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青涩雨翼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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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车轮从来不受我们自己去控制，我们似乎只能乖乖地躺在时间的长河里，随时准备被洪流冲走。即使被拾起，也不过是受其另一番的蹂躏。就像我以为这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只是我自己冲动任性的结果，却哪里知道，轮回里的缘孽，在很久以前，便已经注定……甚至……纠缠到未来……
我，祝周雅，宣国宰相祝政清的次女。我的长姊周瑶，是如今宣国的第一美女。幼弟周泰虽然还未成年，倒已有几分血气方刚的男子汉模样了。我和姐姐长得很像，感情也相当好，虽然我们不是同胞姐妹，甚至，非一母所生。这是外人所不知的，因为我们的母亲，却是一对孪生姐妹。说起来，要从外貌上分辨我和姐姐，只有一个特征，就是我们瞳孔的颜色。姐姐是黑色的，而我，是紫色的——全家唯一的特例——除了已故的母亲和姨母。
在我的心里面，姐姐的形象，就好象下凡的仙女一样，那种气度和风采，那些优雅和雍容，让我永远觉得自己，是应该站在她背后的陪衬品。可能，这是我的个性使然吧，天生不爱女红装的样子，也许是跟着师父师兄闯荡过几年江湖的关系，琴棋诗话自是不在话下的，就算是舞刀弄剑，如今江湖中功力在我之上的人也为数不多。可就是刺绣、女工之类的，我是决计碰不得的。也难怪周泰会开玩笑说该改口称我为兄长了。
九岁那年，我失足落水，幸亏被即使发现捡回了条命。但是意外地失去了那年里的些许记忆，让我一直很苦恼，却感觉家人如释重负……另外，我的身体状况也差了很多。所以，父亲把我送到了成国峨眉山，让峨眉派归隐多年的玄贞师太破例收下我，教我武功和医药来强身健体。师父之前唯一的徒弟，就是我的师兄，也是邻国“成国”的太子——纪景禹。对我来说，他永远是那个特别的存在。不仅仅是八年携手成长的兄妹之情……两年前，师父突然离开远行，并留书让我和师兄各自回家。带着稍许疑惑和更多的憧憬期盼，还有和师兄分别的万般不舍，我踏上了回京之路，也开始了一段美好而短暂的和家人团聚的时光。
1.
沉默，还是沉默。
自打父亲召来我们姐弟三人说了那件事情以后，便再也没有吐露半个字出来，只是不停地叹气——整整半个时辰。
“太过分了，皇上怎么可以这样！”最终，周泰还是忍不住了，紧握的双拳表现了极度的愤懑和不快。
“那又能怎么样呢？这是圣旨啊……”父亲最终还是开口了，“如果可以的话，爹也希望能够告老还乡，过隐居山林的世外生活。至少咱们一家人还可以在一起……可是……”
“可是皇上偏偏不让，因为他觉得爹您功高盖主。”我接上父亲未出口的话，“自从增设左相开始。不，也许更早一点的时候，皇上就对爹您有想法并且也付诸行动了吧，就是想一点一点收了您的权。这一次，干脆就让姐姐进宫做他的妃子，好让她成为人质，来牵制我们。况且，他只给我们三天的时间，显然是不打算给我们做准备的余地了，来个措手不及，正中他的下怀。”
父亲的非常开明的人，也知道了我喜欢这本不该女儿家参与的事，所以并不拦着我。“雅儿说得不错，现在爹已经被那小皇帝逼到悬崖边上了。实在是无路可退了啊，唉……”
说到这宣国的皇帝，听说也只比我大了一岁罢了。八年前先皇驾崩，他被扶上皇位的时候，也不过是毛头小子一个。一年多前立了大将军陈靖的女儿为后，才算是真正亲政了。但是他在治国上，却有着超乎年龄的能力和胆识，看着现在宣国越来越强盛的样子，这是没有办法被否认的。而这样的皇帝，往往对于有能力有威望，并且大权在握的臣子，是格外地提防。比如我的父亲，他是先皇时的状元出身，加至祝家一族长久以来在江湖传闻中一直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庇佑的世家大族，所以当他官拜宰相，深得民心的时候，也就是开始被排挤的时候。也难怪他会新增左相一职，虽然父亲顺理成章地坐在更高一级的右相之位上，但其中的意图，明眼人是不会视而不见的。
“爹，您也不用再难过了，就让我去吧。如果这样可以保全祝家上下几百口人，甚至可以避免更多的杀戮的话，那么即使是牺牲我的个人幸福，也是值得的。”
什么！姐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怎么可以……
“不可以！”我当即否定道，“这不是姐姐你一个人的幸福问题。你要是进宫去了，那你让我师兄怎么办？他可是说什么也要娶你做太子妃的啊……”
“爹，既然皇上他是要一个人质，那么是姐姐还是妹妹都没有关系的吧？”
“二姐，你说什么？”
“姐姐她一个弱女子，进了宫不仅会被冷落，还可能被欺负，谁都会笑话说传闻里咱们宣国最美的人，皇帝却完全没有兴趣，只是拿来当一颗棋子，这让她日子怎么过啊！这跟去冰国做太子妃可是天壤之别。既然这样，那不如我来替姐姐进宫好了。一来皇上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也就不会对我做什么，二来我和姐姐长得那么像，他也不会发现掉包了的，再说凭我的武功，想要被欺负，恐怕……”
“够了，你这是胡闹！你要知道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我还没有说完，父亲便拍案而起，“刚夸你两下就被飞上天了！你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意气用事呢？让你跟着师父学武，难道是为了炫耀的吗？更何况，你又怎么知道皇上什么都不知道呢？哼，恐怕他是比你更了解你的……”
“爹！”父亲还要顺口说些什么，就被姐姐打断了。
父亲的质问和责备当然是正确的。只是他不了解，我，对于师兄的感情……
我承认，我喜欢他。我不知道能不能用“爱”的程度来形容我的喜欢，因为这个字的分量实在太沉重了，我没有办法接受。但我知道，我要他快乐，要他幸福，要他胜利……哪怕要建立在我的痛苦付出的基础上，我不在乎。
曾经有过唯一的一次，我，那么强烈地想向他坦白我的感情，可就在我要开口的时候，他看见了姐姐——他完全被迷住了，而我也知道，我彻底地没有机会了。四月的清风，吹拂在脸上，温柔地好似一个个轻吻，混合着如雪般飘落的樱花瓣缠绵的香气，喧嚷着，那是只属于爱情的味道……如同仙境世界一般地，姐姐的身影出现在后花园我和师兄面前。然后，我被推出他们的世界……
“小雅，姐姐知道你的想法，我很感激。但是你不能那么做，你明白吗？”书房里，只有我们姐弟三人了。
“二姐，你真的想要那么做吗？你可要想清楚啊！”
“其实这件事情在爹叫我们来的时候，我大致上已经清楚了。所以我已经飞鸽传书通知师兄尽快赶过来了。到时候我自然会和他一起准备好对策。”我面无表情却又无比坚定地说着我的计划，丝毫没有理睬他们的问题。
“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我如此表情的姐姐，有些怔住了。这张和她极为相似的脸，除了稍多她一份棱角伶俐之外，唯一能清楚辨认我们的地方，便是我们的眼睛。此时的我，冷静到可怕。宗族里的长老们曾提到过，凡是瞳色为紫的孩子，是无比固执的，因为，他们是被上天所选择的。我当时并不明白长老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在那时想来，是我的固执吓到了姐姐了吧，毕竟，我也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看爹刚才反对得那么强烈，爹那里就先瞒着，就说我是胡说的，没有当真，好让他老人家安心。周泰，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我……知道了，我会打点好的。可是二姐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
“是啊小雅，再说，你这么做的话，你又将爹置于何地呢？”
“爹？”没错，从我知道这件事情以来，一直都自私地为师兄和姐姐设想、付出，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爹为人臣、为人父的立场。在宣国，右相祝政清疼爱子女是街知巷闻的，他能坚持每年一次长途跋涉从京城到峨眉山，停留一晚便匆匆离去，只为看望一眼一年未见的小女儿一眼。而他身为两朝元老，辅助了两代帝王将宣国治理得井井有条，为官清廉，政绩显赫，人如其名。若是在年过半百，理应逐年引退，享天伦之乐之时，落个欺君犯上，勾结通敌的罪名，让他情何以堪，又有何脸面见列祖列宗呢？
可是，我，如长老们所言，被上天选择的孩子，固执到无以附加，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冲动的念头终于还是占了上风。后来才知道爱情是会让人失去理智到触犯天条的地步的，那时不懂爱，甚至不算爱，便已如此，何况后来……
“爹不是说了吗，我们已经没有后路可走了，是皇上先逼我们的，我们并没有做对不起他对不起青国的事情，我们只是在做不让别人伤害我们的事情。”我转过身，收起冰冷的面孔，恢复以往的笑容来面对姐姐，“姐姐，在这世上，你是最懂我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我想做什么，我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你还是那个疼爱着小雅的姐姐，就请你最后一次宠着我，不要辜负我。”
说完，我便飞奔回房。门锁上的一刹那，眼泪也犹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我竭力告诉自己，能为喜欢的人付出，值得。眼泪，应该是幸福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却好象死寂一般，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呢？……
---皇宫内---
“参见母后。”
“免礼。皇儿请坐。”
“谢母后。”
凤宁殿正中端坐着的慈祥妇人，便是当今宣国太后，也是皇帝的生母。这太后可算得上是一奇女子了，年轻时自是美艳绝伦，即便是步入中年，其丰韵也不减当年。虽然她并非先帝最宠爱的女人，却凭借着唯一的龙子和谦和大气的风度以及聪明过人的头脑，牢牢地坐稳她的皇后宝座，掌管后宫，没有人能动摇，哪怕先帝也敬她两分。再说台下坐的皇帝，十岁在母亲的扶持下登上大宝。政绩是不用多说什么了，倒是有些小道消息流传甚广。比如说陈皇后怀孕纯属意外，又或是现正受宠的珍妃是个青紫眼眸的男儿身等等。也大都属无稽之谈。倒是这陈皇后颇有几分太后当年的架势，知书达理，是个进退自知聪明人的话，听来不假。虽然外貌上只能算清秀，但深得太后喜欢，也让皇帝安心。
“皇儿想必已经知道哀家想说的话了吧。”
“母后所指，是儿臣召祝丞相之女进宫之事？”
“哀家并不是想反对皇上。这些年来，祝政清身为朝廷命官，却与成国太子来往密切，皇上想必是为了国家社稷而出此下策，哀家可以理解。祝大人疼爱儿女是出了名的，让的宝贝女儿留在宫里作人质，是比什么都有效的牵制啊。”
“母后明鉴，谢母后。”
“哀家只是担心，那祝周瑶，人说是当今咱们宣国第一美人。哀家虽然相信皇儿并非轻浮之人，但她毕竟是……”
“母后请宽心，儿臣自有分寸，一切以大局为重。不会重蹈父皇的覆辙。”
“既然皇上已考虑周全，那哀家也就放心了。”
太后所担心的事情，追溯起来，已经是十八年前的恩怨了。先帝当年最宠爱的，就是曾经宣国的第一美女，封淑贵妃的——周芸嫣。而淑妃的孪生姐姐，便是祝政清之妻。当年，周芸嫣曾与祝政清相恋，并且珠胎暗结，生下了一个女儿，被姐姐发现后，将芸嫣赶出了门。阴错阳差之下，结实了微服私访的先帝，自此，先帝的心思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身上。先帝包容了淑妃的过去，却不知道，那个让淑妃临死都魂牵梦绕的女儿，竟然，姓祝……当然了，这是整个宣国最大的秘密，除了祝家的几个人之外，也只有当今皇帝知道。而他的知晓，是由于八年前一场影响了他一生的偶遇，让他认识到了那个女孩，并且女孩的失踪，大大改变了他的个性。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年轻有为的皇帝，是不会像他的父亲那样成为一个情痴的。但是，他是他唯一的儿子，她是她唯一的女儿。是继承，延续？还是……孽债的偿还？……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青涩雨翼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