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回家 ...
-
江翠芬目光复杂地捧着信封，沉甸甸的，很有份量。
她这辈子不算幸福，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早早又丧夫，家里经常揭不开锅。值得安慰的是，她的两个孩子都很优秀，夏聪今年考入了本地一所重点大学，他本身努力，奖学金就够他所有的花销了。可惜她年纪大了，只能在一个小饭店打杂，一个月两千。小慧也大了，高中耗钱。其实比起以前，现在只需要负担一个孩子的生活要轻松很多，再苦再难都熬过来了。
她是真心不想再让方家资助她的，以前是没得办法，孩子还小，就算骂她不要脸她都舍不得拒绝一笔能让两个孩子上学的钱。现在不同了，即使家里也还困难，至少自己勉强也能养活自己了。
可是，最终她也没能把钱退还给方庭科。
方庭科一路走出小巷，打车回酒店取了行李后又直奔机场。
在飞机上时，他有意想问蔺年些话，转过头就看到她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他替她盖好毛毯，最终把所有的疑问都埋在了心里。
下午四点时，杜蔺年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大圆床上。
她沉沉睡着，其他人都在客厅里拆她送的礼物。
“连我都有呀！这个枕头好，看着就知道舒服。”
张奶奶笑呵呵地摸着一个乳胶枕。
方悠岁凑过去捏了把，说：“年年还是很会买东西的嘛。”
杜薇君笑看方庭科一眼，心下了然。蔺年买东西全凭自己喜好，这次带给每个人的礼物倒是意外的合大家心意。礼物固然是蔺年选的，进的店铺就可能有孩子她爸的故意引导了。
她知道了也不拆穿，打开首饰盒，看着躺在里头的两颗珍珠耳坠，眉眼柔和。
方庭科也在看她。他盯着她，悄然靠近，和她咬耳朵：“年年这两天对气候不太适应，可能有点感冒了，我上去看看。”
杜薇君一听，立马起身。
她翻出药箱，端了杯水，跟着上楼去了。
杜蔺年睡在浅紫色棉被里，向右侧着身，头发凌乱地铺在枕头上，睡得安详。
方庭科站在床头，看到杜薇君进门，揽过她，轻声说：“你把孩子们教得很好。”
杜薇君白他一眼，伸手探了探蔺年的额头，在确认不太烫后，才松了口气，回他：“小恒和岁岁我不操心的，就是年年这儿，我最近总有一种感觉，觉得我越是操心她就越不好，索性把她放到我妈那，她倒渐渐开朗了。”
她说罢低头沉思，她已经可以肯定，她的过度关心其实更不利于蔺年融入社会。
“年年长大了。”
方庭科宛如叹息地说。
杜薇君垂下眼，手指摩挲过杜蔺年的脸颊，眼里温柔满溢：“我有时候早上会去我妈家远远看她一眼，看她跟在朋友身边，认真和人家说话，才会恍然发现，其实她早就不是四岁了。”
没有大人跟在身边也不会走失，混在人群里，不再是个只齐人腰间，随便一个人操手就能抱起来的小包子了。
“她今天去夏家，还说她原谅了那个人。”
方庭科忽然提起上午的事。
他从头至尾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给杜薇君听，末了说：“我们一直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其实她都懂。”
杜薇君听完，愣住了，眼睛一直没离开床上的人。过了几分钟，她才长吐一口气，拉了方庭科的衬衣袖口说：“我们出去吧，别吵醒她了。”
杜蔺年还是被吵醒了，在父母离开后三分钟，被微信提示音吵醒的。
她睁开眼，懵懂地瞪着头顶的捕梦网，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
记忆慢慢回笼，她眼珠子转向一边，手机躺在那，屏幕上又亮起一条文字，是傅云净发来的消息。
点开来看，是他问自己现在在哪，打算什么时候回C市。
她回过去一条：“我已经回来了。”
那边马上回她：“这么快？那边好玩吗？有没有遇到有意思的事？”
蔺年一条条回答：“嗯。好玩，下雪很有意思。”
她坐起来，伸脚踩在地毯上，往南瓜沙发走了几步，豁然看到桌上的盒子，她停了一步，拿起手机，主动开启一个话题：“你喜欢鸡蛋吗？”
第一次！蔺年第一次主动和他微信聊天！这把傅云净激动坏了，抱着手机在床上猛打了几个滚，又趴起来，勾起一条腿，怀春少女似的。
“喜欢！当然喜欢！”
似不够，后面紧接着另一句：“我最喜欢鸡蛋了！”
杜蔺年看到这句，也很高兴。
她也喜欢鸡蛋的！
她略兴奋地发了条语音过去：“明天我可以找你玩吗？”
傅云净听完，心里喜滋滋的，他傻笑了三声，才清了清嗓子，故作无所谓道：“可以啊。”
发过去后，想到蔺年要独自坐地铁过来，他又后悔了，连忙补救：“还是算了，我去找你吧。你现在在哪？”
“在家。”
杜蔺年自己的家里。
问题来了，傅云净去过她曾爷爷家和她外婆家，却从未去过她自己的家。
这么说来，如果这次去，算不算登堂入室？
傅云净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震惊到了，他甩了甩脑袋，说：“你把你家地址发我，我明天找你玩，好吗？”
杜蔺年直接发了个地址过来，后面还跟了个“好”字。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
傅云净笑得有点甜。
他点进地址，看着地图上相距的两个红点，嘴角快要咧到耳后去了。
傅云植从他房间门口经过，看到自家小弟脸上眼里均透出痴傻，“啧啧”了两声，心想，看来是小姑娘回来啦！
他突然有股冲动，想走进去拿起镜子照在某人脸上问：“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
他可忘不了前两天约不到人的小弟闷闷不乐地跟他出门，他提起一句“那个叫蔺年”的小姑娘，自家倒霉弟弟那惊诧之后强装不屑地表情，以及自我催眠般的小声嘟囔——
“我只是把她当朋友。没什么其他的。”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回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