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丑陋的世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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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陋的世界(一)
关于我所谓的精神病, 最早期的记忆，是幼儿园。我记得，当时拉着父亲的手踏进一间外表豪华的幼儿园。我隐约记得当时，心情非常混乱。四周都是不同的颜色。红色，蓝色，黑色，金色，绿色等等甚至一些交杂着不同颜色的。那一刻，我可以连几个最基本的那些都不知道，只凭感觉和记忆来识别。
“那个….这位先生…你的脸还真面熟…”一名女士对着我父亲说。
“哈哈…” 我父亲有礼貌地笑着。 “真的吗?”
“真的。啊, 这位先生, 你的口音还真特别…难道不是华人吗?”
我举头看着进行交谈的二人. 我父亲微笑不答, 但是他四周被微微的病黄色包围着。当时，我对自己的病没有深刻的了解，所以不明那颜色的涵义。
“啊, 我知道了!” 突然, 身边一直站在附近的男人说。他迅速的走过来, 然后拿下眼镜睁大眼睛看着我们父女。 “我认得妳！你不就是王丽华女士的丈夫?”
立刻, 四周一直站者的父母们转头看着我们，四周场面突然出现一层蓝绿色。
突然被无数陌生人注意，以及突然出现的蓝绿薄雾令当时怕生的我躲在父亲后面。而包围着父亲的病黄色渐渐增强了。
“王丽华女士? 不是那著名的王升集团的主席?” 之前那女士立刻追问。
“很厉害呢…女中豪杰呢” “不是那刚刚投得海边那块地那集团吗?”
“就是就是…年纪轻轻就上了Forbes呢..”
“那, 这位一定是你们的孩子呢。” 那女士突然曲下身瞪大眼睛看着躲在后面的我。我一副吃惊的小动物转身冲进父亲怀抱中。
“哈哈, 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呢。我的儿子也非常可爱，他最喜欢交新的朋友…”
“我的女儿也是, 她最喜欢笑。我想她一定跟先生你的女儿很开心…”
“我的儿子最喜欢跟其它小朋友一起, 大家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那, 这位先生…”
“我姓成田。”
“那成田先生的女儿….”
“她是晨。早晨的晨。”
“很好听的名字呢..”
我越听越感到害怕, 更加使劲地钻进父亲的怀里。
太可怕了。
“大家好。各位可以带小朋友进来。首先登记然后拿取名牌，然后…”
终于, 幼儿园的工作人员出来招入这些多事的成年人。”
“要进去了。晨, 不要怕。” 父亲低头用日语跟我说。说完后, 他再用中文礼貌地跟其它人告别。
“那…成田先生, 一场相识, 这是我的卡片. 我是做建筑业的..”
“这是我的卡片, 我是锋城电器公司的总经理, 请多多指教..”
“啊, 我是…”
父亲收了差不多十几张的卡片才能够转身抱着我进幼儿园。”
“晨, 不需要担心了。” 父亲温柔地用下巴摸着我头.
我仍然不停颤抖。不是因为女人们那农妆发出的臭味，也不是男人们过于浓烈的古龙香水，而是当母亲名字被提出后，四周的绿色不停地增加，有淹没自己的趋势。
很可怕，真的很可怕。
但是，谈话没有因父亲的离开而停止。
“原来他是王丽华的丈夫…刚刚说的, 好像是日语吧。”
“竟然嫁给一个日本人? 难怪杂志报纸没有报告关于他的资料..”
“什么跟什么啊? 这个时代, 还介意这种东西?”
“哈哈, 当然不是...不过上一辈的人..不知道他们怎么通过那一关..”
“那就是…不是外国人不好, 只是华人最好跟华人结合..”
抱着我的双手突然紧一紧。围着父亲的颜色突然增添一点点的暗蓝色碎点。
无知的我完全不明白当时发生在身边的事, 只是对那绿色的颜色进行恐怖的首次认识。
那就是我踏进真正世界后的第一个课。绯闻, 及人妒嫉的一面。
“生日快乐!”
“恭喜小晨, 四岁了!” 我害羞地点一点头, 然后跑进母亲怀里。四周祝福我的人一起笑起来。 “哈哈, 丽华, 俊仁, 你们的孩子还是那么怕生呢..”
母亲淡淡地笑一笑, 然后生日会便继续举行。
那时的我, 喜欢跟其它小朋友一起玩，至于大人，父母之外，谁都不敢接近。不是怕陌生人，而是当时，同年龄的身边的颜色，绝对没有那些大人们那样浓烈，令人感到不安。
那时的我开始看懂那些颜色。有时同学带着新的玩具上学炫耀时，其它同学四周会浮起淡淡的深绿色，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然后，小息时，那些同学便会开始争玩具，或者炫耀自己家中有更多，更好的玩具。然后包围着他们的颜色会渐渐天上浓烈的红色及一丝丝的黑色。
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我心里会感到不舒服，于是便插入尝试转开话题。有时会成功，有时，那些被我针对的同学会不满地推开我。 “干嘛每次都瞪着我?”
不明的我放学后便拉着比较熟悉的同学问问。 “你看不到他身边那些红色吗? 很可怕呢..”
“什么红色?” 他们会好奇地问着我。
“你看不到吗? 那些颜色?”
“什么? 没有啊。”
“不是!你看清楚！你也有啊。你现在被一点点灰色, 还有一点黄色…而且”
“你说什么啊!神经病!” 他们会一副见怪的样子看着我, 身边突然变出一些鲜明的蓝色, 然后跑走, 留下呆木的我。
虽然第二天, 他们会把这件事忘得一乾二净, 不过我不喜欢看到那些奇怪表情, 因此也尽量不再说出。
在生日会时, 看到身边的朋友又为了争玩具而流露出那讨厌的浓红色时, 我厌恶地退后, 然后决定去找父母撒娇。
我静静地扑向母亲的双脚, 她见是我便一边继续跟亲戚谈话, 一边抱起我。
“小晨朋友那么大还喜欢被人抱?” 伯父笑着伸手想摸我头。我身体自然地避开。不喜欢这个满身都是绿色紫色的伯父, 走到哪里空中都存流着他的颜色。
伯父勉强地笑一笑。 “那, 刚才说到哪里? 关于公司财经方面, 我已经跟银行查询, 根本没有问题…”
“你确定?” 我母亲坦率的地问, 然后皱一皱眉。 “可是帐目没有可能突然…”
“放心!” 伯父大力地拍着心口。 “绝对没有问题, 我可是非常谨慎地检查的, 我怎么会骗你呢?”
“说谎。” 我头埋在母亲心口中细声地说。
“什么? 晨, 你刚才说什么?” 母亲低头问。我举头扫了伯父一眼, 然后立刻转头躲起来。
又是那讨厌的黑绿色。真恐怖。
“说谎..他在说谎” 我再细声说。这次, 不但母亲听到了, 连在身边的父亲和伯父也听到。从眼角, 我看到一丝丝的深蓝色闪出。他害怕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 母亲认真地问。我有点担心地噘嘴。其它朋友都不相信我, 不知爸爸妈妈会相信我吗?
“每次…胜华拿其它人带来的书时, 当老师问他有没有偷, 他身边一定出现那颜色, 然后他会说没有偷。” 我含糊地说了一番。
“什么颜色?” 父亲在旁边静静地问。我又噘嘴。难道他们不相信我?
“就是蓝色。深蓝色。每次其它人说谎时, 他们身体就会被这颜色包围着, 不好看呢…”
“哈哈, 小朋友, 还真有丰富的幻想力。”伯父插话说。 “什么颜色啊? 根本没有, 孩子不要乱说话呢..”
“我没有! 现在, 你不但有蓝色, 而且还有一点灰色…那颜色, 每次胜华被老师发现说谎被骂后就出现, 不就是内疚吗?” 我不愤地转头驳回。
“好了好了。” 母亲突然说。她把伸手把我交给父亲。 “ 晨累了, 让她回房睡觉。”
父亲默默地点头, 然后带了我回房间。
我回头望, 看到渐渐远离的伯父和母亲之前出现了更多的颜色, 有鲜艳, 有低沉的, 但是全部都令我感到不舒服。
而且父亲…..
我举头望着他。脸上没有平时挂在嘴边的笑容。他身体, 又冒起那如生病的黄色。
他…害怕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丑陋的世界(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