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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波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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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腻的血滑过了指尖。
潮湿的发丝在肩头散开,六番队队长的羽织沾染了血渍斑斑,洁白堕入尘土。
红叶怔怔的握住了他垂下来的手,被脆弱覆盖的眼睫,漆黑的瞳孔欣喜的颤动,倒印出了他麻木暗淡的缩影。
“不要……”朽木白哉断断续续的说:“留在……这里,还有人……需要……”
山本总队长的灵压消失了。
远处零零散散消失的灵压,对于垂死的人来说,也无法感知,红叶握紧了手心里的手,五指交握,犹如情人之间的亲密,不能放手。
有人来了。
“是黑崎……”
朽木白哉微微笑了。
在这种时候,在这种时刻,红叶心脏一阵阵紧缩,冷热在身体之中交替,一股莫名的风暴卷席身体,让身体陷入了无法停止的颤抖之中。
“你是我的,白哉。”红叶轻柔的说:“我发誓,我不会再离开你,我哪里也不会去了。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但是,你要明白……你是我的。”
这句话让黑崎一护停下了脚步。
“拜托你了……他们。”朽木白哉看向了红叶身后,不顾红叶身上冒出的漆黑的气息,那灵压犹如墙壁,阻绝了黑崎一护的脚步:“露琪亚……还有……”
红叶抱紧了他,把他抱了起来。
“去做你该做的事吧,黑崎一护,我会把他送到四番队。”红叶垂下了目光:“还有你,白绪,三番队那里帮我走一趟。”
斩魄刀化为一道流光。
红叶低下身,捡起了千本樱,光芒闪烁之后,化为了盔甲的少年。千本樱迅速往前走了几步,抱起了露琪亚,跟在了红叶身后,跳上了高处,奔向四番队的队舍。
四番队队舍一片死寂。
还在战斗之中,没有一个伤者送来,由于总队长的命令,四番队全员待命之中。脚步声靠近之时,虎彻勇音连忙叫人送到了手术室。
“没想到是你回来了。”卯之花静静的看了红叶一眼。
红叶微微侧过脸,似乎想说一样。
“不必留在这里,这里有我们。”卯之花说:“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做一切。”
“谢谢。”红叶转开了目光,往外面走去。
灵压消失了。
就在他踏出了四番队队舍的时候,灭却师的灵压忽然全部消失了。
灭却师撤退了。
无数伤者源源不断的送进了四番队,场面十分惨烈,一时间,失去了目标的红叶,下意识的感到了心悸般的恐惧。
“红叶。”
志波海燕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厅里的红叶,旁边把伤员送来的队士,急急忙忙的抬着人进去了。
“看来你下定决心了,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你要留在六番队吗?”
荒屋白绪幽幽的站在志波海燕身后,懒散的叹了口气。
“我还没有想好,”红叶说:“我想很快会有人来找我吧。”
志波海燕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哉还在里面?”
“他会没事的。”红叶深深吸了口气:“我不该离开的……”
他又为了当初的抉择后悔起来。
“不,你能注意到这一点,本身就意味着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志波海燕说:“好了,我也该去忙起来了。”
战斗的损失源源不断的送往了一番队。
比起这些惨烈的损失,更重要的是一番队总队长的阵亡。
“江上阁下,请前往一番队,京乐队长有请。”
尸魂界的巨变第二天,零番队到来了。
护卫灵王宫的零番队,在到来之时就指明了来意,带走了几个伤者,还有折断了斩魄刀的黑崎一护。
“看来您是不会再回去了。”修多罗千手丸依然用尊敬的语气说话:“如果留在这里,就要有匹配的准备才行。”
零番队离开之前留下了“准备”。
京乐春水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因为零番队直接找到了贵族那方面说话,中央四十六室以快得惊人的速度把江上作为新的正一位贵族姓氏补充进了他们的体系。
京乐春水继任了总队长之职,这也是中央四十六室的决定。
现在……
新出炉的正一位大贵族和新出炉的护庭十三番总队长,正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呢,京乐队长,有话想说又不知怎么开口的表情真难看。”红叶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京乐春水笑了一声,道:“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斩术入门?”红叶不由低声重复了一句。
他厌恶京乐春水所说的“任务”,也清楚的知道,这是必须要面临的一步。
“那么,在此之后,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红叶说:“我想要镜花水月。”
京乐春水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这不是他的权限范围内可以许诺的,但他打算去中央四十六室试一试。
“拥有这把斩魄刀的意思,是你打算把它实体化么。”
红叶点了点头:“包括战后,我也打算用来装饰墙壁了。”
京乐春水微微笑了:“原来如此。只要是战斗有关的事,你都很有自信啊。”
这不是讽刺。
只是一声久违的感慨。
也许是灭却师到来带来的愤怒,过去的阴影仿佛淡薄了下去。一想到下一次的战斗,浑身就涌起热烈焚烧的感觉。
无间的大门一层层的打开了。
卯之花烈站在了外面,视线在红叶和更木剑八的身影来回的掠过。
“你很清楚吧,”京乐春水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我本想用这个任务请求你。”
卯之花烈转过了脸,阴霾冻结在眉梢眼角,那是和死亡无异的冰冷杀意。
漆黑的花。
红叶拔出了斩魄刀。
什么刀都可以,连最破破烂烂的太刀也可以,只要握紧刀柄,恐惧就会离他而去。而现在,与其说是人类,倒不如说是到处逃窜的野兽。
在漆黑的世界里发泄没有一战的憋屈和苦闷,以撕碎对方为快意的毁灭和放纵。
这把刀比从前更加坦诚。
身体被切开了。
手臂掉在了地上。
血液模糊了视线。
心脏被手指抚摸。
……死亡在身边一次次的经过,随着狠狠杀向对方的刀刃,发出惊叹的喝彩。
冰冷的舌头舔着胳膊。
饥饿绞痛了胃部。
破破烂烂的衣服让阳光焦烤伤口。
就像野狗一样的到处寻找吃食,他也在寻找。
无论多久都没有这样的人。
没有能让手中的破破烂烂的刀,感到满足的人。
“真是无聊啊,这样的一天天过去,到底有什么不同。”
无趣得让人绝望。
站在河边望着远流的河水,夕阳在河面照亮的碎光,模模糊糊有一张人类的脸庞。穿着草鞋的纤细的身影,那就是自己。
无法得到满足。
以为从被关起来的地方逃走,就会得到自由。
自由等同于幸福,这是一个错觉。
尽管如此,自由尽管并没有让他得到了满足,依然一种让他无法放手的东西,那就是力量。杀了什么人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有了级别之分,他站着,别人躺着。
“你也很清楚吧,更木剑八。”
回应的是神出鬼没的一刀。
发出这样的声音的,不再是渴望维持日常的人,而是那个黑暗之中肆意的放纵自己的江上红叶。
“那一天……”
在流魂街最混乱的地方,更木剑八莫名其妙的被人堵住了。
这倒不是追究理由的时候,他们打了一架。
和很多人不同,那个少年越是攻击,就越是熟稔于剑道,那优美流畅的姿势正是力量本身,就像从躯壳里放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鲜血和刺激让他兴奋,痛苦和伤口让他追逐。恐惧仿佛从不存在,只要达到临界点,那个人就会为了追逐快乐和死亡,放弃人类理性的一面。
在他们都伤痕累累之前,少年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
剑刃的反光让他看到了自己。
那是一场久违的酣畅淋漓的战斗,哪怕少年中途把自己的理性拉了回去,依然是一场不错的战斗。之所以更木剑八只是回味,而不是追逐,是因为对方的退缩。
现在不同了。
更木剑八的刀刃穿过了血肉,如同穿过梦境,穿过空白的无声,穿过了幕布,无声地喜悦化为了光点。
他也被同样的伤害击中了胸口,幸福迎面而来,也不过如此。
那并不是人类。
“吞噬吧,野晒!”
“醒来吧,白绪!”
斩魄刀发出咆哮怒吼,巨大的力量让无间震颤不止。
震颤停下之时,大门打开了。