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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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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宋晚晚就在这个叫做梅龛的奇异地方住了下来。有的时候想想,就好像把自己镶在墙壁上一样。而那个叫做萧易寒的男人,也跟自己住在那硕大的木楼里,有好几天了。
只是白天的时间并不见他的踪影,想必是下山去了,但是每日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他必然会在梅林里出现,紧接着就是帮宋晚晚疗伤,就好像电视上的武侠片一样,据说是他把自己的真气渡到她的身上。
这真是很有效果的,至少咳出血的状况再没有出现了,而且晚晚觉得周身暖和了许多,平常心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感觉到体内有一团暖气在缓缓游走,很温暖,很自在。
之后,宋晚晚就会到木楼的第二层就寝,那是一间很大的寝房,只是看上去有段日子没有人住了,晚晚也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才将那层灰给清理干净,又把被褥重新拆了洗了。
她知道每日萧易寒就睡在楼下,不过很奇怪的是她反而觉得有丝心安。可能是这儿实在太大,除了两只仙鹤偶尔串门,实在是太安静了。
所以就忍不住想,有点儿人气也是好的。
这一日,宋晚晚在厨房里忙乎了一阵,总算用了晚饭,看看太阳已渐隐去了一角,往常这个时候,萧易寒该回来了。
他还要给自己疗伤的,不是么。
然而左等右等却还不见人来。宋晚晚站在门前,望着那片被风刮地呼呼作响的梅林,鼻尖桂花的味道越发地浓郁了。
慢慢地,慢慢地,再也看不见西山的太阳,只留下一片晚霞还在恋恋不舍。
今日怎么会这么晚。宋晚晚忍不住担心起来,当然,她不觉得自己是在担心他,她只是心里面怪怪的,而且她自己也感觉到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宋晚晚走回屋里,将门关上,他定是不会回来了。真是的,不回来也该提前说一声,这是该有的礼节吧。宋晚晚心里还存有不合时宜的抱怨,一边走到那屏风后面,却看见那张榻上一片狼藉。
这就是姓萧的睡觉的地方?
晚晚抖了抖手中的被褥,看能看见上面落下来的灰尘,再看整张榻上的扶手以及床沿,均积压了一层灰。根本就没有人在此处睡过的模样。
姓萧的难道每天不是睡着这里的吗?宋晚晚不禁狐疑起来。
还是,他一个大男人,因为没有侍女帮着打理就不会清理房间了?
晚晚不禁皱起眉头。既然他今晚不回来,就帮他整理一下吧,否则,只要想到他每日睡在一堆灰尘里,那画面就令人很不安了。
也许这是一种女性天赋里就赋予的良善美德,宋晚晚给自己的想法匆匆做了一个注解,就拿了把剪子把那被子拆开,又搬来一个木桶,去厨房的水缸里打来一桶水,把积灰的床单被褥都丢进桶里。
洗洗刷刷的事情,宋晚晚一向是游刃有余的,不过现在是深秋的晚上,那水有些冻手了。
“你在做什么。”就在宋晚晚大汗淋漓的时候,那扇门倏地打开了,萧易寒一脸霜色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蹲在地上在桶里努力洗涮的女人。
宋晚晚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你,你……”
萧易寒弯身进门,又将门给拴好,走到晚晚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大半夜的洗什么东西。”
宋晚晚倏地刷红了脸,赶紧站起身来,湿漉漉的手在衣裙上抹了抹:“我原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萧易寒挑眉道:“你身上的内伤,还得有三日。”
晚晚这才注意到他发鬓上、衣袍上均沾上了一丝霜气,恐怕他是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的。
“那么,那么我先上去一下。”宋晚晚直觉地想先避开一下,转身就要走。
“慢着。”那冷冰冰的声音唤住了她。
宋晚晚回过头,看见那双黑漆漆的眼眸,直直地投射到她的心里。
“还有没有能吃的。”
……
宋晚晚凝视着眼前那个埋首吃饭的大男人。这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吃饭。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这个画面,令他的形象从原来的不食人间烟火掉入了凡尘俗世。
要不是亲眼看见他吃东西,她甚至都可能以为,他是不需要吃东西也可以的。
想到这点,宋晚晚不禁抿嘴笑了起来。
直到一双黑眸瞪了她一眼,宋晚晚才撇过脸去,还是觉得坐立不安的,便站起来给他倒茶。
一碗米饭很快就吃完了,摆在漆盘里简单素菜也被吃得一干二净。宋晚晚起身将碗筷收拾了下去,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那盏茶也被饮尽了。
“还要么?”晚晚拿着茶壶问道。
他摇了摇头,道:“过来。”
晚晚放下茶壶,走到席前,盘腿背对着他坐了下来。
萧易寒运气将双掌放在她的背上,一团蓝色的光流从他的掌心流泻到晚晚的体内,慢慢地,化开了淤积在她体内一团淡淡的黑气。
如此周而复始运功,大约过去半个时辰,二人的身上都淌下汗来,特别是宋晚晚,被强劲的气流猛烈地冲击,单薄的身躯显得有点儿晃动。
再听得“啪”地一声,萧易寒收回了内力,晚晚顿时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虚软地倒在了他的怀中,莹白的额头渗出汗水,红唇微张,一副气息不畅的模样。
萧易寒的眼神变得幽暗,抱起这具柔若无骨的身躯,走上阁楼,将她放在楠木榻上。
帮她盖好了被衾,这才发现他几天没有上来,阁楼已经大变样。原本这里是他住的地方,不过如今上下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馨香,是她身上的味道。虽然物件还是那原先的几样,不过很奇怪地再也不像是男人住的地方。这些,都是她带来的。
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宋晚晚这时气息恢复了和畅,望着那人道:“我把你的床单都洗了,你今天晚上怎么睡。”
说着,她慢慢地起身,掀开被褥,走到屋子旁边的橱柜边,又拉开了屉子,从里面拿出两领干净的床单。
“这里有针线。”宋晚晚转头朝他微微一笑:“我下去给你订被子。”
他陡然心脏一缩,望着那张如花笑靥,“不用。我可以坐一晚上。”
晚晚摇了摇头,想到那张积满灰尘的睡塌,道:“你莫不是每晚都是坐着休息的,好端端有床不睡,其实打扫一下也是很好的呀。”
萧易寒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地跟在她的后面下了楼。
宋晚晚拿着搬开洗了一半的木桶,拿掸子将那床上的灰掸干净,又拿了块布将床榻里外粗略地擦了一遍。
这些事情都是极容易的,只是旁边一个人总盯着自己看,还是觉得不自在。
“你去那边喝茶吧,这里灰尘太大。”宋晚晚意欲支开他。
不过他的脚下却半步未挪。
“那么,你去帮我打一盆水来。”换一个方式。
总算动了,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一盆水便出现在了宋晚晚的面前。晚晚叹了口气,将白麻布浸入水中。
冰冷的感觉浸入骨髓,宋晚晚秀眉微蹙。
紧接着,她的手被一只大掌自水盆中抓起,萧易寒看了看那盆水,另一手发力,不一会儿,盆里就发散出氤氲的蒸汽。
宋晚晚捂着嘴,看得目瞪口呆。
有了热水,一切都变得畅快起来,宋晚晚迅速地将床榻擦地干干净净。待水渍都干了,宋晚晚铺好了床褥。最后,就是把棉被夹在被单里,四面留空,在上头摆上一领金幅虬龙锦缎,自下往上折起漂亮的边角,包好,再落针密密地缝了两圈。
原本在现代社会谁又知道这些事情呢,都是现成买的被套潦草完事,好在宋晚晚在来到这里已经有了段时间,这些女人家做的事情,她身为在这个时代一个百无一用的女性,也就学会做了。自从学会了订被子,她越发喜欢上这种厚实的被褥,睡觉的时候不会踢地走形,特别是被太阳晒过之后,那种阳光的味道,实在太过美好。
“好了。”宋晚晚将订好的被褥铺好,满意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床榻,转头对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人微笑道:“你休息吧,我上去了。”
“慢着。”她的手臂瞬间被一只大手扯住。
宋晚晚惊讶地抬头,望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只见他漆黑的双眸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光芒,他斜入鬓角的双眉昂藏着一种倨傲的神采,而一贯凌厉的薄唇,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从她现在的那个角度,能够很清楚地读出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显露出的任何一丝神情,因为,实在是太近了。
晚晚的心脏难以抑制地狂跳了起来,这是怎么了?难道,他……
四目交融,周围的景致仿佛倏地升温,宋晚晚渐渐感觉到一种晕眩的滋味。她不知道自己双颊早已酡红,就如同微醺的酒徒。
“很晚了,早些休息。”那张俊颜倏地撇了开去,萧易寒松开手,径自往床榻走去。
仿佛听到了“哐当”一声。晚晚看见自己的心摔了一地。
赶紧慌忙地拾起来,摇了摇头,往阁楼走去。
只是今夜,任凭秋月多么晃耀,二人在床榻上都有些辗转。
伴随着在秋风中摇曳的枝条沙沙的声响,有些种子在这么肃杀的时节,悄悄地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