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绅士与狼人侦探》栖藤卷堇

2、01-2

　　01-2
　　从失踪孩子的父母口中听到的消息令斯科特非常吃惊。
　　“往军营的方向飞走了？”
　　“是的！好几个人看到了，他们都这样说……”小马丁的母亲双手交握，做出祈祷的姿势。“巨大的蝙蝠从天而降，每个爪子上抓着一个孩子，接着飞上天空，消失在西南方向的天空中……”
　　她复述着听到的内容，随后又匆匆小声祷告起来。
　　“请您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儿子！多少钱都可以，侦探先生求你了……”马丁的父亲死死握着斯科特的胳膊，年轻的脸已带上绝望。
　　“委托费你们已经付过了。”斯科特拉下他的手。“我需要和那几个目击者见个面。你们能联系到吗？”

　　儿童失踪案在一夜之间，发酵成为奥卡维亚南城街头巷尾尽知的大事件。好不容易见到那几个目击者的斯科特却被告之，他需要交钱才能听到详细情况；而目击者居住的破旧公寓楼门口已经围满了一堆记者。
　　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斯科特想。与小马丁的父母告别，他朝西南方向出发。
　　狼人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的脑海中掠过一道金色的影子。
　　他会在那里碰到线索的。

　　※

　　“真想不通……你一定要在这里见面吗？”
　　撩下垂到眼前的银色直发，维尔嫌弃地踢开脚下的石子。“我已经在墓地里睡了几百年了，对这地方真是看到就想吐。”
　　“如果不是为了迁就你，我倒是很高兴到市区的咖啡厅喝着茶与你聊天。”多诺万看着他。“见到阳光头发就会燃烧起来的又不是我。”
　　被戳中软肋，维尔干咳着转移话题。“有话快说！”
　　“记得之前也和你说过，不要半夜在空中飞来飞去。”多诺万说，“被人发现就算了，被长老院盯上，小心成为骑士团的猎物。”
　　“多诺万阁下，你还是吸血鬼吗？”银发小鬼突然脸色深沉地质问。
　　“什么？”
　　“自由！对天空的自由与渴求！”维尔激动地举起双手挥舞，不小心碰到了头顶的松树。“……好痛！你难道忘记了吗？！”
　　“痛觉都还没失去的小鬼，也能在我面前说这种大话了。”多诺万轻笑着，替他拨掉黑色大衣上掉落的松针。“总之小心为上。长老院对你的追缉令还没有解除吧？”
　　年轻的银发吸血鬼鼓着腮帮，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不想重新被塞回墓穴里生活的话，最近就安分一点。”多诺万尽了提醒的义务，推推单眼镜片，准备离开。银发小鬼跟在他身后，正要跟上去，却猛地装上金发男人的后背。
　　“……你在干嘛啦！”维尔捂着鼻子闷声牢骚。
　　“嘘。”多诺万将两人藏进浓暗的树阴里。“有人在下面。”
　　两只吸血鬼所处的山顶，是这个陵园内最高的地方。透过苍翠的松针，多诺万和维尔看到，沿着石阶一路蜿蜒而上的十几个小小的影子。
　　他们默不作声地看了一阵。小小的身影们似乎知道目的地在哪，径直绕过胡乱下葬的墓穴，走向树林深处。天空很蓝，没有一丝云彩。北方大陆飒爽的秋天就要来临。地面接受的阳光照射越发炙热，在毫无遮挡的墓地群里，突兀出现在此的小小身影们却步伐一致，行走地相当快速。
　　“怎么回事？”维尔从多诺万身后探出头，拼命向山下打量。“哪来这么多小僵尸？”
　　虽然维尔是个成为吸血鬼还不到半个世纪的年轻人，说起话来也没遮没拦，缺乏吸血一族应有的高贵与矜持，不过——多诺万想，他还真能一下子抓住重点。
　　“和我们没关系。别让它们发现地离开。”多诺万低声说着，挡住就要去一探究竟的好奇宝宝，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这里。

　　不过他运气不好。才刚刚开着敞篷老爷车驶进市区，车前盖就“轰”地一声被庞然重物砸中。
　　“……！！”
　　破旧黑色风衣包裹着的强壮男人，蹲在车前盖上朝他咧嘴一笑。
　　被狙击的预感领多诺万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他停住车子，顺势向后抬起身体，轻盈而迅速地躲开。
　　狼人先生的手掌堪堪擦过他的定制西装外套，随即以肉眼无法追上的速度，猛地更换了攻击的方向。
　　“……唔！”还是被抓住了飘在空中的领结。斯科特的手指有如钢铁，掐住吸血鬼的脖子。
　　两人从老爷车的前座猛地栽向车尾。多诺万情急之下，不顾来往行人们诧异的视线，顺势握住斯科特卡住他的手臂，一个用力向侧面掰去。
　　狼人先生没料到他会用这一招，嘶地一声呼痛后，他的动作迟缓下来。多诺万顺势摆脱他的束缚，向后一跃，跳下车子。
　　“真是无礼的家伙。”多诺万皱着眉头，整理被弄乱的外套和衬衫。“车子的修理费我会寄给你的。”
　　“如果你找得到我的住址的话。”斯科特冷笑着。“你身上有他们的味道。”
　　“什么味道？”吸血鬼皱着眉。
　　“墓地，坟场，死人的气息。”狼人先生鼻头抽动着，边说着，边向男人靠近。“面粉，向日葵，早饭时喝下的奶茶。和马丁家里的气味一样。你在哪里遇到那个孩子的？！”
　　“什么孩子？”多诺万还没说完，就被狼人猛地拖上车子。
　　“开车！”
　　“啊？！”
　　坐在副驾驶席，斯科特大吼。“去小孩子那里！”

　　靠近奥卡维亚城的西北角，这里的公共墓地，因为埋葬了众多在与南方大陆作战中死去的士兵、以及附近贫民区的下层市民，一向被视为不洁与不幸之地。连追悼者也不愿来的地方——这块占地不小的陵园，被如此称呼着。
　　车子在距离墓地还有一公里的地方便无法继续前进，多诺万只得跟在斯科特身后，费劲地爬着高高的石阶。如果是他自己过来的话，大可以化作一只蝙蝠，轻而易举飞到想要到达的地方，然而眼下斯科特正紧紧拽着他的手臂，生怕他一不留神就消失踪迹。
　　“你是说，你收到了寻找孩子的委托？”实在闲的无聊，他随口问着。
　　“已经失踪了十一个孩子了。如果你刚才说得是真的的话……”斯科特脸色凝重。
　　“是真的、是真的。我还以为那是僵尸的小孩，特意和同伴绕了路离开的。”多诺万说着，猛然发现狼人看向自己的眼睛充满怀疑。“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真的不是你们吸血鬼想要补充血源、才向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孩子下手吗？”斯科特毫不留情地发问。
　　“你是白痴吗，我们吸血鬼随便去医院偷点血浆都比你说的这样有效率。”多诺万哧了声。“而且我已经早就过了要靠血浆才活得下去的年纪了。”
　　斯科特没有回话，抓着他胳膊的手反而越发用力。看来是把他的话当作了完全不值得相信的胡言乱语。

　　一刻钟后，两人终于来到多诺万早晨目击到小孩子的地方。正午的烈日狂放地直射在两人身上，多诺万皱着眉头压了压黑色帽子的宽大帽檐。
　　青草茂盛，白蝶翻飞。一丝人的踪迹也无。飒飒的树叶摩擦声在空中不断重叠，让人产生越发刺耳的错觉。
　　斯科特摘下深灰色软帽，塞到大衣口袋。他总算松开了钳住多诺万的手，向空旷的草地走近一步。
　　吸血鬼连忙将自己藏到树阴下。眯着眼睛看狼人的动作。
　　斯科特深呼吸口气。站在重重叠叠的墓碑正中央，他双手握拳，闭上眼睛，向着天空张开嘴巴。
　　野性的嚎声响彻天际。
　　多诺万皱着眉头捂住耳朵。这家伙每次变身狼人难道都是靠嚎的？！
　　再睁开眼，斯科特已变成了人身狼头的怪物——正如多诺万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样子。狼头化的斯科特动作迅速极了，黑色的鼻子在空中嗅探几下，便迅速朝着不远处一个墓穴跑去。
　　多诺万停在原地，完全没有上前帮忙的样子。他正想着要不要趁着空当偷偷溜走算了，从背后猛然冒出的杀气令他一下子张开手指。
　　尖锐的指甲穿透袭击者的肩膀。然而，对方毫无反应。多诺万对于那触感再熟悉不过了，他皱着眉，拔出手，随即一个飞踢，将僵尸的头从脖子上踹下。
　　“可恶，竟然有这么多……！”数十个僵尸将他团团围住。即便很爱惜身上的西装，多诺万也不得不暂时放弃臭屁的审美，眼神锐利起来。
　　“这身装扮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不过……对付你们还是绰绰有余。”他心情愉悦地低声念着，一招必杀地将冲上来的僵尸解决掉。虽然吸血鬼和僵尸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既然对方率先挑衅，多诺万当然不会任它们就这样……
　　“轰隆！”
　　一声巨响。奋战中的吸血鬼先生转身一看，正看到被抛到半空中的斯科特落到墓碑上，顺势又砸进地面的景象。坟墓被砸开散发出的恶臭令僵尸们蠢蠢欲动，片刻的分神又让多诺万挨了好几下抓挠。如此混乱的现场，简直要让一向自视甚高的吸血鬼崩溃了。
　　“烦死了——！”他终于撕下伪装，双眼血红，狞笑着开始真正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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