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候》追着蜗牛跑的我

7、双生花2

　　今日云幂趁着弄菱与神曲在玄光殿议事，便偷偷的从倾则宫跑了出来。这神族果然比倾则宫要大好多好多。
　　芸幂好远就看到有十几个小神聚在一起，围着石桌，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她提起衣裙，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脚，放轻了步伐，凑到她们中间。看到中间那个捧着画像和金算盘的小仙官，她的眼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哇，凝梳大人的画像耶。’守岁仙子小声的感叹，‘五十金。’有女子懒懒地声音传来，只见那守岁仙子瞬间垂下了两眼放光的眼，撅起小嘴，这么贵呀，那可是她半年的神奉，如果全投进去，过些天就是人间的花灯会，那想要偷溜下凡可就不容易了，可是，凝梳大人的画像啊，那可是天界数一数二的大帅哥啊，她修仙八百年，才远远地在净仙时见过一次，如果再想见，不知要到何时，天人交战中。
　　‘清漓将军的？’‘八十。’
　　‘那个，夙夙…’守岁仙子突然插话：‘再过些时日，便是人间的花灯节，你看，姐妹们平时如此照顾你的生意，你可不可以给我们讲讲。’
　　‘人界的花灯节呢，就是少女在城中买的花灯然后放入城南的六弦河，而若是碰到有男子戴着面具在河的另一边，只要收到未沉入河底的花灯，便可以去寻找对岸的女子，若是有幸寻得便可促成一段姻缘，期初这花灯是祈福和许愿，演变成了寻找姻缘，要说这神界，最不靠谱的便是不能恋爱，你们说，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夙夙从宽大的袖口中拿出一个黄金算盘，数着桌上的金子，霹雳啪啦的一顿算，‘那这张羽岦（LI）大人的画像…’桃花仙子突然插入话来，满脸口水的问道，显然对于她来说，美男比花灯会更靠谱。
　　‘羽岦五十，恩，看你总是照顾我生意，每次都买那个冰山，算你四十好了，不过买他可得送我几个蟠桃。’这个季节的蟠桃可是很珍贵的。
　　‘那神曲祭祀的呢，天哪，好崇拜她，哪简直是女神中的模范。’‘五十。’…。
　　‘你刚刚说，羽岦多少金？’‘冰山啊，五十…’扒拉着算盘的小仙女，猛得停住手，拿眼往旁边一瞄，然后便飞速的卷起桌上的画卷，双腿变成旋风状，可惜在开逃前一刻，便被人提住后领拉了回来。
　　男子英俊不凡，冰冷如寒的脸孔靠了过来，咬牙切齿的道‘本君才值五十金，哈。’一声怒吼，吓得一群小仙女们三魂不见了七魄，一哄而散，谁不知羽岦将军是神界出了名的坏脾气。
　　‘大人哪，您老息怒啊，我。我不是这意思啦。’抱怨无效，某仙被直接拎起，怀中的画像张张散落在地，‘我的珍藏啊。’神界的神柱上被留下许多不明爪痕，抱怨声也渐渐远去。
　　芸幂饶有兴致的听着，却被打断，刚要离去，却在见到散落在一角的一张画像时，不知为何一动也不能动，直到它被微风吹起，垂落到她的脚下，古老柔软的纸张摩擦着她细腻的脚趾，不知由何而来的感伤由心底蔓延开来，一点一点的，涌进全身，如若有人此刻从此经过，便会看到那少女闪烁光芒的双眸，隐隐流露的哀伤，隐约间可见背后闪烁的火红翅膀，仿若浴火凤凰，涅槃重生。
　　她倾身拾起，细细地看着那张画像，突然向被烫伤到了一般，猛的向后退了数步，倏地将画丢掉，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转头便跑，风乍起，吹起画卷一角，隐约可见，画中人，眉眼含笑，貌有孤寂傲然之色，确也生得风姿绝然。
　　画卷渐渐地飘起浮落，即将落地之时，一只芊芊玉手突然出现，画卷落于手中，寂寂的盯着看了片刻，便将画平摊于掌心，小心翼翼的卷起，放入怀中，那样虔诚的摸样，仿佛几生几世纪，便如此的珍之重之，自心底油然而生。
　　这天夜里，有人鬼鬼祟祟的潜入天界凉亭，猫着腰，细细的寻找着什么，夜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不远处响起类似狼嚎的声音，黑暗中的身影微微的一抖，颤着音说道：‘那是神仙的坐骑，我不害怕我不害怕，可是偏偏，天不随神愿，摸索之中，她碰到了一个东西，只见身影慢慢的收回手指，将双掌放在唇边，天呐，不要啊。
　　夙夙虽然只是粗犷的摸了一下，但还是可以肯定的，那居然是一双女人的脚，小小的温温的软软的，赤着足，没有着鞋，她暗暗地咽了口气，心中叫苦，她不过是想回来捡画，这么惨就遇见女鬼了，不要啊，她刚刚才被羽岦奴隶完，可不要再碰到什么东西了。都说天界最近动荡不安，许多将军也战死沙场，不会，是死神的魂魄吧。
　　‘你是在找这些吗？’女孩清脆甜美的声音由上方传来，夙夙呀的一声，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美男图，有些错愕地抬起眼，入目的是女子清甜的笑脸，唇角有浅浅的梨涡，明明不是很美，明明单纯清澈的如水般，她却还是因那笑容而晃了神。一阵寒风吹气，晃动着红衣女子的衣衫一角，她也倏然回过神。伸手去接画卷。
　　女孩却后退半步：‘我坐着等了半日，就是为了将这些还与你，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带我去看人间的灯会？’
　　她手指僵硬在半空，猛地收回，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尘土，开口道：‘不行。’
　　女孩似是作罢，垂头一顿，似乎叹息一声，抬手便要将手中画卷五马分尸。
　　‘不要啊，那可是我的命啊。’
　　‘哪有人拿命出去买的。’
　　啊？是有些夸张啦，但是，那可是金灿灿的金子啊。
　　‘好好好，答应你还不成吗。’将画从魔爪中抽出，眼角却在不断的瞄着身边的女子，找机会溜走，笑话，带一只刚刚修炼人形的灵兽去人界，被灵兽主人知道，她还不脱层皮。
　　看到女孩雀跃不以的拍手一笑。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她突然将指尖对准她的身体，猛的一指，看到有光自女孩的脚底升起，猖狂的笑了几下，跟我斗，我夙夙何时吃过亏。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突然戳我？’看到女孩闷闷地揉了揉肩膀。
　　夙夙张大了眼，提起仙气，又施了几次法，脸庞不断地抽搐，怎么会，这是她从冰山那里学来的停顿术，威力可想而知，百试百灵的，怎么会定不住这只小兽。
　　算了，定不住，老娘跑还不行吗？于是乎，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她尝尽了世间冷暖，这才知，人外有人。看吧，她累得气喘嘘嘘，人家却衣衫整齐的跟在后面，简直就是怪物嘛。
　　就在她想要弃械投降之时，有声音从前面徐徐的传来。‘你又乱跑。’
　　夙夙抬眼，望向前方，夙夙发誓，此生，绝未见过有人可以生得如此模样，精致漂亮的如同琉璃娃娃般，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身侧似是涌动着浅浅流光，他的周身，都似是被光芒覆盖，但却又夺不去他的一丝气度的，那周遭的一切似是在他眉目怅然间渐渐枯萎了去，又似在他的一丝笑容下，渐生莲花，这，便是谪仙的神韵吗，这万年千山已变，神早已失去了神的仙姿，神的傲骨，只余下空壳般的盛气凌人，虚伪至极的悲天悯人，而这，便是诸神的气息吗。
　　‘弄菱哥哥。’
　　九天之神般的身影静静地转身，女孩忙紧跟了去，挽住他的手臂，细细的说着什么，夙夙也没顾得去听，但看那身影渐行渐远，她才想起还不知神人是谁，却见那女子倏然的回身，对着她无声的喊了句话：‘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就在此地。’
　　周遭又恢复了漆黑一片，夙夙似是这才惊觉，明明伸手不见五指，为何，可以看到他们？这会不会太诡异了。
　　第二天，夙夙一早起来送羽屴上朝，最近总是觉得他心情不是很好，眉头紧缩的样子，她细细的观察着他的样子，这个样子让她怎么下得去手画。不由得叹出声。“有心事？”“恩？”夙夙有些莫名的抬起头，看着突然贴近的俊颜，虽说她对帅哥没什么抵抗力，但是面对羽岦突如其来的问好，她还是有些适应不了，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奴役她比较多。
　　\"没有\" “那就好，昨日我见平时你们总是贩卖丹青的花园似是无人打扫，不如由你来吧，哦，顺便把花也清理一下，记住，不许用术法。”说着，清清衣袍，走了。留下夙夙风中凌乱。
　　羽屴自然不会说他和她生闷气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丹青贩卖的比青璃便宜，甚至比凝梳还便宜。小心眼的男人。
　　于是夙夙开始了一天的清理工程，可是刚到不久便看到昨日碰到的小神兽。
　　还真是巧。
　　只见她眉眼弯弯的笑，不巧，我在这等你。你不是说带我去人间花灯节吗。
　　夙夙丢给她一把抹布，“先帮把这里擦干净吧。”于是她们将整个华庭天苑擦得焕然一新。
　　夙夙看着她依旧没有穿鞋的脚，不由得说道，我曾经认识一个人，她也喜欢赤足。
　　“ 是吗，若有幸结识一番，甚好。”
　　“我也许久未见了，如此生还有幸能再见，便是用命来抵，便也值得了。”云幂看着她笑有些凄然，只是额际的刘海遮住的眼角的神色。她却觉得她可能想哭。便伸手抱住了夙夙，“不要哭，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她原本并不是那么难过的，过了那么多年，她早已看淡，可是她突如其来的拥抱，怀中淡淡的花草之气，她突然无比的难过。“你要是有空，以后便随我采摘雨露吧。”
　　“好”云幂笑的眉眼弯弯。“那我可不可以让你帮我做一幅丹青。”
　　夙夙抬眉，“什么画，我做丹青可是收费的。”
　　只见她抬手从衣袖中掏出一颗混元的乳白光混的夜明珠来，“这颗是南海的夜明珠，夜里可以照明用。”夙夙从未收过这么大的夜明珠，简直太夸张了，和她的拳头一样大的夜明珠，难得的是这夜明珠居然还是可大可小，简直太可爱了。她傻傻的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入袖中。不过若是她知道在云幂所收藏的宝物之中，这颗珠子只是其中比较普通的宝贝，她的殿中，还有一个一人高的珠子，夜间将遮布拉下，房中可同白日一般，且珠子中存着东海泉水，可将一个河的水装下。她喜欢收藏宝贝，就像夙夙喜欢金子一样。
　　“你想要做什么丹青。”夙夙趴在石桌山，笔墨纸砚，只等云幂的描述，她还以为她们会去那个地方，结果只是听她的描述。
　　“有山有河有花有草，还有一个男人。”
　　夙夙正在喝茶，结果眼睛转了个圈，还是把茶咽了下去，“小云儿，你刚刚修炼人形，不可动妄念，这美男的样子，你可记下了，描述一下，我画下来。”
　　“记不住了，当时我还在混沌之中，只记得这些。你不是说花灯节可以许愿么。”
　　夙夙慢慢的收起纸墨，拍了拍她的肩膀，豪气冲天的答应，“放心放心，花灯节我们一定会去，明日不是我当值，我们一起去朝夏宫后山采花，我先走了。”突然又似想起什么的样子，附在她的身侧，“小云儿，你的弄菱哥哥改日借我用用，做幅画，怎么样。”
　　云幂侧眼看向她，扯了扯衣角，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她可不想把弄菱哥哥拿出来卖。
　　夙夙见她小气吧啦的样子，不由得撇撇嘴，羽屴都已经不知道被他卖过多少回了，卖一回都这样小气，没前途没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