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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人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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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书房出事之后,宋晚晚便在家中整整躺了三日,虽说性命是无碍的,但是身体极虚弱,总是醒醒睡睡,一天到晚连床也下不得。
好在叶大夫就住在孟虎家对门,好歹有汤汤水水养着,一日三遍都会来瞧一瞧,号一号脉。总说身子无碍,只是气虚地紧,体内脏腑有些受损,还是得将息。
本来这一屋子的男人,老老小小,都是宋晚晚一人打点内外,又是烧水烹茶,又是下灶煮饭。如今这么一个最要紧的人突然倒在床上,其余三个竟然像是乱了手脚一般。
孟虎不用多说,向来都是别家蹭饭蹭酒;白羽还年幼,只懂得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而郎琨一介武夫,原本是浪迹江湖的人,平时一块干馍馍就能够撑个三天。
虽说他们三人都非君子,却深谙远庖厨的道理,如今撞上这等事,真教人干着急。
如今再去学烹调,已然是临时抱佛脚,太迟了一些。可是为了宋晚晚的身子,不煮些补一补,又怎么撑得下去。
就为那几味药材,孟虎这些天都在寨子外面奔波。郎琨好歹也算服侍过小娃娃,勉为其难下了灶台,只是烹出的皆不是太咸就是过淡,不堪受用。
好在对门的叶大夫喊了他妻子有空过来打点打点,撑了一天算一天了。
这一日,宋晚晚神智清明起来,一睁眼便望见殷白羽趴在自己的床头睡了过去。
原来自从晚晚受了伤,这孩子便再也不闹着出门玩儿了,只是日日守在床前,想必是极其担心他的姐姐。
晚晚微微一笑,伸手拨开殷白羽脸上的发丝,露出一双长睫,还略显稚气的鼻子嘴巴,平时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只有这个时候,显得还是个孩子。
又思及那日在书房,自己拼命也要保住殷白羽的活路,为的便是这个了。
“姐姐,你醒来了!”殷白羽感觉到脸上的触觉,睁开眼,便看见宋晚晚正微笑地望着他。
原本在厨房忙碌的郎琨闻言也端了碗热汤进来,宋晚晚见状连忙坐起来,接过那碗汤,稍微喝了一口。
“虎哥去哪里了?”她四面环顾了一下并未看见孟虎。
“去寨子外面找药材去了。”
宋晚晚见屋子里就他们三人,便决定趁此机会将书房里的事情与二人说一说。
“小羽,将房门关起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殷白羽立即关了门扉。其实他心里明白姐姐定是要跟他们说那日之事。
“我这伤是黑风寨的大当家所为。”
“什么?!”殷白羽闻言便捏紧了拳头,“他凭什么伤你,姐姐,我给你报仇!”
宋晚晚抓住殷白羽的手,摇了摇头,道:“就凭你,怎么打得过他。你去了只有送死。他伤我也不为别的,只因知道我们是从宫里面出来的。而他毕竟是个山贼,当然忌惮宫里的人。”
“那该怎么办,我们还是快走吧。那个大当家看起来不像善类,对你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能下此重手,留在这里岂不是坏事。”殷白羽分析道。
宋晚晚点头道:“此地断不能久留,我们找个机会走吧。”
“我们走不了。”这时,在一旁沉默寡言的郎琨突然说道,引起二人不解地看着他。
“其实我本该早就告诉你们的,那人已经知道少主子是辰丹的皇子,我已经同他交过手,却不能打赢他,为了保住少主子,我已经把飞车的图画给了他,他也答应我,不会伤害少主子。”
“什么?”宋晚晚愕然道:“你怎不早说,可是既然他已经答应不会杀了小羽,为何又说要杀我们。”
“因为我用那飞车,只换了少主的命,并没有换我们二人的命。也就是说,他可能会随时杀了我们。”
“不!”殷白羽痛苦地叫道:“姐,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我们一定要离开这里。”
“出不去的。”郎琨摇了摇头,“这几日我都在勘查地形,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绝谷之中,四面都是千丈之壁,寸草不生,根本没有一方落足之处。而出去一定有一方密道,但是这密道,只有寨子里的人知道,除非有人带我们出去。”
“可以找虎哥啊!”殷白羽道。
“不可能的,”郎琨继续说:“我发现山寨里的人都平易近人的很,就包括对门的叶大夫,但是只要谈起外面的事情便讳莫如深,根本不愿提及。我也曾旁敲侧击过孟虎。他同我说,这进出的路,不能为外人所知,若有人知道便一定得死。而且,就算被人知道,也走不出去的,究竟为什么,我就没有打听出来了。孟虎虽然与我们亲厚,但毕竟是寨子里的人,又怎会做背叛他大当家的事情呢。况且我们的身份,也是一直瞒着人家,在道义上本来就有所亏欠了,这条路,万万行不通的。 ”
原来这郎琨倒也不是没有情义之人,这些日子与孟虎也交了心,知道此人心地单纯,而他们江湖中人,最要紧的是义气,若没有义气,就是武功盖世也会被人看不起的。
他不愿孟虎因为他们做了背信弃义之徒。想来也是好心。
“我为什么没有事先告诉你们,因大当家说过,在飞车没有造出来之前,不能保小羽的性命。我虽交了图纸,那边还没有得到准信,所以不敢多言,怕节外生枝。唉,没想到居然遇见这事,幸好你如今无碍。那个黑风寨的大当家,武功路数极其古怪,想我当初也是独霸一方,连他的身都近不了。还有他的大化化掌,我从未见有活着的人使过这种功夫的,你说如今我们怎么逃得出去呢?”
三人听到这话,都面色黯然。
晚晚沉思了一会儿,道:“既然他已经说过会保小羽的性命,那我也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你们也不必多想,当初我以为他会杀了我的,只是最终他竟然没有出手,是我自己被他的内力震到了门框上去。既然如今我们难逃出去,那么就跟往常一样,再找机会。虽说堪比牢笼,但好歹你我都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她说完这话,看见殷白羽还是一脸的怒气,又柔声安慰道:“你也要好好养性子,不许鲁莽,你看连你琨叔都不是那人的对手,你一冲上去还不是教人给撕碎了。好好呆在家里头,不要辜负了你琨叔的一片苦心。”
殷白羽这才点点头,晚晚又道:“你们放心,他既然没有杀我,我便不会那么容易死了。其实我们的事情既然被知道了也好,总是隔了一层纸才教人心慌。”
三人正说到这里,只见外头的门一脚被人踢开,原来孟虎拎着一包药材兴高采烈地进来了,一边还喊着:“看我得了什么好东西。”
那三人赶紧将心事掩了。
晚晚笑道:“虎哥你得了什么,这般高兴。”
孟虎一边将那药材拿进房来,一把放在桌上,一边说道:“晚晚你可好些了。今天真是运气好,原本我在外头寻药材,其余都好找。可叶大夫说了你元气大伤,必须要寻一根人参来进补的。我可找了好些天,外头的人参不是说没有,但是这个东西真是有钱也买不到,药材铺里的尽是些滥竽充数的。我听他们外头人说,好的人参都教那些有钱人家给藏起来了。我便寻思着要当一回大盗。巧就巧我还没动手,便遇上了大当家。”
三人一听到大当家这三个字,不禁心里一跳,且听孟虎道出究竟是何缘故。
“原来大当家这些日子都在外头,我本想问问她晚晚那日书房受伤之事的,也都寻不着人。这回遇上大当家,便将这事给禀报了,想必假以时日,当家自然能抓了那歹人。只是我觉得好生奇怪,我们寨子里怎么也会有如此狂徒。”
说着,孟虎径自拿着一碗水一饮而尽,看来他回来的急,额上脖子上尽是汗珠子,三人都知道他还有后话没说,也不插嘴,就听他自己说。
“尔后,我就告诉了大当家说找人参的事情。当家见我如此辛苦,想来是体恤属下吧,便跟我说,咱们寨子里就有上好的参的,让我回头向库房拿,不需要这么折腾。我这就马不停蹄回来了,果然找到了一支上好的,不,不,是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好的。”
说着,他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只见这支人参,双腿粗壮,皮色发黄,根须错综,光芦头就有十来个。
宋晚晚自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的,她就觉得很大。倒是郎琨一见就惊呼:“这可使不得,这支参,想也有千年了,你从库房就这么拿来,晚晚怎么受用的起。”
倒是殷白羽一听这人参有千年,赶紧夺了过来,抱在怀里,道:“我姐姐当然受用得起,这种好东西,当然只有给我姐姐啦,你们可不许拿走。”
倒是晚晚沉思了半晌,心里面觉得奇怪,那个大当家明明是想杀了自己,如今又让孟虎去拿参给她,这里面实在蹊跷,听郎琨的意思,这个人参有这么大的年岁,自己贸然用了倒也不好。
“你这孩子,别淘气。”晚晚指了指殷白羽,又对孟虎道:“虎哥,我常常听人说,年轻人不得大补,虽说如今我元气有亏,但是恐怕这参药性太烈,我怕身子受不住。况且你们大当家也没说让你偏拿这支参了,那库房里再找找,想必还有别的我合用的,这支拿回去吧。”
孟虎搔了搔头道:“等会儿我问问叶大夫,你究竟能不能用这个再说吧。反正大当家开了口,定是不会怪我的。”
晚晚笑道:“你可知道他为何叫你去拿人参?”
孟虎诧异道:“不知啊。”
“我这身伤,不是别的,正是大当家所为。”宋晚晚平静说道。
“你说什么!?”孟虎圆目大睁。
“我那日在整理书房,见一本书好看,便藏在袖里想带回家看。不想被大当家撞见了,当家说寨子里是有规矩的,我要拿书必然要知会他。如今我不知会,他便只能给我一点教训。我以为他要杀我,便想反抗,可他避了开去,内力却将我弹在了门框上。我就是这么伤到的。所以今天他叫你拿参给我,不为别的,只因这伤是因他而起的缘故。你看我如今犯了这么大的错,又怎么受用得起这么好的东西呢?”
宋晚晚故意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半,正好打消了孟虎一直以来想要寻找凶手的念想。
“晚晚你好糊涂,当家又怎么会想杀了你呢,他自然只是想给你一点惩戒而已。他的武功高强,从未见有人能够近的了他的身的,如今你被他的内力所伤,这么说来,已经算是轻的了。”
孟虎了然地道,“难怪我让当家抓住打伤你的凶手,他一直没有说话,原来是这个缘故!”
“改日等我身子好一些,会亲自向当家赔罪,你也不要担心了,我看这个人参,你还是还到库房去,再寻一支普通的给我用吧。”
听了宋晚晚的话,孟虎点了点头,当下拿了那盒子又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