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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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洛·鲁西鲁。
芙洛拉下意识想逃，可是她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乔装打扮着的。接着她突然想起，自己手中的能力还没有收回去，也就是说……
“你染了头发？”
库洛洛松开了手，落在甲板上。他埋头理了一下因为动作被弄皱的白色衬衫，动作自然。
芙洛拉一下子变成了被动方。
她看着库洛洛理完了衣服，抬起头看着自己，背后是茫无边际的深海，与笼垂的夜幕拥在一起。他站在灯光下，顺着光线，勾勒出愈发成熟的面部线条。
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少年了。
彼时的阴影犹如暗潮袭上心头，短短的时间内，百种思绪已经在脑海里拉扯了好几个来回。芙洛拉悄悄按掉了通讯器的接听键，最终对着库洛洛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嗯。”
以前芙洛拉是很想问，自己被甘莫西的随从抓走这件事，是不是他早就写好的剧本。后来慢慢的，她就不再想这件事情了，过去的愚笨与弱小是她莽撞的后果，所以没什么好问的。就算是她现在面对着库洛洛本人，也生不出半点质问的心思了。
“原来的比较适合你。”
“谢谢。”
库洛洛从露台边缘走了进来，径直走进了房间内。擦肩而过的时候，芙洛拉确切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她长高了，穿着高跟鞋的自己已经够到了他的耳侧。
大约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提不辞而别的事情。
芙洛拉是因为她不能提这桩有如导.火.索的事情，而库洛洛是因为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本意是想架空甘莫西的权力，他确实做到了，还拿回了艾达喜欢的那套黑宝石首饰。
库洛洛所说的“哪里都别去”没有任何其他的含义，仅仅就是等他回来的意思。结果等他回到约定好的地方的时候，就只剩下三具熟悉的尸体，每个人的后脑勺都插着针，上面还附着陌生的气。
人被带走了。
消失了，也可以说，是难得的失算了。
不过也算是物尽其用，起码在解决了甘莫西以后才消失，库洛洛是这么想的。于是他找到了新的团员，一切都还是在正常运转。直到消失的一点踪迹都找不到的人又忽然站在了面前，他这才有了微妙的感觉。
去了哪里呢？
他想这么问。
就没有别的什么有趣的反应吗？
他想这么问。
芙洛拉的表情告诉他没有。什么都没有。就连一瞬间的愤怒与失控都没有，底线还是在那，不高不低，无论是傲慢还是诡计，在她眼里都毫无存在感。不仅如此，她还活得很好，好到已经不再在意过去的龃龉。
他是好奇的。正因为对方的无趣，才让他觉得有趣。
库洛洛走到室内，看着这座豪华的复式套房，泰然自若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别的人呢？”芙洛拉随着他走了进来。
“只有我。因为觉得有趣，就来看看。”
“是吗。”
芙洛拉脚底的步子一滞，见库洛洛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串黑珍珠项链，在温和的室内光下，璀璨夺目。项链确实被拿走了，并不是掉在了哪个角落——那么伊尔迷在忌惮的人，是库洛洛。也就是说，诺娜丽秘密会见的情人，就是眼前的人。
芙洛拉盯着那串项链：“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是那个女人送的。”库洛洛把玩着项链，摩挲着柔润的珍珠，一颗又一颗。在见到真的“珍珠”后，他又觉得这串项链不是那么吸引人了，于是他将项链丢向了芙洛拉，“给你了。”
芙洛拉接过了项链，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
库洛洛看着她，将目光放在挂着的男士西装外套，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有两个人，而另外那个人不在。联想之前芙洛拉在露台说的话，他很快便了解了七七八八。
“你呢，你来做什么？”
“上了这艘珊瑚号，当然是来参加诺娜丽小姐的生日宴会。”
库洛洛伸手松了一下领带：“看起来不像是这样。”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为了项链来的。”
“我可没说过，这只不过是你个人的臆测而已。”库洛洛的眼尾稍稍扬起，似笑非笑，“我是来见一个情报提供者的，今天恰好她生日。”
芙洛拉瞟了一眼座钟，自己必须在五分钟之内按照约定，去和伊尔迷汇合。可是眼前的人看起来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的情报提供者？该不会是指诺娜丽小姐吧？”芙洛拉在凝视了库洛洛一会儿后，用手半掩住了嘴，“原来库洛洛先生，你也会出卖色相来换取情报。”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库洛洛的神色依旧是风平浪静。
芙洛拉指了指自己的颈间：“刚才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少见的女香。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总之上了船后我只在诺娜丽小姐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女香混合着玫瑰与皮革的气味，还掺了些微麝香，柔软细腻，不咄咄逼人，很是特殊。
“还真是不能小瞧了女性的敏锐程度啊。”库洛洛伸手揉了揉额前的头发，少年感十足，一瞬间又像是回到了十六岁，“反正也是各取所需而已。”
“也是。”这种事放在库洛洛身上好像一点也不奇怪，诺娜丽恰巧也是那样的性格，两人一拍即合并不奇怪，“不过话说回来，库洛洛先生，你要在这个房间待多久呢？”
“打扰到你了？”库洛洛发问。
芙洛拉微仰起头，深深望着他的眼睛，出于礼貌地笑了一下：“这么晚了，会让人误解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孩子啊。”
“误解，谁？你还没回来的同伴吗？”库洛洛走到芙洛拉跟前，低头看着她，思虑的眼色里若有似无地透着的锋芒，在顷刻间化为锐利的恶意，“芙洛拉，你现在是在为谁卖命呢？让我猜猜……”
这种危险像是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芙洛拉的咽喉。
箭在弦上。
倒映在库洛洛墨色的瞳孔中，那个纤细娇弱的身影先是被无限放大，接着又如飞鸟般迅速展开羽翼往后退开了，风驰电掣，动作不带一丝冗余。落脚的地方，是这间套房的玄关，恰好卡在安全距离内。
芙洛拉手中握着一把银制匕首，护着心脏的位置，微微俯下身，弓起腰背——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从他进来以后，芙洛拉的神经就一直紧紧绷着，过去的经历与如今的谨慎相交织，反而让她束手束脚了起来。
库洛洛脸上却是近乎于残酷的冷静，他仍然站在原地，站姿斯文而优雅。
“库洛洛先生。”芙洛拉不清楚他是否已经察觉到诺娜丽的死亡，为了把风险降到最低，她收起手里的匕首，放松了体态，“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请你不要再这样戏弄我了。”
见库洛洛没有给出反应，芙洛拉干脆反过手去摸门把：“如果你待在这里，只是为了暂时避避风头的话，那我出去就可以了。”
芙洛拉眼前一花，她下意识想开门，却被突进的库洛洛制住了手。芙洛拉的后身紧紧贴合着门板，冰冷的不仅是背脊，还有一语中的的呓语：“你有什么事情必须要现在完成吗？”
芙洛拉不得不强迫着望向那张仅有十几厘米远的脸，她敦促自己冷静，想收回反握在门把上的手，可她的手反剪在背后，这种姿势很难使出力气挣扎。覆在手背的大手握得很紧，拢住的温热让她的手心渗出了一层薄汗。
“能放开吗？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吧。”这种僵持让芙洛拉觉得很难受，她从来没有与哪位男性接触距离如此之近，库洛洛无疑强行侵犯了她的安全范围，“我不走了。”
库洛洛眼底不知是戏谑还是揶揄：“这句话，我唯独不能相信你。”
芙洛拉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掩不住宝石一样的双眼：“那么，库洛洛先生，你认为这件事该如何解决呢？”
“关于这个……”
话刚到嘴边，库洛洛的脸色一沉，忽然松开了手。
芙洛拉顺着突如其来的松懈连忙挣脱了开去，避让的瞬间一直靠着的门板忽然炸裂开去，碎成千百片的木屑在飞尘中往屋内溅射，包含着不容小觑的气。
本该进入戒备状态的芙洛拉却反之迎了上去。
“伊尔迷少爷！”
站在门外的伊尔迷为芙洛拉打开了逃生之门，她避开了大块的木板与碎石瓦砾，往走廊扑去。库洛洛迅速反应了过来，伸出手去。
芙洛拉察觉到背后的人的动势，再度抽出了匕首，侧过身划了下去。
刀口从虎口一直到手腕，顺着红痕绽开了血花。不重不轻，却正好让库洛洛在一瞬间丧失了抓握的力气。等到烟尘散尽，门口已经没有了人影。
留下的只有一堆废墟，和插在摇摇欲坠的门框上的三枚念针。细长的念针头部是大理石纹路的球状物，上面还残留着凌厉的气。与他曾经见过的一样，是同一个人。
库洛洛垂下了右手，血顺着手掌往下滴落，被地毯迅速吸收，形成了不大不小的一滩深色水迹。
又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0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