨决定说服自己不要再执著,他决定说服自己不要再去纠结。
      就在车子开入大门的时刻他决定算了,不去多一事了。从车子上下来他就知道出了事情,萧藤北带着几个人在大门口等他,一看到他就迎了上来,‘晨少爷。’
      他的声音带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吴晨盯住他,‘跟我进来。’
      他带着萧藤北走进大厅,却第一眼看到了大厅里一直放着的钢琴,他的脚步停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时间去细想,吩咐关上大门,他转身坐下,‘怎么了?’
      ‘那批货,那批货,晨少爷。’
      ‘怎么?难道要我教你怎么说中文?’
      ‘不是,不是,缅甸的那批货给人截了。’萧藤北说完以后心惊胆战的等着吴晨的反应。那批货是前两个月就定下来的,因为不是纯度很高的货所以没有动用他们的私人通道,通过普通携带进入中国边境,所有人都认为万无一失,因为一来价值没有那么高,二来,在这里敢动吴家生意的人还没有。哪知道那东西进入边境就消失了,而缅甸人直接问他们要付款,说是东西已经交到他们手上了。萧藤北接到消息的时候才知道毒品已经被人事先带走了。
      吴晨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神中什么也读不出,就是这样也让萧藤北出了一身冷汗,他最害怕的是吴晨怀疑他自己私自吞了货,他当然还记得上一次段子俊是怎么处理那个丢了货的伙计。
      段子俊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萧藤北是他带出来的兄弟,‘难道是警察?’
      吴晨瞥了他一眼,‘那你能告诉我警察截了货却不拿人是干什么?你以为他们喜欢玩打草惊蛇的游戏?警察?要真的是警察你我还能走出那个酒吧?’他又盯住萧藤北,‘我实在是不清楚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萧藤北哆嗦了一下,‘少爷,我。。’
      吴晨摇了摇头,‘你就那么喜欢让我认为你跟这批货的走失有关?’
      ‘不是,我没有。’
      ‘你没有的话就把有关的人找出来。’说着他站起来,走到萧藤北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记住,这不是警察做的,截到货的人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出货。这么大的一批货没有人能内部消耗的,而且能出手的人都是为了钱。这是烫手的东西,没有销售渠道他们只能吃瘪憋死,只要是为财就能找出来。’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查。’
      ‘等等。’吴晨叫住他,‘没有内奸是不可能被人截走货的,你明白怎么做。’
      ‘我明白,一定会把人活着交给晨少爷的。’
      ‘你走吧。’
      萧藤北得了这句话跟得了大赦一般,一溜烟的就不见了。
      吴晨看着他的背影,重新又坐下来,‘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他转头去看段子俊,‘他是你兄弟,我知道的,况且,他个笨蛋,想玩花样还玩不出来,你放心,我当然不会认为他就是内奸。’
      ‘他一定不会的,我了解他。’
      吴晨的目光转向那架钢琴,说道,‘子俊,别随便为别人做担保。’说着他站起来走到钢琴边,琴盖上有一层薄薄的灰,陆晓江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碰过了。他用食指轻轻的拂去那层灰,打开了琴盖,随便的弹了起来。他会弹的曲子并不多,一些肖邦的,有贝多芬的,都是些著名的曲子,练钢琴的人都会弹的那种。当音符在指尖流过的时候他总能想起当初学钢琴的心情,午后的赫德森学院,钢琴教室里那个少年的侧影,总是想着有朝一日能跟他一起弹一曲。琴声突然变的焦躁,他的执著心又一次上来,想到一辈子都无法实现这个愿望他几乎是砸向琴键,琴声变的愤懑和疯狂。又一次他的眼前浮现出没有灯光的走廊里那双眼睛,一下子他停下,说道,‘今天酒吧里那个人你看到了吧?’
      ‘你说那个警察在找的小子?’
      ‘没错,他是卖软性毒品的,□□之类的。’
      段子俊有点不解,他们做大买卖,一向不会为难这种小人物,‘他卖的在这里很普通的。’
      ‘没错,可是他想嫁祸给我就不普通了。’
      ‘啊?’
      吴晨转过来看着他,‘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刚好警察来,他无处可逃就把东西放在我身上,后来又想自己脱身便激警察搜查这里所有的人。还好我当时发现,把东西冲走了,否则我要是进了警察局真是大麻烦了。’
      ‘那会不会跟截走那批货的人有关?故意让你惹上麻烦。’
      ‘都有可能。他最近不会出现,要避风头,但是你也听警察说注意他很久了,这酒吧里一定有他长期的客户,所以给我盯着。恩,不但是“玩笑“这一个地方,潞西的酒吧不多,都给我看着。’
      段子俊心想,这倒霉的小子,谁不好陷害,偏偏找上吴晨,也算他该死。‘你放心,晨少爷,到时候一定要他死的难看。’
      ‘我说过要你杀他了吗?一旦发现他的踪迹就马上通知我,听清楚了吗?在我见到他之前绝不能有动作。’
      ‘我明白了。’
      萧藤北一指木牢里关着的人,‘晨少爷,就是他。’
      吴晨看了一眼,这样的光线下要辨认一个血肉模糊的人难度很大,但是好在吴晨根本没有兴趣知道他是谁,对他来说不过是烂肉一摊。‘谁是李文森?我好像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段子俊解释道,‘他是最近才发家的,不过都没有听说他有涉及毒品之类的,不过是收收保护费之类的。’
      吴晨道,‘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有资本做毒品的。’他转身走出那个充满着腐败味道的地方,‘不过没有关系,大家都是为财,谁也不比谁高贵些。唉,他要是截走的不是我的货,或许我还能赞他一声有胆略。子俊,把吴久和他那个小朋友请到大厅去。’
      段子俊愣住了,‘请他们?’
      ‘吴久不是很热心我的事情吗?好呀,那我就让他参与进来,兄弟嘛,我们既然已经有福同享了,接下去自然有难同当,你说是不是?’
      ‘那我这就去请久少爷。’
      吴晨回到大厅的时候已经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这一次他要一石二鸟。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吴久和拓以真并肩而入,吴晨的注意力放在拓以真身上,直到今天他才有兴趣好好打量一下这个突然进入他们生活的陌生人。按照美国那边传回来的资料,拓以真应该和吴久差不多的年纪,因为他们是初中同学,但是真正交好是在升入高中之后,吴晨从来没有听过吴久之前提过这个人,不过也不奇怪,吴久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本就很少说别的话题。拓以真有个不比吴家兄弟幸福多少的童年,虽然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是因为是私生子所以过的一直很艰难,吴晨不屑的想,很符合吴久的特点,他总要在比自己更加不幸的人面前找回一点优越感。
      吴晨面前的这个拓以真有一张明显表露他家族里四分之一德国血统的脸,同样的年纪他要比吴久看起来成稳许多,虽然没有见识过他的伶牙俐齿但是吴晨明白他比吴久难对付多了,更加不利的是他不了解他,他也不清楚他有什么目的。
      吴久当然不会知道他哥哥的心思,他只是暗自佩服拓以真的料事如神,果然就像以真说的,之前他当逍遥君的时候吴晨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现在他一旦介入了事务,吴晨居然亲自去请他。
      吴晨当然没有错过吴久那一抹得意洋洋的样子,他在心里摇头,这个弟弟要是不看紧点迟早会坏事。他说道,‘请坐。’
      吴久坐下来,问道,‘是不是因为那批货的事情?’
      ‘没错。’
      ‘看你这个样子大概是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和拿回来是两码事。’
      吴久有些吃惊,‘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不动手?’
      ‘你要我怎么动手?带着大队人马手上拿着冲锋枪吗?’吴晨的语气中有一丝嘲弄,转向拓以真,‘是不是有点傻呀,拓先生?’
      吴久没有料到他突然会对拓以真说话,愣了一下,拓以真倒是微笑着,‘那不是跟警匪片一样?哈哈。’
      吴晨也笑了,‘是呀,说的很对,人生又不是演戏,不能NG了再从头来的。他们要钱我就给他们钱。’
      ‘放屁,’吴久冷笑道,‘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放走一个我就不叫吴久。’
      吴晨也不去理会,只跟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他们为财我就给财,我准备派人带着钱去换东西,但是我要保证走进那个地方跟我交易的人一个都不能活着出来。’
      吴久这才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面。这种事情要是轻易算了那谁都可以来插上一脚了。我去吧,保证连个全尸都不给留。’
      吴晨却摇头,目光落在了拓以真身上,‘这次出面的一定要是个陌生的面孔,所以拓先生,麻烦你走这一趟了。’
      吴久完全没有料到吴晨走这步棋,他第一反应就是吴晨想弄死拓以真让自己将来孤立无援,所以他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他怎么去?他什么都不会,到时候走不出来的是他自己。’
      吴晨看着拓以真说道,‘拓先生的枪法很好,在美国的时候拿过一个什么比赛的冠军,据我所知还是柔道什么级别的,更何况,拓先生也算是我弟弟的保镖了,没有道理让老板出手的吧?’
      吴久想说那都是有钱人的游戏,又不是面对真的强盗的,但是拓以真开口了,以他一向淡淡的风格,‘晨少爷做事果然滴水不漏,恐怕我拓以真家里老少几口你都了如指掌。想分一杯羹的人到处都是,就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我要是不给你看看我有多少分量,恐怕少爷你对我既会看不起,也会不信任。’
      ‘你是个爽快的人,那么我也就不用遮遮掩掩了。这件事情由你全权办理,我要的只有两个:一,就是我的货,不准少一点;二,就是李文森的命。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不在乎过程,只需要结果。哦,对了,拓先生用什么枪比较顺手?’
      拓以真认真的想了想,‘啊,我一直用步枪,不过好像拿把步枪去谈判太显眼了一点,那算了,我还是用手吧。’
      吴晨一点头,‘静候佳音。’
      拓以真便站起来告辞,吴晨叫住他,‘有个叫萧藤北的人,他从现在开始归你差遣。’
      拓以真离开,吴久跟着也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段子俊有点担心,‘你就这么肯定他有本事拿着东西回来?’
      ‘他要是死了就说明没有本事,那么死了也就死了。他要是完成任务回来那么手上也沾了血,要是这个事情有警方介入那么他就是叛徒,这个计划我怎么都不会输的。’
      段子俊便知道拓以真带的只是第一波,要是他真的失手吴晨安排的第二批人也会接上去,李文森是死定了,但是他不是主角,主角是拓以真。‘可是,他好像没有任何问题,连吴先生也查过了。’
      ‘别那么相信纸面上的东西,一个人值不值得相信是要看他做出来的。’他去看段子俊,很失望的摇头,‘你到底要我把这个道理跟你说几遍才行?’

      吴久几步追上拓以真,‘你脑子有病?’
      拓以真摇头,‘没有,没发烧也没头晕,很正常的。’
      ‘那你想死了?’
      ‘那也很好呀,哦,你别忘了我死了以后找把刀把我的舌头割下来,我看你那么惦念这条舌头,提醒你一下!’
      吴久恼他油腔滑调,正要发作,拓以真拉了他赶紧的就回到他的房间。一进门拓以真就压低声音,‘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开始紧张我们介入他的生意了,你是他弟弟,现在要教训你不是时候,所以拿我开刀。’
      吴久道,‘我知道,他坐不住了。’
      ‘你放心,他需要人帮他,在这个立足未稳的时候他需要会做事的,但是他信不过我,所以只不过是个考验。’
      ‘考验?用你的性命作考验?’
      ‘谁说我一定会死?我一定要去,我还要活着回来,把他想要的东西带回来,这对你有好处。’
      吴久突然笑了起来,‘以真,你对我似乎是无私奉献了?’
      拓以真“哼”了一声,‘这个世界上哪有无私奉献这个说法的?’
      吴久一下子跳过去,卡住他的喉咙,‘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父亲那样的财富,这样我才不用拿人手短,我才能腰杆硬起来,而目前就只有你哥哥能给我这些。’
      吴久一下子放开他,咬着嘴唇问,‘原来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钱?’
      ‘大哥,我跟你什么在一起了?拜托你不要说的那么暧昧!我用什么作交换了吗?我既没跟你上床,也没跟你哥哥上床,出卖脑力劳动行不行?那也是一白领!’
      吴久猛推了他一把,‘这条烂舌头!你放心,你死在李文森枪下的时候我就一定赶过去把你舌头割下来!’
      拓以真拍拍他,‘那你要等我死透了以后再说,要不然很痛的!’
      吴久坏笑道,‘我管你!’然后他突然没有了笑脸,把拓以真往墙上一按,盯着他,‘以真,乖乖的给我回来。’
      拓以真还想嬉皮笑脸,但是发现吴久根本没有那个心情,他敛了笑容,‘我要是回不来你早晚给我烧柱香,不枉我忍受你坏脾气这么多年。’这话开始的时候依然有无赖的意味,但是到了最后“这么多年”四个字的时候竟然有点感慨的味道,让说话的人和听话的人都有些难受。
      吴久贴着他的脸,‘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否则我受了欺负有谁帮我出头?我难过的时候有谁听我骂人?’
      他的身体紧贴着拓以真,温暖带着熟悉的气息,拓以真知道他寂寞,因为除了自己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有耐心对付他,也没有人愿意在任性和蛮横之外看到他的脆弱。他垂下的右手慢慢提起来,轻轻的放在吴久的后腰上,长久不说话。
      吴久想,要是自己爱的那个人是拓以真就好了,就不必处心积虑的让他需要自己,离不开自己,因为他知道拓以真是会愿意永远陪他的。抱着他,吴久突然想,如果有一天自己所有的计划都失败,吴晨离他而去,如果身边有拓以真那么也不算太坏,只要有他一直陪着他,至少是不会寂寞的。他说,‘以真,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杀了你全家!’
      拓以真笑了起来,‘那我要谢谢你了,我全家没一个我喜欢的,你请便!’
      吴久想了想,也笑了起来,‘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一点把柄都没有,还不如吴晨,我还知道控制他的生意就能留住他,而你,其实我什么都不能把你留住。’
      拓以真推开他,‘放心,我一定回来,毫发无伤的回来,我们打个赌。’
      ‘好,要是你毫发无伤的回来我就答应你一个星期不发脾气。’
      ‘哇,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不愧是吴久!’
      吴久不理会他的嘲弄,‘但是你要是死了,或者受了伤回来,我做什么你都不准抱怨!’
      拓以真想,你要做的不过是发发颠,我要是死了,也就看不见了,我要是受了伤我还哪有心情抱怨,于是很干脆的答应道,‘没问题。’

      拓以真的右手紧紧的握着密码箱的把手,他抬起头看着天空,早上还晴空万里,而此时不知从哪里聚集过来大片大片的乌云,他一直看着,一声也不出,让来向他复命的萧藤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萧藤北实际上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这个人,他是吴久少爷身边的人,但是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短短的几天相处给他的感觉就是开朗和喜欢说笑,于是到了这个时刻拓以真的严肃更让他不敢轻易开口。
      拓以真一直保持着向上看的姿势,像是一个迷失在荒原的孩子,徒劳地想根据太阳的方向找到出口。他一直看着那些聚集起来的乌云,知道这是个杀人的好天气,鲜血和罪证都会随着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杀人呀,他的眼睛眨了眨,真的要杀人,不管对方是不是该死之人,杀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他知道自己今天必须出手,没有选择。他对自己说,必须要有牺牲,没有牺牲就没有奖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着暴风雨来之前的蠢蠢欲动,终于收回目光,看向萧藤北,‘都好了?’
      ‘都好了。’
      拓以真提了提手中的箱子,‘到时候你不要出现,我怕你这张脸太过有名。’他看了看手表,‘好了,他就要到了,你走吧,留下兄弟们就可以了。’
      萧藤北答应了之后就回到他们的埋伏点上去了。他走后不到十分钟李文森就带着他的兄弟到了,颇有些浩浩荡荡的味道。拓以真看着他大摇大摆的过来,有一张让人提不起兴趣去记忆的脸。
      显然拓以真的年轻让李文森也有些吃惊,他走过来,‘拓先生?’
      ‘李先生。’
      李文森看了看他手中的密码箱,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人,‘拓先生,带这么多人来没有诚意呀。’
      拓以真一笑,‘李先生还不是?’
      李文森道,‘我跟你不一样,我要保命的。’
      ‘我都一样,要是让吴晨知道我们背着他再这里用他的货发大财你说我们还能有命吗?’
      李文森立刻变色,伸手去摸枪,拓以真却一点不惊慌,‘没必要这样,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偷了他的货,我却用低价来买,打乱了他的秩序,到时候你死我也逃不掉。’
      李文森问道,‘你好像知道的很多。’
      ‘比你多。我在这里等了很久的,等一个打乱这里毒品市场秩序的机会,但是我没有想到居然是你。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很多人都想过,但是没有人敢做过,就为了这个,我佩服你。’
      李文森的手放松了下来,‘总是要有人做的,这里不容许任何人只手遮天。’
      ‘我不敢,’拓以真很坦白的承认,‘你看轻我也好,我就是不敢,所以我只敢在背后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出头的英雄还是留给李先生。’
      李文森甚为得意,‘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只要你敢想就有成功的一天。’
      拓以真看了看头顶的乌云,‘李先生,我们进去说?’
      李文森把手一伸,‘等一等。这次既然是有诚意的交易,那么何必需要这么多兄弟跟着你呢?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想要钱,拿到了自然不会伤害你。’
      拓以真身后的手下立刻拥了上来,他一拦,‘好呀,那我就跟李先生两个人谈。’
      李文森的兄弟中立刻有人叫,‘这里我们说了算。’
      拓以真说道,‘你惜命我也一样,你为钱我为货,我们两个谈有什么不行的?’他张开双臂,‘我身上除了钱就一无所有,如果李先生觉得不可靠,你可以带着你的家伙进去,我坦坦荡荡没什么好怕的。’
      李文森未置可否。
      拓以真又说,‘怎么,你有胆子抢吴晨的货,却没胆子带着手枪跟我这个胆小鬼一起走进这间仓库?’
      李文森立刻说道,‘那么,拓先生,请!’
      拓以真大步的走了那间废弃的旧仓库。仓库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旧工具,中间摆着一张还算完好的木桌子。拓以真过去把桌上的东西扫到一边,将密码箱摆在上面。李文森走到他的对面,隔着一张桌子站定。拓以真很干脆的打开密码箱将一叠叠的人民币亮出来,然后又马上合上,‘我要先验货。’
      李文森把他手中的箱子打开,取出一袋白粉,用随身的小刀割了一个小口子,交给拓以真,后者撮了一点放到口中,突然笑了,‘难怪了,这次的货根本就不纯,难怪吴晨不着急找回来。’
      李文森不是搞毒品出身,自然不会明白其中的奥妙,‘你别想压价!’
      ‘不是,这个价位我已经很满意了,只是白粉的纯度很要紧的,吴晨就是能用很低的价位拿到很纯的货才能一本万利。’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下了下来,夹杂着暴雨他们都听到了很清楚的枪声和惨叫声。
      李文森愣了几秒钟立刻去拔枪,拓以真抄起装钱的密码箱砸过去,正中他拿枪的手腕,枪应声而落。拓以真甩出箱子的下一秒,双手往桌子上一撑,就势翻滚过去,右手肘将李文森刚才拿枪的手紧紧的压制在桌上,李文森几次挣扎都未能挣脱,他仍能自由活动的左手摸到桌上的一个小手指粗的铁杵照着拓以真就扎下去,拓以真本能的一避,那铁杵从他的右肩后面穿肩而过,他大叫一声,换到左手压住对方,右肘后击,重重的击打在李文森的脸部,后者只哼了一声就不在挣扎了。
      他抱着手站起来的时候萧藤北带着人冲了进来,一看他这个样子都愣住了,他咬着牙,‘死了没有?’
      萧藤北冲过去一看,李文森满脸都是鲜血,再一摸,整个脸骨都已碎掉,已经咽气了。他站直了身子,‘死了。拓先生你没事吧?’
      ‘靠,你觉得这像是没事的吗?’拓以真龇牙咧嘴,指了指那跟还贯穿他肩胛处的铁杵,‘喂,帮帮忙,拉出来。’
      萧藤北往后退了一步,‘这个,这还是要医生来吧。’
      ‘你是不是傻呀?你让我跟个串烧一样到处跑呀?’
      萧藤北无奈只能答应。拓以真双手撑着桌子,‘我说一二三你就往外拔,听到没有?一,二,三,拔!’萧藤北一用力那铁杵就带着血被拔了出来。拓以真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处理一下。还有,你的外套借我一下。带着货和钱,闪人了。’
      萧藤北吩咐手下把尸体抬出去,脱下外套给拓以真。萧藤北比拓以真高了一个头,身材又比他壮,那件外套穿在拓以真身上空荡荡的,但是完全掩盖了他的伤。拓以真只觉得右肩火烧似的疼,他的右胳膊弯曲起来贴着腹部,感觉到血顺着手臂不停的往下流。走处仓库的时候他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奶奶的,要是那铁棒子生了锈害我死于破伤风,我就到地狱再杀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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