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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玉灵城八 ...

  •   第十七章

      修如晦颇为头疼的把这群武林名宿又打量一番,心想除了玉冕城主还像些样子,其余的都是什么玩意。传闻里那个严于律己,慈悲为怀,潜心修佛,常年隐于空明寺苦伴青灯,修为甚高的无泯大师,除了那受了戒的光溜脑袋能看出是个和尚外,那里还沾了半分佛家姿态。还有那一身正气,嫉恶如仇,威武不凡的顾无谓怎么就成了个和人吵架拌嘴的…嗯,市井泼妇?说好的威武不屈,身量九尺,除了身量还有哪点相似。就连最为潇洒恣意,俊美无倜,快活风流,整日与诗书美人为伴的浪荡子齐伦,也成了一个三句不离你俩别吵的和事佬。果然传闻这种东西也就骗骗他们这些局外人,是万万不能信的。

      却听无泯和尚颇为惆怅的道:“你说我们为着一件事坚持这么久,是不是要散伙了。”

      顾无谓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怒道:“你这花架子和尚害怕了不成,整日里惯会说些丧气话。”

      和事佬齐伦也是满面担忧:“唉,想这么多作甚,总归是要出去,还怕不知道为什么。”

      一直在前面带路的玉冕忽的停了脚步,在面前的石壁上摸索到了机关,轻轻按了之后转过身子,那副总是笑容可掬的脸上,带了些责备的意思,颇为不赞同的道:“他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才无法来的。断龙石已然放下,这里是唯一的出路,只能从里打开,从这里出去之后,届时再无法进来。都受了伤,快些走吧。”

      无泯和尚道:“倒时候怎么进来?”

      玉冕微微一笑:“我自有办法。”

      身前的石板缓缓向旁边移去,其后隐藏了一条斜向上的通道。修如晦和季谦修心下凄然,看的出玉冕等人虽然爱逞些嘴皮子上的厉害,私底下的交情却是情同一家。他们还不知道告诉李秋善身死,也不知道昨夜玉灵城主府被灭门。这条路不远,修如晦觉得那些是非,杀戮在尽头欢快的冲他们摆着手,示意他们走得快些。

      可叹世事造化,终不过过眼云烟。生而为人,抵不过生死离别。

      尘归尘,百年即消散。土归土,悲欢为何愁。尘归尘,韶华易白头。土归土,珍惜是何年。

      出口是在一座山上,初春的山林里萧条的很,一行人拖着疲累的身子往玉灵城主府方向行去,期间修如晦犹犹豫豫的向他们讲述了夜探玉灵城主府的原委。他们一惊之下,非但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提了所剩不多的内力,加快了动作向城主府掠去。

      仅此一夜城主府已不复往日光鲜,残垣断壁,尸骨未寒,入眼便是昨日一战留下的狼藉。玉冕久久立于院内,未有言语。身旁众人也悲愤异常,颇为默契的欲言又止,要说的话全都落回了肚子里。清晨日头不毒微风尚寒吹冷了身子,满院触目惊心血肉无辜凄凉了人心。

      日头渐渐爬上了树梢,俩个尚显单薄的身影踏入了玉灵城主府,他们绕过众人来到玉冕身后,身量稍显瘦弱的年轻人甫一站定,就扯开嘶哑干涩尚嫌稚嫩的嗓音道:“爹,昨夜来了很多人,叔伯们拦不住,他们有好些人都死了。”

      玉冕这才有了反应,转过身一把抱住了玉羡罗,似是激动的过了头颤声道:“羡罗莫怕,昨夜你去了哪,可有受伤。”

      玉羡罗找不到落点的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哽着嗓子道:“爹,孩儿并未受伤,昨日源哥来了,叔伯们拼了命的把我们送了出去,我让源哥带我去了山上。后来我看家里没什么动静就央着源哥带我回来看看,爹,魔教的人欺人太甚,就连李伯父他们也遭了对手。”

      众人听得此言俱是一怔。

      当年李秋善年岁尚轻,却凭着自创的落秋剑与各大派高手切磋,仅寥寥几人胜过他些许,后来资历见长,武功更是精进,再无败绩。是个风头无两武功卓绝的英雄豪侠,虽然此次相约未到,他们也只当他是碰上了什么事,无意食言而已。却是万万没想不到这人没能来的缘由竟是因为死了。

      这传说中云巅上的人物竟无声无息的死了,怕是任谁都会觉得这是句玩笑话,再笑问一句“怎么可能。”顾无谓最先反应过来,仍是不可置信,沉声问道:“贤侄是说李大哥已经去世,这怎么可能。”

      李源倒是还算镇定,上前行了一礼:“各位叔伯,家父家母确实于前几日遭了难。还望各位叔伯,莫要太过伤心。”说罢,又冲修如晦二人点了点头。

      顾无谓大怒:“ 李大哥因何故去世,又是何人所为。”

      无泯和尚更是一把扯了李源衣领,激动的青筋暴起:“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

      齐伦怜惜的看了眼李源,知道这孩子双亲亡故,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却不想竟懂事的很,还能反过来安慰他们,怕无泯的模样吓坏了这可怜孩子。忙上前将无泯拉开:“你这是做什么,李大哥就这么一个孩子,你就是这样对他的么。你要问什么,就好好问,你难过伤心,他一个孩子父母双亡能好受到哪去?这般疾言厉色,哪里有半点长辈的样子。”他转头对李源谦然一笑:“贤侄可有吓到,你无泯伯伯向来如此,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你且将此事从头道来,我们断然不会轻易放过贼人。”

      无泯被他训斥一顿,也知道刚刚情急之下过分了些,颇为懊恼的道:“我也是一时心急,贤侄莫怪,你齐叔叔说的对,不用在意我。”

      这些时日,李源绝口不谈李家夫妇,整日里与修如晦插科打诨。将突丧双亲的悲痛藏得很深。忽逢至亲,心里那股子压抑了许久的难受委屈,开了闸似的往外冒。又生生被他压了回去,面前的几位前辈一身的伤,眼里满溢的悲愤也压不住那股子疲累。自李秋善因救他身亡,他就暗暗发誓,断不能再因为他的不懂事连累旁人。只见李源又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晚辈能理解无泯伯伯的心情,只是各位叔伯,魔教的人无孔不入。说不定已经发现我等行踪,此事等会再说也不算迟,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较为稳妥。”

      修如晦早就有些受不了这凄然悲凉的氛围,一听能走立马帮腔:“李公子说的没错,这里危险的很,各位前辈还受了伤,应尽快疗伤才是。若果遇上魔教宵小,岂非正中他们下怀。”他早就料到玉灵城今日会是怎样一番模样,可实实在在看到。任他再怎么没心没肺,也有一股浓浓的凄凉之意萦绕心头,让他难受的紧。只想赶紧离开这地方,继续当他的二世祖。

      玉冕一向顾全大局,况且玉灵城主府惨遭灭门已是定局,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徒增伤感。他冲院子里的尸骨郑重的行了三个大礼,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们走吧,还有许多事要做,魔教拿走那东西不知是何企图,还灭我满门诛杀李大哥。这笔账自然要与魔教清算,若是连自己都保不全,报仇之心岂不成了空谈。”

      他还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那张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现下又带了些不甚明朗的神色,转瞬即逝。偏巧落在了修如晦眼里,他瞧了个分明,就暗自琢磨了一通。想了片刻忽觉玉冕的神色像是得而复失的失落却又显的太过痛苦了些,还夹杂了点愧疚。修如晦心想愧疚什么呢,身为城主却连自家灭门都没能赶来麼。

      一行人在破败的院子里指天对地立了一番誓言,随后离开城主府,一路小心隐藏行迹,寻了家偏僻的客栈歇脚。现下不到饭点这里又不在闹市,客栈人少房多。店家也勤快,房间虽小了些倒是干净的很。

      一路行来玉冕等人听李源将事情讲了个大概,到了客栈,他们轮番上阵安抚了李源几句,因着疲惫,也没多耽搁都回了房调息休养。

      修如晦本想找李源唠会嗑打发时间,就去了他的房里。谁知李源那厮正拿了糕点细声细语的劝慰玉羡罗多少吃些,等他好不容易连哄带骗的把玉羡罗喂了个饱,又开始嘘寒问暖,苦口婆心的劝玉羡罗莫要太过伤心。后来玉羡罗累极了撑不住睡着,他又乐此不疲的一会给他揶被角,一会捏捏那粉嫩的小脸,笑的活像个傻子。丝毫没把杵在屋内的修如晦放在眼里,修如晦被李源恶心的没能顾得上生气。最后在李源眼神示警之下,他怎么毫无声息的溜了进来,又怎么毫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转身又来到季谦修门口,抬手劈开门闩,随后将门踹开,颇为理直气壮的进了屋。大步走到桌前抖这手摸了茶杯拎了茶壶,自顾自倒一杯猛灌了几口,又哆嗦着搓了搓胳膊。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一人,扭头朝洗漱过后上塌休息的季谦修看去。瞧他面色不善,连忙堆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搬了凳子挪到床前,他装模作样的又哆嗦了一下,煞有其事的道:“谦修,李源那厮真真是重色轻友至极,他看小瞎子的眼神饥渴难耐如狼似虎,还差点把小瞎子的脸摸秃噜一层皮。”

      季谦修抽了抽眉头,感情修如晦靠在他身上睡舒坦了,就开始折腾事。虽然他自认亏欠修如晦不少,还是忍不住起了再把他绑一遭扔回去的心思。

      他还在思索要不要绑,却不想修如晦忽的捧住了他的脸。季谦修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怔,忘了将他推开。任由修如晦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一番。过了半响,修如晦突然“咦”了一声感叹道:“谦修,刚刚李源折腾那小瞎子的时候我可把他看仔细了。还别说,你和那小瞎子长得像相的很,不过那小瞎子五官没长开没不如你的精致好看,身量矮小单薄像个赢弱的女娃娃,比不得你常年练武的气势凌厉。你门俩个气质也差了十万八千里,他随了他爹文绉绉的没什么架子,看起来脾性温和好亲近。你吧就是块硬石头,表面上看着有些好套近乎,骨子里却是拒人千里的冷淡性子。”

      李源道:“这张脸,说不准还有多少人和他相似,有什么稀奇的。”

      修如晦觉得能在季谦修的脸上看到另一幅模样,还是个一看就好欺负的。着实有意思的紧,当下起了戏虐的心思,乐呵呵的道:“谦修,你这样板起脸就更有些相像了。听说玉灵城主痴情的很,玉夫人难产去世之后一直未在续弦。而且他年纪也不算大,断不会有你这样大的私生子。”

      季谦修漫不经心的摸了一条腰带出来,淡淡道:“你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事情不成?”

      修如晦立马收了笑模样,正了正身子道:“谦修,我找你自然是有正事的。”

      季谦修道:“说来听听。”

      修如晦又摆了一副正经模样,侃侃道:“谦修,魔教此次卷土重来,不声不响的就重创了江湖俩大世家,可见其预谋已久。传闻里上一次剿灭魔教之后,玉冕等人才定了三年一聚的规矩,显而易见这背后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那怪物,而这怪物怕是他们勦灭魔教之后发现的。他不死不伤应该和我们上次所见的一样都是药力蛊虫所为,估计是当年魔教抓人试药练出来的残次品。而魔教袭击玉灵城的主要目的是带走他身上的骨血,肯定是那骨血里有什么东西让人眼红的很,所以被人盯上。如果那人精通此道,被他摸了门路又练出这么诡异的东西,武林岂不危矣。”

      修如晦喝了口茶,继续道:“而且在密道里严一行说魔教教主提点了怎么找水牢,昨夜魔教可谓倾巢而出,看的出魔教对这次任务重视至极。即然如此重要又为何只是提点,要么他没和叛徒谈拢,要么是他手底下的眼线摸到了蛛丝马迹。这么重要的地方,不论是眼线还是叛徒必是城主心腹才能知道,就如金管家一般。”

      季谦修道:“说重点,还是你就想告诉我这些。”

      那点心思被看穿,修如晦暗暗磨牙,换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道:“也不知道魔教是何居心,就怕他们是打了操练傀儡席卷中原的主意。俩大世家受创,势必会召开武林大会,再剿一次魔教。届时魔教安插在各大派的眼线和叛徒肯定会搅浑水,在背后中伤武林侠士。谦修,魔教作恶多端,行事阴险,视人命如草芥。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置身事外。我自当尽己所能,不让魔教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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