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调头》漆越

15、吴久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吴晨很没有道理的恼火起来，陆晓江死了快一个月了，他在属下面前依旧是平常那种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私底下他心中从那个晚上就养在那里的困兽在蠢蠢欲动，等着一个时刻冲破牢笼，而在没有陆晓江的今天谁也不能制止住他。
　　‘谁？’
　　是段子俊的声音，大概听出了他问话里的不耐烦，小心翼翼的说道，‘从美国来了客人，想要见你。’
　　下一秒钟门突然被打开，段子俊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吴晨面无表情的说道，‘走吧。’随后就再也没有看一眼他径自往客人该在的地方去了。其实也不是没有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会被吴奕知道，自己身边自然有吴奕的人监视着，如果美国那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自己也会觉得不安的。
　　不过即使吴晨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在走进大厅看到吴久的时候他还是明显的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的是吴奕派过来的人居然是吴久。
　　吴久见到他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万分，也没有质问他为什么当初不声不响的就消失了，他只是很有礼貌的上来拥抱了一下吴晨，‘好久不见，我的哥哥。’
　　吴晨的身体僵硬，吴奕曾经告诉过他吴久想要陆晓江的命，虽然现在陆晓江的死跟吴久是没有一点关系的，但是吴晨对他这个弟弟已经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他知道吴久绝对不是那个看上去很乖巧有些任性的小孩子了，或者说吴久从来都不是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无害，这个孩子的心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养成，而且越来越深，越来越危险。吴晨不确定他要什么，但是他确定的是吴久会不择手段，如果得不到他会选择毁灭。
　　吴久从吴晨的反应上就明白了几分，他虽然不知道吴奕和吴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事实上他也不在乎发生了什么，他有自己的一套，他要按自己的计划来行动。他放开吴晨，微笑着退了回去，转头跟他身后一个年轻人说道，‘看样子我们在这里不是很受欢迎呀！’
　　吴晨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那是一个跟吴久年岁差不多的男子，长着一张类似于混血的脸，尤其是那双略有些凹陷的深邃的眼睛，个头比吴久矮了一两个公分，几乎可以说并肩而立。
　　看到吴晨审视的目光，吴久笑着介绍道，‘拓以真，’然后他好像很困扰的皱了眉头，回头看看拓以真，‘以真，你看，怎么定义我们的关系呢？顾主和保镖？最信任的人？’突然他一笑，又转回去看吴晨，‘大概跟陆晓江跟你的关系一样吧，哥哥。’
　　吴晨知道他在故意刺激他，想激怒他，而事实上他的确是被激怒了，可是他并不想表现出来让吴久得逞，于是他绕过这个话题，‘爸爸有话让你带过来？’
　　吴久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恼怒，但是很快便镇定下来，也不等吴晨邀请就坐到沙发上，‘爸爸也没说什么，他信任你，你知道的，他只是想知道是谁那么大的胆量居然害死了陆晓江。’
　　吴晨几步走到他面前，‘我只说两句话，一，你以后说话注意点，二，这是我的事情，于你无关。’说完后他就快步离开了大厅。
　　吴久扬起下巴，哼了一声，正想讲话段子俊就进来，说道，‘久少爷，请跟我来，给你和你的朋友准备好了房间。’
　　房间在离吴晨的书房和卧室最远的另一端，吴久并没有抱怨，很客气的谢了段子俊便关上了门，听着段子俊的脚步声去远了，他才对拓以真说，‘看到没有，他还是会生气的，我以为他长进了不少。’
　　拓以真松松垮垮的往墙上一靠，‘每个人都有一片逆鳞，他的刚好是陆晓江，你去动了，自然就让他发火了。’
　　‘闭嘴！’
　　拓以真耸耸肩，‘你看，他是你的，你也会生气。’
　　‘我说了闭嘴！’吴久在床上坐了下来，‘他知道是谁袭击了他，所以他才按兵不动。’
　　‘他没法动，至少不能明着动。’
　　‘没错，其实我很想知道那个制定行动的警察头子是谁？’
　　‘干吗？你要登门拜谢？’
　　吴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以真，你这张嘴越来越麻利了。’
　　‘哪里哪里，甘拜下风。’
　　吴久站起来走向他，‘登门拜谢不必了，他的本意大概也不是陆晓江，他要杀的是吴晨，所以我也不必谢他，但是他误打误撞帮我杀了陆晓江这个眼中钉，到时候吴晨报仇的时候我可以到他家去祭奠一下。’
　　‘这么说你不想要抛头露面？’
　　‘我想不出为什么要？你刚才没听见吗？这是他吴晨的地盘，我得乖乖的听话。’
　　拓以真哈哈一笑，‘恰巧听话不是你的拿手科目。’
　　吴久靠近他，用额头抵住他的，‘也不是你的。’说着他敲了敲拓以真靠着的那面墙，也是连着他房间和隔壁的墙，‘我看有必要把它拆了，你说呢？’
　　拓以真又一次笑了出来，一把把他推开，‘吴久，不是你说我是你的陆晓江我就是了，演戏要有观众的，现在就我们两个人，省点力气吧！’
　　吴久微微一笑，说道，‘那倒是。’便从他身边走开了。
　　拓以真却突然问道，‘我在想，如果你那么讨厌陆晓江，那么当初为什么又要告诉他吴晨的下落呢？’
　　吴久咬着牙说，‘我哪知道那是个喜欢倒贴的混蛋？我以为我告诉他吴晨是个坏蛋，吴晨把他当作替代品，他用自己的眼睛证实了，他就会滚蛋，谁他妈的知道他居然死乞白咧的留下来，吴晨居然还让他留下来。’
　　拓以真很认真的说道，‘这不叫倒贴，这叫爱，当然你是不会明白的。’
　　吴久一下子抬起头看他，‘拓以真，你最好小心一点，有一天我会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的！’
　　‘那么在你还没有准备要割的时候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陆晓江真的是个替代品？’
　　吴久撇撇嘴，‘有那么个人，吴晨从来没承认过，但是我知道有，就是这个人让吴晨为他去学钢琴，而陆晓江也会弹琴，大概还真有几分相似。’
　　‘那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想一下如果有一天那个正主儿来到吴晨身边会更加恐怖。’
　　吴久不以为然的说道，‘正主儿？死到世界的哪个角落去了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操这个心？陆晓江死了，就结束了！’
　　‘这么肯定？他死了，也许会来个陆小海什么的。’
　　吴久摇头，‘陆晓江是他跟过去唯一的联系，跟过去那个干净的吴晨唯一的联系，将来就算再来谁也不可能取代陆晓江。’
　　拓以真伸了个懒腰，往外走，‘我回去睡觉去，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真的不是人坐的。’
　　吴久邪邪的一笑，‘所以我说这墙打通了才好。’
　　拓以真停住了脚步，‘哦，吴久，你的钢琴也弹的很好。’
　　‘干什么？’
　　拓以真也是一笑，‘突然想到，他为了那个人去学，你为了他去学，啧啧啧。’
　　吴久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几步冲到拓以真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说，‘你记着，我总有一天能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你不会的，至少现在不会，再找到下一个能听你说真话的人以前是不会的。’
　　‘那我岂不是只需要你的耳朵就可以了！’
　　拓以真盯他看了很久，最后很诚恳的承认道，‘这话不错。’

　　段子俊离开吴久的住处以后直接来到了吴晨的书房，此刻的吴晨已经平静下来了。‘他们都已经住下了？’
　　‘是的。’段子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看他们会住多久？’
　　吴晨冷笑了一声，‘吴久既然来了就没有存着回去的心，而我也没有很好的理由让他回去。’
　　‘也就是说吴先生已经知道了那场袭击的具体消息了。’
　　‘是个人都能分析出来。那么有规模有组织的袭击，我不认为在这片土地上还有另一家□□势力能够做出来，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警察。’
　　段子俊吃了一惊，‘这不是知法犯法？’
　　吴晨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以为警察就是无懈可击的？这个世界上犯罪最厉害的恐怕不是我们，但是没有人能来惩罚他们。他们要想瞒天过海易如反掌，而我们只能靠自己的方式。’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吴晨扫了他一眼，‘怎么办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段子俊知道自己问多了，当下就不再说话了。
　　‘对了，子俊，这城里有什么好的酒吧夜总会之类的？’
　　段子俊大大的意外，吴晨从来不是夜店的爱好者，就是陆晓江来之前也没有见到他出入这种场合，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啊，有，有的吧。’
　　吴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是不想每个晚上都对着吴久，他总有一天会把我弄疯的。你私下里去找，别给吴久知道了。’
　　‘是，我明白了。’
　　‘等等，那个管缉毒的老大叫什么？’
　　‘姚诚智。’
　　‘恩，就这样吧。’
　　段子俊再也不敢多问，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