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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玉灵城六 ...

  •   第十五章

      修如晦刚刚被近在咫尺的巨蟒吓的三魂七魄飞了大半,差点提不上内力一头扎进寒潭。身后的季谦修看他身形一顿,以为他迷药发作伸手提了他的衣领,将他拎上石台。修如晦勉强定了定心神,听到玉灵城主等人中气十足的一番豪言阔论,只觉得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其实不然,玉灵城主等人已经分身乏术。都是周身浴血,而他们围攻的那人身负几柄长剑,皆是穿透要害而过,刀剑划开那人皮肤,砍断其骨,那人又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竟是个打不死的。

      他肤色苍白没有血色,眼瞳溃散,五官俊美精致,整张脸像是巧匠做出的面具,空洞洞的没有任何表情。他的武功路子透着股诡异,身法奇快,下手狠厉任由刀剑砍劈,穿梭在玉灵城主等人之中,试图拔出身上长剑逃脱玉灵城主等人的包围。

      修如晦刚从巨蟒的惊吓中找回三魂七魄,就被眼前所见惊的呆楞无言。偏偏祸不单行,身体在此时燥热难当刚拉回的神志开始恍惚,还被身后传来的温度结结实实冻成了人棍,一个淡漠的嗓音响在他的耳边:“怎么了,如果身体不适,就先回到暗道里躲着吧,免得误伤,一会我去找你。”

      修如晦神志还有些混沌,觉得这声音犹如天籁,循声向身边之人看去,刚要感慨美人如斯,突然想起上次肆无忌惮对着这人发呆的惨状,登时回过了神,暗道:真是不长记性的很。

      他自认刚刚太没出息,黑着脸对季谦修道:“无事,刚刚只是发了会呆。”

      魔教众人已然围攻而上,严一行见他二人迟迟不动,怕他二人耍什么花招,冲他二人喝道:“你二人愣着干什么,快杀了这些老东西。”

      修如晦到底是年少心性,想当年他在京城那也是个被人巴结得主,可没谁对他呼来喝去。酒桌上推杯换盏间虚与委蛇是常有的事,刚刚那番做派也就是骗骗他们,他自认与他们背道而驰,严一行想使唤他,简直是痴人说梦。当下决定要好好教训这些趁人之危毫不害臊的劳什子魔教长老。

      “这就来了,前辈莫急,我是观察他们弱点,见机行事。”说罢脚下一点,混入战圈。他的确是要见机行事,才不负魔教众人所望。

      他将一手折扇舞的行云流水,穿梭在混战的人去之中,突见玉灵城主等人因为提防围上来的魔教众人,让那不死不伤的怪物有了可乘之机。荡开迎面挥来的一剑,闪身上前直取那怪物面门。那怪物好不容易突破一个口子,眼下又有人挡在面前,五爪成勾像其胸口抓去,他仍是面无表情,却生生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暴怒无常。

      季谦修怕修如晦又是那番不要命的打法,身形一闪,引召递出,内力滢灌剑身,将怪物的一爪荡开,把修如晦护在身后,沉声呵斥:“这怪物不比史奢诗,玉灵城主这些人合力围攻尚且压制不住。你这番不管不顾,是觉得自己已经能单挑这些前辈,不把这怪物放在眼里了?”

      其实修如晦真真不是要与这怪物拼命的,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的很,一向是打得过就不留手段速战速决,打不过就应付几招伺机而逃,虽然爱凑热闹,却一向不是个瞎逞强的主。

      刚要出声解释,一人将长剑送到修如晦面前,那人以为他二人是魔教中人,只想取了修如晦性命,下手皆是杀招,修如晦忙于应对此人顾不得再向季谦修解释,倒是让季谦修误会加深认定他就是个打起来不要命的。

      魔教的人虽然被寒潭巨蟒引走了俩人,对上本就被那怪物重伤的玉灵城主等人,也是绰绰有余。何况玉玲城主等人又要牵制怪物又要勉强抵挡魔教攻势,还要再留神提防怪物身侧的修如晦二人,分身乏术,渐透不支。

      修如晦放眼石台形势心下着急,折扇一转将那人荡开,冲身后正在对付怪物的季谦修道:“谦修,我不舒服得紧。”说罢对着闻声向他看来的季谦修努努嘴,示意他看向正和自己一块对付那人的魔教长老。

      季谦修会意,不动声色的向身后退去。他本就是替代了那个正和修如晦缠斗之人的空缺,现下他往后退,怪物以为他不敌,能从这个缺口冲出去,下手越发狠戾。

      修如晦看他将怪物引到自己身边,冲他点了点头,紧接着季谦修旋身躲过那怪物袭来的一爪,让开身后所挡之路。修如晦折扇一转挡开那人袭来的一剑,就地一翻佯装躲闪仓促站起时身子一晃朝那人撞去。那人本就体力不支,被他这么一撞,栽了个跟头滚向旁边,他立即越过魔教长老折扇一抖朝那人追去,与魔教长老擦肩而过时顺手将他推向转瞬来到近前的怪物身旁,魔教长老一时不察向前趔趄一步提剑慌忙一挡,却不及怪物出手如电,怪物一把攀上他的脖子,咔嚓一响,魔教长老的脑袋软趴趴的耷拉在一边,不动了。

      眼看那怪物杀了魔教长老开始接近寒潭,季谦修又欺身向前。右手击出一掌将怪物逼退几步,和随后赶来的玉灵城主等人将他重新逼回包围圈。修如晦刚刚假意去追那人,折扇对准的却是正和一人缠斗的严一行,变故突生,严一行始料未及,修如晦折扇递出,猛的拍向他身后空门。

      修如晦这一击下手狠厉,严一行只觉的气血翻涌,五脏六腑在身体颠倒了一番,吐出一口鲜血。下意识催动蛊虫,看到修如晦毫无痛苦之色,知道自己被骗,勉强挡下修如晦的折扇。他心下急转,史奢诗和武湛对付巨蟒的法子太过耗费内力,现下狼狈不堪,无法支援。他身受重伤,又折损一人,石台上的俩人恐怕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可是任务必须完成,他当机立断决定放弃将玉灵城主等人赶尽杀绝,嘶声大喊:“赶紧拿东西走人,继续拖下去,对我们不利。”

      话音刚落,卢甚先和另外一人对视一眼,不再和玉灵城主等人缠斗,向怪物掠去。

      修如晦内力消耗过大,已经压不住体内迷药,全身蒸在燥热里难受的紧,眯缝着眼想瞅清楚眼前无数个严一行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他步履蹒跚,举着折扇颤颤悠悠的向左侧的严一行刺去,发觉刺了个空,停了动作站在那晃了晃脑袋。

      严一行看他这番模样忽的哈哈大笑:“想不到,我临死还能抓个垫背的,不亏不亏。”

      他内力深厚虽被修如晦重伤,想杀现在神智不清的修如晦也是轻而易举,持剑一劈就要横上修如晦的脖子,却被人一剑挑开。

      原本季谦修正代替那人守缺口,听得严一行所言,看到修如晦恍惚的模样,心下着急。见修如晦刚刚所救之人重回战圈,矮身躲开怪物一击,双脚一蹬,一跃而起落到修如晦身边,挡下严一行的一剑。将修如晦护在身后,正要给严一行致命一击,却不料被身后之人抱了个满怀,一声媚声浪语从身后传来:“嗯,美人你肌如白雪,腰如束素。我一见倾心二见倾情,让我猜猜美人是……”是字还未说完,季谦修将他死死搂着自己腰的手扒开,猛的把他拉到面前反手一缚。这么一耽搁,早让严一行施展轻功逃脱,滑到了怪物身边。

      修如晦被擒动弹不得,眼看美人寒着一张脸将他扒开,还欲离开他朝几个年纪大的丑八怪而去。趁着季谦修松手的空档猛的往他身上一扑,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还扯开嗓子呼天抢地的哀嚎:“美人,你为何要这么委屈自己去找几个丑八怪,我风流倜傥面如冠玉哪里配不上你?嗯?美人,可是受人逼迫?放心,我自会替你讨回公道。”神志不清,他还记得把自己夸一通,可见修如晦对此道执念颇深。

      季谦修想要再次扒开修如晦,谁成想这二世祖还使上了内力,死命搂着他不放。季谦修向来不怎么与人接触,朋友少的可怜,更遑论被人这样抱着,暗自强忍这种被人亲密接触的不适,伸手探向他的脉门将自身内力凝结成寒气游走在他的经脉里,修如晦几次三番在冰火俩重天里打滚,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的很,稍稍松了手下的力道,立刻被季谦修逮着机会挣脱他的束缚。

      这厢,玉灵城主等人虽拼尽全力阻拦魔教中人,奈何身上遍体鳞伤,哪里还能拦得住魔教中人接近怪物。

      魔教中人近到怪物身侧,知道怪物不会避让。卢甚先在另俩人的掩护下,手中圆月弯刀灌满内劲,看准时机,举刀一跃而起砍下怪物的一只手臂。手臂被砍,怪物凶性大盛,曲起一爪将他扫出石台,另一位魔教长老见倒掉落在地的手臂,抬手解开披风一卷一收,将其收入披风之后,他大喊一声:“快走”

      严一行人见东西到手,也不恋战,和他闪身滑出战圈,临走时俩人还把落入寒潭的卢甚先捞出带走,他三人安全上岸,史奢诗和武湛也丢下伤痕累累的巨蟒几个起落闪到岸边,一行人朝来处掠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季谦修刚挣开修如晦,就朝消失在巷道口的魔教中人追去,玉玲城主等人见魔教中人带走怪物手臂,都是心下一沉,知道此时非同小可。有心想去追回,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还要强打精神对付台上被砍去手臂,狂性大发的怪物。以防他趁机逃脱。祸已酿成,当然不能再任由这厮出逃,届时为祸一方。

      修如晦仍然迷迷糊糊,眼瞅着美人落跑,心下伤心得很。晃晃悠悠的提起内力,落到水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美人追去,好几回都险些一头扎进水里。巨蟒刚刚受了重创,歇了一会看到还有不要命的胆敢在他们的地盘晃来晃去,顿时冒出了头,扭着脖子冲他撕咬而来。修如晦还沉浸在美人离他而去的心伤里不能自拔,冒不跌看到硕大的蛇头迎面而来,他只觉什么都和自己过不去,憋屈的很。又怕蛇怕的厉害,在水面移转腾挪上演了一幅单方面被追的人蛇大战。

      这场大战可谓热闹非凡,他被蛇头窜出掀起的水浪淋了个透,潭水寒冷刺骨,他从身到心被冻了个全,浑身燥热尽消,神志却是被折腾的昏昏沉沉,又有巨蟒跟在身后,他脚下抹了油似的只知道乱窜。丝毫不在意他那时时都要拎出来摆一摆的潇洒姿态,被现在一副见了鬼的怂样取代。

      他此时脸色煞白欲哭无泪,倒是去追魔教中人无功而返的季谦修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多少有点于心不忍,怕那蛇真会伤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脚下轻点,穿梭在蛇影里,一把扯了正拼命跑路的修如晦,巨蟒受创,威力不胜从前,季谦修带着他左躲右闪,几个闪身回到了石台。

      修如晦被救之后眯着一双不甚清明的桃花眼瞅季谦修,只觉得他越看越顺眼,简直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要不是冻得哆哆嗦嗦贪图季谦修身上那点热乎劲死命扒着他腾不出手来,修如晦定要作揖行礼好好拜上一拜。

      季谦修折返石台本是想祝玉灵城主一臂之力,却被修如晦抱着不放,看他哆嗦的可怜,将他揽在身前,手贴向他后背替他将衣服烘干。修如晦一向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得了点热乎气就拼了老命的往季谦修怀里钻,他被迷药折腾半宿还强打精神和魔教中人周旋,疲惫不堪,混混沌沌的就着靠在季谦修怀里的姿势渐渐合起了眼。

      季谦修头疼的看着已经不抗一战的玉灵城主等人,打算先把修如晦放下,却见那怪物身上穿胸而过的长剑,竟是剑气大盛,怪物被它的剑气所伤动作渐渐迟缓,像是痛苦不堪,想起史奢诗所说,心想这把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啼血。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当真阴厉嗜血,威力惊人。

      他转身不再理会玉灵城主等人,继续充当火炉子人棍供修如晦靠着。既然怪物被凶剑压制,他就当眼不见为净,再让他们受些累撑一会吧,反正他也不算是袖手旁观,还阴差阳错救了他们,算的上仁至义尽。

      他怀里的修如晦似是睡得不太安稳,拿脸在他身上蹭了蹭还迷迷糊糊的嘀咕道:“美人,你想要什莫?我都给你寻来。”

      “当真不骗你,我爹去南边打仗的时候带了好多稀奇玩意,你别哭,我带你去看,你要是喜欢,我统统给你。”

      他还再睡梦中兀自言语,正给他烘衣服的季谦修却是全身一僵,他的思绪渐渐飘远了些。拨开重重雾障,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

      当年他家遭祸,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他那死脑筋的舅舅以身犯险将他偷偷护了下来。

      他那时候小的很,不懂那些尔虞我诈,也不明白父亲到底范了什么错要被人追杀。懵懵懂懂的在他舅舅那里住了些时日。

      整日被藏在府里,眼里瞧得都是那几张脸。身边没个熟悉的面孔,又恋家的很。他日日哭闹着要回去。他舅舅看他哭闹的厉害,时常闹起来不进食,怕他伤了身子。就把他儿子扔了过来陪季谦修。

      那不大点的小子从小就是孩子王,看季谦修哭的可怜巴巴。觉的他好歹是个当老大的,在自个地盘上,不能让准小弟心里不痛快。举着小胳膊把他搜刮来的草编蚂蚱让到季谦修年面前:“你别哭了,我把刚从别人手里赢来的宝贝送给你。”

      季谦修没少见过这些小玩意,嫌弃的撇了撇嘴,继续抽抽嗒嗒的小声啜泣:“这算什么宝贝,我都会编。”

      那小子一看自己的东西哄不住人,不乐意了,梗着脖子道:“我房里还有很多宝贝,你要不去看看,肯定有你喜欢的。”

      季谦修不想搭理他,继续哭闹。

      那小子看他哭的越发厉害,急的抓耳挠腮。以为季谦修是不相信他,信誓旦旦的拍了拍小胸脯:“当真不骗你,我爹去南边打仗的时候带了好多稀奇玩意。你别哭,我带你去看,你要是喜欢,我统统给你”

      怀里的修如晦继续不安稳的乱晃,季谦修心里惆怅的很,他真是没想到和眼前这二世祖的孽缘竟牵绊的这样深。

      他苦笑了一下暗道:什么上辈子欠他的,明明是这辈子欠下的。这不肯吃亏的二世祖,是寻他讨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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