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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溯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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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晚晚每日都在屋里休息,待那气色好些了,还会下来活动,只是范围不大,最多也就是去田埂上坐坐。
有时候晒晒太阳,感受到阳光洒在眼睫上的感觉,温暖至极,就好像,日子永远都会这么下去一样。
心里面却还是有心事的,一来是书房的事情毕竟没有完成,而那日差点在那里丧了命,她自然是不会再去惹人不快;
二来,究竟那大当家想如何处置他们,毕竟不得而知,虽说现在光景还好,讲不定明儿就变天了。人心难测海水难量,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三来,他们一行三人毕竟是叨唠了孟虎这么一段日子,却始终有事瞒了他,可人家却对他们坦诚相待,这份愧疚之情始终消散不去。
想来自己原本虽说不上是天真活泼,可也不曾有过这么多心事的。在这里自己现在只有十六岁,如今眉头皱得就跟个老太婆似的了。
想到这里,晚晚又望了望脚下的小溪,这段日子,已然是深秋了,原野上日渐萧瑟,田里一片金黄。
大伙儿都忙着收割,如今是最忙的时候,连孟虎都去帮忙了。殷白羽从小就长在深宫之中,几时见过这种热闹的精致,又见宋晚晚身体想是无碍了,只要安心调理就行,便日日跟孟虎去田上玩。
而郎琨,自然每天还是照例外出探查,所以家里就只有晚晚一人。
她又不喜欢热闹,便悄悄来到山寨后面的小溪,趁着日头还好的时候晒晒太阳,顺便呼吸新鲜的空气,活动活动筋骨,待到日薄西山,便再回去的。
这溪水倒是清澈的紧,没有多少深的水,却有许多的鱼儿,眼儿大大的,竟然也不怕人,见有人来看它们,反而还簇拥着上来。这真是一桩奇事了,想来这里没有人来抓它们的。
今日晚晚心情很好,又想,每日都坐在这个河边,每天都看这些鱼,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如今顺着河往上游去走走,看看能不能遇见什么奇花异草,或者是什么果子摘点儿回来也是极好的。
想到这里,她便提着裙子顺着河道走,河道里皆是硕大的卵石,足底踩在上面,便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就这样,仿佛回到了童年,连裙子溅湿了也不知道。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四周的草木越发浓密了,而溪水也渐渐变小了,想来就快走到上游,一路上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花木,不过却采了许多野菊花,插在瓶子里一定很漂亮的。
宋晚晚一边抱着野菊花,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心里面在想,这条河也太长了吧,是要继续走下去还是回头啊。若回头又觉得不甘心,若不回头……
便在此时,只见这溪流往左顿转,穿过最后一片草木,宋晚晚走到一处稍显狭窄的地方,只见眼前阴森森一个大洞,洞开敞开着,洞下面汩汩流出一道清泉,原来这便是源头了。
只是这洞里有什么呢,宋晚晚刚刚弯身进去,便被一股力量震开去。砰地一声,野菊花散落了一地,有些顺着溪水便漂走了,而晚晚撞在了河泥上,还来不及叹息自己如此倒霉,便听见耳边一个冰凉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在这里。”
是了,自己千方百计想躲避的人,居然在这里又给撞上了,这算不算祸不单行呢。
宋晚晚只觉自己的衣裙湿了大半,赶紧站起身来,连头也不敢抬,便说道:“我是顺着河水来到这里的,我这就回去!”
说罢,什么也顾不得了,就要转身走,只是毕竟刚才跌了一跤,又加上之前还有伤在身,这猛一转身,竟然有些晕眩。
“慢着。”
只是,那人却不肯她这么容易就走了。宋晚晚只好又站住了身子,双眸低垂,望着前方一双黑色的虎靴,只觉得心里面涌上一股腥甜,眼前景物越发变得模糊了。
宋晚晚自然不晓得自己此时的脸色难看至极,刚才又倒在了淤泥之上,衣裙皆已脏污,脸颊也不能幸免于难,更教人不安的是,她的身子还在打颤,一看就知道身体不妥了。
“我……并不知道大当家在这里面的,只是无心走到此地的,我……”宋晚晚还在辩解,也许是急气攻心,又许是旧伤发作,晚晚这一句话还没说完,便重重地咳了一声,那衣裙上,便沾上了点点鲜血。
见自己咳出血来,宋晚晚便住了嘴。她再无知,也是明白的,自己这身子,如今真是撑不住了。想自己就算求饶得了一条命又如何,自己身子受不住也是没用的。
古话都说:治得了病救不了命。想她一个从科技昌明的时代穿越过来的人,竟然在这生死交关的时候想到了这些。难道真的有宿命这一说么。
反正横竖都活不了,也没有必要沉浸在别人的游戏规则里面了吧。
宋晚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了跟前的那人一眼,只见他紧抿双唇,幽黑的眼眸深深凝视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了。
“我要走了,”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如此平静,就好像以前一见了这个人就惊慌失措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似的,“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总之,我要走了。”
她说完话,一阵凉风忽然袭来,吹得河道旁边的嵩子叶,发出一阵西索的声音,也令她打了一个寒战,只觉得身上的毛孔一缩,一下子冷得很。
原本还很温暖的太阳,已然有了西沉的迹象。
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宋晚晚无惧地转过身,迈步走去。脚才移了一步,就如一团乱泥往下倒去,好在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那总是穿着墨袍的男子接住了她,耳边回荡着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哪里还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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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寨的夜晚,总是很静谧的。除了灯下的喁喁细语,就只有野外的虫兽和鸣。这正合了两句诗: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如此安静的夜晚,往常正是好眠的很的,只是如今却有一人突然惊醒,手足无措起来。
这人自然不是别人,就是白天在山洞那儿晕厥的宋晚晚了。
她自睁开双眼,便觉四周一团漆黑。然而身上的衣裳,身下的被褥,却都不是家中之物。仿佛焕然一新,鼻端还有阳光的触觉。
这儿是哪里?
宋晚晚在床头摸索了一阵,借着窗外的秋月发出的嫩黄色月光,总算摸到了火折子,点了一盏灯。
四面都是白墙,并无半分点缀之物,然而那桌子那床,都是极好的木料,就连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温暖柔软,她竟然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织物。
这究竟是哪里。宋晚晚举起灯,就要往门口走去。
“你醒了。”木门倏地被打开来,一个硕大的身影弯身从门口进来,手上也没有灯,并不知道究竟是谁。
宋晚晚吓了一跳,举着灯照了那人的脸,可不就是总教人心惊胆寒的大当家。
“我究竟在哪里,你想要做什么?”晚晚抚着胸口道,又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裳单薄,又连忙躲到床上去。可又突然觉得自己在床上更加不妥,始终觉得无比尴尬。
只是那人一动也不动,就站在门边,并没有什么越矩的举动。
“这几天你会一直住在这里,我会治好你的病。”那人语气如此平淡,就好像说要治好一只小猫或者小狗一样。
“我的病有叶大夫治就行了。况且你不是要杀了我么,怎么突然又要救我。”
“我伤了你,自然也只有我能救你。”他简短地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此一时,彼一时。”这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说罢,他便转身要走。
“等等!”宋晚晚当机立断拦住他。“小羽他们找不到我会着急的,我必须要回去。”
“毋需操心。”说完,便真的走了,只留下一室清冷,就好像做了一个怪异的梦一般,又有谁会信,那人真的来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